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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叔,你要出門了嗎?」楚小遠背著背簍,拿著一把小鐮刀,看樣子是要去挖野菜。

「嗯,小叔再去鎮上賺錢,賺了錢下次帶你一起去玩。」

「嗯!小叔你要努力賺錢,我也要努力割草!」楚小遠舉著鐮刀做奮斗狀。

「不是去挖野菜嗎?」

「不是,現在哪還有什麼野菜啊。我去割草挖蚯蚓給這些雞吃。它們最近都不怎麼下蛋了。」楚小遠有些郁悶,家里的雞不下蛋,他們就得去買別人家的雞蛋,一個雞蛋也要一文錢,多貴啊。

楚辭看他郁悶,便安慰道︰「小遠,等小叔賺到錢了,咱們一頓吃十幾個雞蛋。」

「不不不,還是多買幾只小□□,到時候一天能撿好幾個蛋!」說到這里,楚小遠眼楮亮亮的,仿佛看見一群雞在他們家院子里咯咯叫著生蛋。

「就依你!」

兩叔佷邊說邊往外走,走到路口然後分道揚鑣。

去過一次鎮上了,楚辭的好奇心消退了不少。再去看攤子顯然是沒必要的,也不是天天都能有那一封信五十文的大客戶的,而且人家陳秀才自己也要看。

他今天要去的地方是鎮上唯一一家書肆。這家書肆看著不是很大,但生意卻不錯,因為周圍這些村子里的讀書人都是到他們這來買書的。

私塾里的孩童啟蒙用的紙筆墨基本上也都是從他們家買的。一家獨大的生意,比大家想象中的要更賺錢一些。

楚辭走進這家翰墨書肆,先裝作客人一樣四處看了看。書肆里除了一個伙計之外,還有兩三個人站在書架邊上看書。

他們身上的衣服看上去比楚辭身上的補丁還要多一點,想來是來蹭書看的。一般店家遇到這樣的客人都會不太開心,但楚辭觀察了一下那伙計,發現他神情溫和,唇角帶笑,明顯是不介意的。

這讓楚辭對這家書肆的好感飆升,正所謂「寧欺白頭翁,莫欺少年窮」,這些人都是飽讀詩書之輩,說不定哪一天便魚躍龍門,到時候這家書肆也能受益不淺。

老板能有這樣的心胸和眼界,一定是個值得結交的人。

「這位小哥,請問貴店掌櫃的在不在?」楚辭彬彬有禮地問道。

他身著淺藍色長衫,俊秀的眉眼含笑,誠懇地看著別人時讓人很難拒絕他的請求。

「掌櫃的有事出去了,有什麼事您可以和我說。」

「咳,是這樣的。」楚辭有些不好意思,「你們店里需不需要抄書的人?」

「您看到那邊了嗎?他們幾個都是在我們店里抄書的。咱們鎮上讀書的人也不是特別多,有他們幾位書生就已經足夠了。」

人家伙計講的有理有條的,楚辭也不好意思再問其他的,道謝之後就想離開。

那伙計見他原本帶笑的臉暗淡下來,心有不忍,于是把他叫了回來︰「誒,這位書生,你會畫畫嗎?」

「畫畫?這個我行啊,你們店里要招畫畫的人嗎?」楚辭兩眼放光,立刻轉身回到了櫃台。相比抄書,他更喜歡畫畫。

因為抄書實在太費神了,一個字都不能錯不說,還要盡量讓你的字看起來個個一樣,簡直就像是「人形打印機」。他沒抄慣的,肯定得浪費不少紙。畫畫就不同了,偶有疏漏,其他人也看不出來。

「呃,」那個伙計被楚辭的熱情嚇到了,遲疑了片刻之後說道︰「不是那種大幅的山水人物畫,是給話本作畫。」

「話本?」也就是給小說畫插畫嘍,楚辭雖然沒做過,但他覺得自己應該能勝任。

「對,你要根據話本的內容來畫,畫好之後給我們掌櫃的看了才能領回去畫。」之前也有書生說能畫,可是畫出來的東西丑的不行,別說他們掌櫃的了,就連他看了也只想搖頭。

「方便把那本話本先給我看看嗎?」

「喏,就在這里,你看吧。」

楚辭接過書,封面是藍底黑字的,上面寫著三個大字《繡娘傳》。

小說篇幅不是很長,一本書大概也就兩三萬字的樣子,介紹的是一個繡娘出門采桑時遇見了一個貧困書生,她和這個書生一見鐘情,再見傾心,正當兩人決定在一起時,卻被繡娘的父母知道了。

他們嫌棄書生家貧,不讓繡娘和他在一起。繡娘為了和書生在一起,便將自己這麼多年攢下的錢全部用于資助書生上京赴考。書生感念她的情意,便發誓有朝一日中了狀元立刻回來迎娶她。

日子一天天過去,繡娘仍痴痴的盼著書生回來,卻始終都沒有等到他。繡娘毅然收拾行裝上京尋找愛郎,卻發現愛郎考中狀元之後,已經被招為駙馬。

繡娘心死,欲道別之後回到家鄉,孰料卻被公主發現,公主善良大方,讓書生迎娶了繡娘做為二房,從此兩女侍一夫,日子過得十分快樂。

楚辭看完之後,內心十分震撼不知道說什麼才好。書中的繡娘嬌美可人,有情有義,公主善良可愛,大方爽朗,為什麼都看上了這個書生?這擺明就是個渣男啊!

