「快快, 踢過來, 踢過來!」一個少年邊向前沖邊喊道。
「我這被兩三個人堵著怎麼踢啊!你們快來幫我攔人啊!」另一個少年怒道。
其他人一听, 手忙腳亂地朝這邊跑過來,然後攔住擋在少年身前的人。
「瞧爺爺臨門一腳!」那少年月兌出重圍, 也不將球傳給其他人, 而是直接對準門網上的風流眼一腳射了過去。
可惜的是, 他射偏了, 球直接朝著外牆飛過來。楚辭和張虎剛轉過彎,就見一個球朝這邊飛過來。
就算是現代空心的足球, 砸到人也是很危險的。這古代的蹴鞠,外面是皮革, 內里是米糠, 若是楚辭這個戰五渣被這個球砸到, 估計腦震蕩都要出來了。
說時遲那時快,後面的張虎猛地抬起腿朝飛來的蹴鞠用力一踢, 這東西瞬間就飛遠了。
楚辭松了口氣, 拍了拍張虎的肩膀︰「大虎,多虧你了。」
張虎嘿嘿笑著說︰「老爺, 這是我應該做的。」
那邊的少年原來還為差點踢到人有些不好意思,這會見人沒事, 便跑過去想將地上的蹴鞠撿起來。
可是, 當他跑到那個被踢遠的蹴鞠身邊時,頓時傻了眼。
「喂,四郎!你怎麼還不把蹴鞠撿過來?」遠處, 他的同伴們叫喚道。
「你們自己過來看!」姜顯郁悶極了。
其他的男孩子嘻嘻哈哈地跑過來,也都傻了眼。這蹴鞠居然壞了,里面的米糠也冒了出來。
「這這這,這是我昨天才買的!用的是上好的皮革,店家還說踢好久都不會壞!我等會找他去!」說話的那個是剛才叫傳球的少年,名叫祝峰。
「笨,你看它這像是我們踢壞的嗎?上面的線都崩斷了,這可是銀絲線,往往皮革破了,這東西都還牢著呢!」
「那,那是剛剛那個人一腳踢成這樣的?」這人吸了一口氣,然後用畏懼的眼神看著張虎。
其他人見蹴鞠沒得踢了,便哄的一聲散開了。偌大的場地上,瞬間只剩下了姜顯幾人。他們沒去理會地上壞掉的蹴鞠,紛紛朝著張虎圍了過去,把張虎看得忍不住躲去楚辭的背後。
「你是新來的學子嗎?」姜顯看楚辭面女敕,于是出口問道。
楚辭但笑不語,姜顯又說︰「看你這樣子應該在內院才是,怎麼來了外院?」
「外院不好嗎?」楚辭問。
「好呀,好著呢。」姜顯笑得有些嘲諷。
「好就行了,那我就來對了。」楚辭也笑了。
「喂,四郎,這蹴鞠壞了,咱們再去玩什麼呀?」吳光看著沒勁,直接打斷他們。
「要不翻牆出去溜達一下?」有人提議道。
楚辭看了看,這四周的牆差不多都有三米多高,「這牆這麼高,怎麼翻的過去?」
「這還不簡單?」剛剛提議的那個學生說道,他身材略胖,笑起來一副賊嘻嘻的樣子。「你跟我過來。」
楚辭跟著他往牆邊走,然後看這胖子在牆上鼓搗了幾下,竟依次取出幾塊磚。原本還密不透風的牆,瞬間就變成了一架直梯。
他用手抓著上面,腳一蹬一蹬的,立刻就攀了上去。
其他三人也圍了過來,說道︰「老朱你怎麼回事?你怎麼能把我們的秘密告訴別人呢?」
「這算什麼秘密,而且他不是外院的人嗎?知道這算什麼!難不成他還會叫人封了這里?」朱明越騎在牆頭無所謂地說道,因為他看這個人挺順眼。朱明越的名字听上去有些像是女孩子,所以他從來不讓他們叫名。
楚辭模模鼻子,感覺有些不好意思,他還真得讓人封了這個地方。
「剛剛我過來時,瞧著教舍里的老夫子似乎快要醒來了,你們還要出去嗎?」楚辭說道。
「嘿,你別怕。章老夫子喝的茶里早被我們放了安神湯了,不到下午他能醒過來?」祝峰咧咧嘴巴,這安神湯是他祖父喝的,上次休沐,他從家里偷了一包出來,只要放一點在章老夫子的茶碗里,他們就能瀟灑一下午。
「哦,原是這樣。」楚辭點點頭,「你們就不怕把章夫子喝壞嗎?」
「這也能喝的壞?」祝峰瞪大眼楮,「這可是錢御醫開給我祖父,讓他晚上當茶水喝的,除非他不要命了他!」
楚辭仔細琢磨他這句話,听起來這個學子家世不一般啊。
「還要不要出去了?」騎在牆頭的朱明越有些不耐煩了。
「出去就出去!老朱你往旁邊讓讓。」祝峰說著,三兩下也爬了上去,而後是吳光,攀著牆也上去了。
「四郎,你怎麼還不上來?」他們三人騎在牆頭看著姜顯。
