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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修被氣得直抖, 楚辭原本還想再說兩句, 不料一個錯眼, 忽然從顏修身後那堵牆的花窗上看見一群人正往這邊走。

楚辭再仔細一看,發現好像是府學和其他縣學的眾位夫子, 因為周夫子也赫然在列。

他立刻收斂表情, 變得溫文爾雅, 同時也以手勢暗示陳江二人。

其他兩人不明所以, 但十分默契,也立刻有樣學樣, 裝作一副溫文和善的樣子。

顏修和胡博原本氣得不行,見他們突然變了臉色, 心里有些警惕, 不知道他們想干什麼。

「你不要以為你現在對我笑, 我就會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這里可是府學,任你嘴皮子再厲害, 也只是嘴上功夫罷了。我隨便一喊, 便能過來十幾個人,到時候我看你嘴巴還硬不硬!」

楚辭裝作一副害怕的樣子, 說道︰「兄台何出此言?我們不過是爭論了幾句話,兄台便要動用武力解決問題嗎?俗話說, 君子動口不動手, 你說這樣的話,豈不是太對不起教你們讀聖賢書,做明理人的夫子們了?」

「呵, 怕了嗎?怕就趕緊滾出我們府學,回你們的窮鄉僻壤去,這里可不是你們這種人能待的地方!」胡博說道,他們幾個在府學一向沒人敢惹,今日被楚辭擠兌到說不出話來,也是很氣了。

「你們在說什麼?!老夫竟是不知,我們府學里還有這般不懂禮數的學子!來者是客,你們就是這樣對待客人的嗎?你們是哪個班的,我要讓你們的夫子好好懲罰你們才是!」

說話的是邱山長,一個看起來十分嚴肅的老人,他說話的時候,嘴巴上的兩撇胡子一抖一抖的,氣憤地跳動著。

「山…山長!」胡博看著來人,突然明白剛才那個狡詐的書生為何突然變了臉色。

「山長,不是我們有意如此,實在是這書生出言不遜,才讓我二人有些失態。」顏修十分委屈。

「出言不遜?」邱山長看向楚辭三人。

楚辭無辜地和他對視,臉上寫滿了懵懂純真。邱山長又看向其他兩人,一個面帶疑惑,一個則低垂著頭。

「你是…陳子方?」他依稀還有印象,這是去年府學鬧出的一件大事,幾個與他同寢的學子一起告他偷了同窗的玉佩,後來雖然玉佩在花園找到了,但這個學子也退學了。

「學生陳子方,見過山長。難為山長還記得我,學生慚愧。」陳子方低頭作揖,內心五味雜陳。

「那次是你受了冤屈,幸而真相得以水落石出,總算還了清白。你現在在何處進學?」

「回山長的話,學生如今在袁山縣學進學。」

「哦,孔山長學識淵博,你能在他那里進學,也算是不錯的選擇。」邱山長點點頭。

「謝山長關懷。」

邱山長又看向顏修二人︰「你說他們幾人出言不遜,可我觀察了一下,這三人眼神清明,神色坦然,並無一絲畏懼,若他們果真出言不遜,還不似你們這般畏畏縮縮?」

「山長,我們沒有騙你,他說我們居于鬧市,和市井之人學了些狂言妄語,難道這不是貶低我們府學嗎?學生是為了維護府學的尊嚴,才說那些話的。」顏修急中生智,他不敢說他們挑釁在先,便撿了楚辭話中的空子,將他所指變為府學的眾夫子。

邱山長皺了皺眉頭,看向被指著的楚辭,問道︰「是你說的?」

楚辭鎮定自若地笑了笑︰「是我說的。」

「你為何要稱府學眾夫子為市井之人?」邱山長眼神冷了下來,如果自己的學生犯了錯,他自然會嚴厲處罰,但如果是旁人欺上門來,那他也不會姑息。

「邱山長,這是我們袁山縣學的學子,素來知書達禮,他一定不是有意這麼說的,其中必有緣由,望邱山長見諒。」周夫子見楚辭和邱山長對上了,連忙出面維護。

「周夫子說的對,我稱府學眾夫子為市井之人確實有緣由。」

听見楚辭應下來,顏修心里暗暗高興,他原本以為這個人會說那句話不針對府學,只針對他顏修,卻沒想到,他竟然會蠢到應下來。

「什麼緣由?」邱山長覺得,無論什麼緣由,也不是這狂妄學子將他們比做市井之人的借口!