在現代,男人們要是能得到她們其中一個做妻子,就已經要燒高香拜菩薩了,這個渣男居然還享齊人之福,簡直想也不敢想啊!

不過,故事歸故事,楚辭注意的,還是書中留白的部分。

第一副圖要畫的是繡娘和那書生在桑林一見鐘情的場景。第二幅圖畫的是兩人被父母反對,繡娘抗爭的場景。第三幅圖畫的則是繡娘將身家交于書生,送他上京趕考的場景。第四幅圖畫的是繡娘和書生告別時被公主發現的場景。第五幅圖要畫的是洞房花燭的場景。

楚辭在腦海里一一構思,待胸有成竹之後,他便向伙計小哥討了紙筆墨這三樣東西,準備開始作畫。

楚辭下筆飛快,先在紙上畫出周圍的桑樹,這些桑樹形態各異,交織在一起組成了一片非常漂亮的桑林。桑樹下,一個素衣女子挎著一個籃子,一手高舉想要摘下高處的一片桑葉。可是她的眼楮卻偷偷向另一個方向看去,臉上帶著一股子屬于少女的羞澀。

另外一邊,一個穿著書生袍的男子坐在桑樹底下,手里還捧著一本書看得認真。但細細看去,卻可以看見這書生的眼神明顯也是看向那邊的采桑少女的。

兩人之間縈繞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說明白點,就是那種名為戀愛的酸臭味。

「妙極妙極!」

身旁忽然有人贊道,楚辭手一抖,差點毀了這副畫。那只手越過楚辭,將他畫的畫拿了起來,「這畫工精巧,人物傳神,特別是這里面的意境,簡直出神入化啊!」

「小生愧不敢當,獻丑了。」楚辭微笑著回頭,一眼就看見了昨天那位大客戶。「是你?」

那掌櫃的听見了,眼神茫然地從畫紙移到楚辭臉上,然後馬上變得喜出望外。「哎呀,小兄弟,我可算找到你了!」

陸豐自從昨天得了那封信,那叫一個愛不釋手啊。可惜的是這些紙張不夠好,有些融墨,這字看上去就有些變化了。

第二天一早,他自己準備了幾張上好的生宣過去,就等著再一睹那些字的風采。

可是他把整個鎮都轉了一遍,卻根本就沒找到那個代寫書信的攤子了。他不死心,直接找到了陳秀才的家,想要找到那個年輕人。誰知陳秀才家中大門緊閉,听說是親戚家出了點事,一家人回鄉去了。

他只能失落地往回走。

進了書肆,他看見一個年輕人趴在書案上畫著什麼東西,好奇之下也趴過去看了看,這一看,就直接把他的魂都吸走了。

現在知道畫畫的和昨天寫字的那一位是同一個人,陸豐高興不已,這才明白什麼叫做「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楚辭不明白他為什麼那麼熱情,難道是昨天他那封信起了大作用?

「……你是不知道啊,我早上在鎮上轉了一圈又一圈的,可算是讓我逮著你了。虎子,筆墨伺候,我要讓這小兄弟好好給我寫幾個字。」陸豐很亢奮。

「你是書肆掌櫃?」楚辭看他對伙計說話的樣子,于是這樣猜測道。

「可不是,別說其他的了,你就用你昨天那種字再給我寫幾個看看,昨天那紙也忒差了一點。」陸豐逮著真人了,就開始嫌棄昨天的紙了,事實上,如果今天踫不見楚辭,他還是會把那幾張紙當寶貝一樣盯著。

楚辭有些無奈,但還是听從他的,大筆一揮在紙上寫下「書山有路勤為徑,學海無涯苦作舟」這副對聯。

「好字!好字啊!」陸豐覺得自己真沒看錯人,字寫的好不說,挑選的對聯也十分符合他們店的意境,他一定要把這副字裱起來掛在店里,供來來去去的人欣賞。

「多謝掌櫃的夸獎。」楚辭說道,「在下寫的字實屬一般,在畫上倒還有些功夫,這插畫一事,不知掌櫃的意下如何?」

他也沒辦法,如果現在吃喝不愁,他當然願意坐下和這掌櫃的喝茶品字。但現在生計都成問題了,還是要舍下臉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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