姜顯看著楚辭︰「你要和我們一起去嗎?」他擺明了是要拉楚辭下水,只要他也去了,就不能去告狀了。
楚辭聳聳肩膀,他不去能成嗎?得把這幾個臭小子的逃學路線模清了才是。他將扇子別在腰間,手抓著牆洞,也慢慢地往上爬去。身邊的姜顯鄙視地看了他一眼,而後抓住一個牆洞,腳一蹬,身子一輕,人就立在了牆頭。
他率先跳了下去,然後招呼其他人下去。楚辭等爬上去後才發現,原來這牆上靠著一把木梯,爬到牆頭時再從木梯上下去即可。
怪不得他們一個勁地招呼這個四郎呢!原來是沒人家不敢下去啊!
他小心地踩著梯子往下爬,身後跟著的張虎。張虎的胸前鼓鼓囊囊的,也不知是裝了什麼。
「走!爺請你們听戲去!」祝峰顛了顛手中的錢袋,得瑟地說道。
楚辭跟在他們身後,從國子監後面的一條小路繞了出去,完全不用經過山門,只是到了下山時要跨過一條河。
楚辭正想問,就見吳光和朱明越兩個人熟門熟路地從某處拖來一塊木板,往上一搭,人就走過去了。
好家伙,就為了逃個學,至于這麼費盡心機嗎?不知道的還以為里面有什麼妖魔鬼怪呢!楚辭有時候真不理解這些學生是怎麼想的,學習難道不是一件快樂的事情嗎?
跨過河,一行人走了一會,來到了北邊的一條街道上,這里人聲鼎沸,兩邊的鋪子里都是客人。和楚辭住的文興坊那邊比起來,這里顯得熱鬧多了。
祝峰他們走進一家叫做「暢音閣」的戲園子,拋了一錠元寶過去,要了一處包廂坐著。
明明是十幾歲的少年人,做起這些事來卻是格外都成熟世故,和楚辭老家的那些年輕人完全不一樣。
「唉,你今天第一天來,先讓你點戲吧。對了,你叫什麼?」祝峰突然想起,眼前這個笑眯眯地跟著他們一起過來的學子連名字都沒告訴他們。
「我姓楚,你們就叫我楚兄吧。我也還不知道你們的名字呢。」
「一個名字也值得藏著掖著?你這人忒不爽快了!我叫祝峰,他叫朱明越,你可只能叫他老朱。他是吳光,你可以叫他阿光。他是姜顯,我們都叫他四郎。」祝峰顯然是個話多的,先前還鄙視楚辭不肯告知名字,後頭就把他們幾人的名字 里啪啦地全說了。
「各位幸會幸會。我的名字,你們明日就能知道了,到時候可不要太驚訝啊。」楚辭神秘一笑。
「姓楚的?」祝峰和其他人對視一眼,京城有什麼顯貴人家是姓楚的嗎?他們想了一會,心里覺得楚辭的父親大概是某個剛調回京城任職的封疆大吏吧。
楚辭和這群毛孩子坐在一處听了幾出戲,听得他直想打瞌睡。說實話,在音樂這方面,楚辭從來都是沒有什麼欣賞細胞的。
那幾個毛孩子也有些興趣缺缺的樣子,他們靠在椅子上,一邊喝茶,一邊吃點心,偶爾跟著下面的戲腔晃動一些腦袋,臉上流露出一種蒼白空洞的表情。十五六歲的少年能有多喜歡听戲?他們只是不知道該怎麼打發時間罷了,只能學著外面那些紈褲子弟,終日窩在戲園子里面,外界之事一概不理。
……
「啟稟陛下,溪縣水患已經逐漸退去,當地百姓也已經開始以工代賑,重建家園了。」
「各位愛卿辛苦了,這些天起早貪黑處理這些事,明日就允你們休沐一天,不用來上朝了。」天和帝看著工部戶部這些官員兩眼黑青的樣子,心中也有些不忍。
「陛下您才是最辛苦的,既要治理水患,又要處理其他事務。您為國為民,如此兢兢業業,我等又何敢言累呢?」戶部尚書道。
「哈哈,治理水患一事,全靠狀元郎那篇文章,朕還要想個賞賜給他才是。如果朕沒記錯的話,當年治理雪災的文章上,似乎也注了他的名字。如今想來,可能當時的文章,也是出自他手吧。」
「恭喜陛下得此良才,此實乃陛下之福運也。」工部尚書立刻說道。
「哈哈,這狀元郎于此事上,確實有幾分建樹。對了,狀元郎可去了翰林院?馬上便是端陽了,讓他擬篇祭文出來。」
「這,臣等近日為水患之事煩憂,倒是沒有注意狀元郎的去向。此事乃是吏部所管,不如陛下把吏部尚書召來一問便知。」戶部尚書提議道。
別說他們是真不知狀元郎的去向。便是知道,也不能說啊!皇帝都是多疑的生物,若他哪天回想起來,必會想,好啊,你們一個戶部一個工部管的倒是寬,連朝廷委派官員一事都要插一手!你說他們到時候冤不冤?