「古人曾說過︰小隱于山林,大隱于市朝。真正的有智謀的人,往往不是隱居山野,獨善其身之人,而是身居鬧市,卻能修習自身,兼濟天下之人。範文正也說過,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府學眾夫子身處鬧市,上為君主選拔良才,下為百姓傳授學問,堪為人師典範,令在下無比佩服。市井這個說法,不過是借用了春秋筆法罷了,只不過可能是在下的春秋還沒有治通,故而讓這位兄台有些誤會罷了。」

邱山長面色稍霽,又問︰「那狂言妄語又是怎麼回事?」

「自古以來,有大才能者莫不是性情疏狂,不拘小節者。如李太白之流,更是其中翹楚,若他謹小慎微,又怎能寫出那些膾炙人口的詩篇,被後人譽為詩仙呢?這也是春秋筆法,唉,可惜那位兄台也沒有听出來。」

「照你這麼說來,那兩句話不止沒有不敬之意,反而是對府學夫子的褒獎了?」邱山長臉露笑意,他覺得這個書生實在有趣。雖然你明知道他可能在胡說八道,但心里卻莫名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

「對啊,我對府學一直心向往之。我受孔山長愛重,從袁山縣大老遠趕往府學參與文會,其中路途坎坷令人心酸,若不是心中存著對甘州府中最高學府的向往之情,又怎麼能令我飽經風霜,欣然前往呢?」楚辭臉帶憧憬,仿佛府學真就是他心中的求學聖地了。

「哦?楚辭對吧,可我怎麼听說,你連著兩次拒了來府學讀書的機會啊?」能言善辯,機智敏捷,又來自袁山縣學,必是穆夫子大加推舉的楚辭了。

楚辭眼珠子一轉,原來老底都讓人揭了。他立刻以袖掩面,裝作羞愧不已的樣子,說道︰「邱山長您見笑了。您听我剛才說話,便知我為何不敢來了。學生學藝未精,說出的話容易讓人誤解,還是不來丟人現眼的好。」

「哼,非是你學藝不精,而是他二人蠢鈍不堪,貽笑大方才是。」邱山長瞪了一眼顏修和胡博二人。他雖未听全,但也大概清楚,是這二人挑釁在先,孰料說不過別人,便故意曲解他人話語。

這楚辭實在厲害,即使那句充滿諷意的話,也能被他扭轉成了褒獎,听得眾人連連點頭。而且他左一句他們二人听不懂,右一句听不懂,不知不覺間就在其他人心里下了暗示,默認那兩人是個蠢貨。

「邱山長不必動怒,這兩位學子雖然不是很聰明,但他們維護府學之心,還是值得夸獎的。」周夫子見他動怒,于是勸道。

「是啊,愚鈍一些也無甚,還是有可取之處的。」

「沒錯,愚蠢之人好好教化必能有所進益,邱山長何必動怒呢?」

這些夫子你一言我一語地勸說邱山長,將顏胡二人蠢鈍之名定的死死的,誰叫他們也是窮鄉僻壤來的呢?

顏胡二人傻了眼,木呆呆地站在那,看上去還真有幾分蠢相了。

陳子方心中對楚辭的敬意升到了頂點,這顏修和胡博二人家境不錯,在府學一貫囂張跋扈,欺負他人更是家常便飯,如今竟然被楚辭寥寥幾句話搞成這個樣子,真是——可喜可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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