果然,皇上也沒生氣,只推說今日晚了,明日早朝後再把人留下來問一問。
第二天,吏部尚書戰戰兢兢地留下來,听聞陛下是問這個事,便暗自松了一口氣,讓人將這屆派官的名冊送了上來。
名冊最上方,寫得便是楚辭之名。跟在他後面的,卻不是翰林院修撰,而是國子監司業。
「他怎麼去國子監了?」
吏部尚書解釋道︰「這是狀元郎自己選的去處,微臣听下面的人說,狀元郎似乎是想要效仿先賢,桃李滿天下,故此才選了這個去處。」
「荒唐,朝廷官員任職豈能由自己選?若他哪天想換個去處了,是不是由他說了算!」皇帝說到激動處,忍不住大聲咳了起來,旁邊的太監連忙拍背遞茶,幫他順氣。
「把他給我召來,朕要親自問問他。」天和帝緩過來後,沉著臉下令。
吏部尚書一听,頓時不好了。當初狀元郎來吏部,他特意躲了出去,為的就是將這事和他撇清關系。現在若是喊了他來,萬一說出不中听的話,他豈不是遭殃了?
「這,皇上,听聞這狀元郎與大皇子有些誤會……」
「混賬東西!」皇上大怒,和聰明人說話就是這樣,永遠不需要將話題點破,對方便已明了。
「你先下去吧!來人,傳大皇子!」
吏部尚書如獲大赦,立刻夾著尾巴逃走了。不多時,一個人影晃晃悠悠地朝著這邊走來。
他進到御書房,隨意地行了一禮,「父皇,你叫兒臣來有什麼事嗎?」
「混賬東西,你的禮數學到哪里去了?」皇上一見他這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心里就來氣。
「不是父皇您說我們私下相處就和在王府一樣嗎?此刻為何又要兒臣講禮數了?」大皇子反而也一臉委屈。
「你!」皇上努力咽下這一口氣,問道︰「你為何插手吏部派官一事?誰給你的權力去干涉國家大事!」
「什麼國家大事,不就是個奴才嗎?去哪里當還不是一樣的。」他不以為意地說道。
「住口!你這個混賬東西,誰讓你把臣子和奴才混為一談的?你給我滾回承乾殿中,把國法抄十遍,不抄完以後都別出來了!」皇上順手抓起茶杯就往他腳邊砸了過去。
「哼!不出來就不出來!你和母後都變了!」大皇子也憤憤不平,這一年多來,他挨得罵倒是比前二十年都要多!
皇上被他氣得直打哆嗦,待他走後,才苦笑著問旁邊的太監。
「元德,你說,朕和皇後是不是把他寵壞了?」
「皇上,大皇子他還小呢。」
「他還小?唉,莫說和老二比了,就是老四的心眼,他都要比不上了!」皇上嘆了口氣,「罷了,暫且先委屈一下狀元郎,待日後再把他調入翰林院中吧。對了,這次他獻策有功,獎賞按慣例再給他浮兩層。」
「奴才遵命。」
……
楚辭不知道有一大波獎賞將朝他奔來,他正身著官服,在汪祭酒的帶領下,朝著外院而去。
此時,外院兩百多名學子,二十多名博士學正正站在太陽底下,等著新上任的司業大人過來訓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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