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來了!
它自虛空中來,萬千星辰,在這一刻,都成了它的陪襯。
劇太恆掌下所按的星鼎內傳出「嗡嗡」的鳴響,滋滋的五色電火開始閃爍。
天空中,一束有若實質的光,開始在空中匯聚。
「哈哈哈!我要死了,你們誰也別想得到!」
劇太恆獰笑一聲,奮起余力,一把扣住那鼎,就向懸崖下擲去。
「不要啊……」
袁采昊站在家將們後面,一見劇太恆所為,不由大叫。他們苦心謀劃這麼久,甚至不惜和山東世家徹底翻了臉,雙方死傷這麼多人,如果最終卻沒有得到星之力,那該如何收場?
不料,那鼎被拋出去,只是劃著一個弧線向懸崖下一落,旋即便迎風飄起,滴溜溜地旋轉在空中。
「怎麼會這樣?」
劇太恆大吃一驚,咬牙抽出腰間的刀,就要擲向那口鼎。
人群中梁琳一看,不假思索地就將長索一甩,仿佛一條長鞭,夭矯而去,纏住鼎足,將它奮力一扯,拉到了眾人上空。
梁琳性喜射獵,身邊長備一條長索,在這山上更有用處,因此一直帶在身邊,不想這時竟起了大作用。
秦澤大喜,叫道︰「把它拉下來!」
梁琳道︰「好!」
梁琳奮力一扯,那鼎直落下來,秦澤施展異能,快若疾風,便向鼎落處撲去。
「攔住他!」
王翼冷冷一聲大喝,從他身邊立時沖出幾個人去,可是秦澤盡管一身是傷,卻把異能提升到了極至,躲過刀劍,避過殺手,搶在銅鼎即將落地前,將它一把搶過。
梁琳見他已經得手,一抖手松開了長鞭,秦澤舉著銅鼎,突然閃現在袁采薇和杜若、周天行等人面前,冷笑道︰「想奪星鼎,就憑……」
「阿澤!」袁采薇突然一聲大叫,秦澤詫然回眸,問道︰「采薇,怎……」
「噗!」
一口小彎刀刺進了秦澤的胸膛,袁采薇目中含著哀婉,沉聲道︰「對不起!」
袁采薇身形一轉,一記鞭腿,那星鼎便從秦澤手中月兌出,伴著銅鐘大呂般一聲轟鳴,向袁采昊投射而去!
眾人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都驚呆了,周天行甚至來不及施展緩慢異能,讓那鼎停下來。
秦澤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胸口,不敢置信地模了模,看著手上的鮮血,再抬起頭,顫抖地問道︰「采薇,為什麼?」
袁采薇一步步退向袁采昊身邊,臉上滿是愧意,但語氣卻非常的堅定︰「阿澤,是我對不起你。但我,沒有選擇。」
在虎牢關時,周天行和秦澤去尋找五色石,梁琳曾約杜若一起去游玩,只有袁采薇沒有去,但是當周天行杜若他們都回來的時候,她卻一個人剛從外邊回來。
那一次,她並不是一個人閑極無聊去逛街,而是被人喊出,秘密地去見了袁采昊和王翼。
王翼毫無顧忌地告訴她,汝南各世家豪門已經聯手,從墨門離開的墨天機等高手現在也是他們的人,以袁采薇這些人的行蹤,根本不可能逃月兌他們的控制和監視。
他還告訴袁采薇,她的志向,自己可以幫她實現。難道她還真想跟著鄒陽一班人,得了一身神通之後打回汝南,憑著武力來建立臻水袁氏?那是根本不可能的,除非她有能力顛覆這個天下,可她能麼?
袁采昊告訴她,自己當初只是令人搬走袁采薇府上的器物,帶走所有下人,並未令人對袁府進行那樣的破壞,並未叫人對亡弟的靈位進行那樣的羞辱。
他保證,只要袁采薇配合他們取得星鼎,他們就把當日前往袁府破壞的所有家將交給袁采薇,任她發落,哪怕是把那些人都殺了,用人頭去祭奠袁采然的亡魂。
他保證,他會和王公子一起,不遺余力地幫袁采薇建立臻水袁氏,並讓它發揚光大。
王翼和袁采昊以列祖列宗的名義發下了重誓,袁采薇自然知道他們不會食言。
她動搖了。
她掙扎了很久,僅僅是擁有了一身異能,就能推翻諸多的汝南豪門,重建袁氏?她並不太相信,她以前也只是無路可走,唯有寄望于這一點而已。
更何況,鄒陽所要的可不是推翻舊的王朝,讓有功之臣成為新的權貴。他是想要天下人個個都能擁有異能,不分貴賤貧窮,如果真的出現這樣一幕,臻水袁氏還能建起來麼?
真的應該讓那些泥腿子爬起來,和她平起平坐?
在王翼、袁采昊這些權貴眼中,她袁采薇是低賤的,一個庶出的女兒,有什麼資格和他們平等論交?又有什麼可能,去建立一個堂號?
可是在王翼之流鄙視、嘲笑之下的袁采薇,卻因此更加熱切地追求地位與身份,她的自尊心也更加的敏感,更加接受不了別人看不起她,也更加接受不了下賤的平民想跟她平起平坐。
她是跟周天行、秦澤他們提過,以後兄弟姐妹論交,再無主僕名份。她可以如此表態,可秦澤就此坦然接受,每日「采薇采薇」地叫個不停,卻讓她心中的厭惡越來越深。她尤其討厭秦澤那富有侵略性的熱切目光。
她不屬于這個圈子,從來都不屬于。一直以來,她的夢想是擠進真正的貴族圈子,她要得到那些貴族的認可和尊重,才是一個真正的貴族。
一群下里巴人對她的認可和尊重,能讓她成為一個為之自豪的貴族嗎?那是她和她的亡兄孜孜不倦地追求的理想嗎?
不!不是!
所以,她最終做出了選擇。
「采……采薇,你……」
秦澤心頭一片冰涼,痛心地凝視著袁采薇,袁采薇卻瘋狂地叫了起來︰「夠了,不要再叫我的名字,你是個什麼東西,你也配叫我的名字!」
秦澤一下子呆住了,呆若木雞。
袁采昊手扣星鼎,得意大笑︰「奴就是奴,主就是主,永遠也不會改變!你一介家奴,也敢覬覦主人,生出非分之想,簡直是痴心……」
他剛說到這里,之前被劇太恆偷襲,盤坐地上,調息療傷的鄒陽,卻是趁其不備,突然貼地滑來。
鄒陽一身武功十分高明,這猝然偷襲,眾人全不防備,鄒陽沖至面前,一掌拍飛了正得意忘形的袁采昊,奪了星鼎就走。
「砰!砰!」王翼身邊兩個武士飛掠過來,趁著鄒陽受傷,行動遲鈍,兩記鐵掌便拍在他的背上。
鄒陽「哇」地又是一口鮮血噴出,身子向前踉蹌了一下,大鼎往地上一頓,卻還是站不住身子,向前一栽,竟大頭朝下,一頭扎進了鼎中。
這一切的發生說來話長,卻也不過是剎那間事。就在此時,甘石星的光芒異常耀眼,堪堪地劃過玉皇山頂。
大鼎嗡然作響,周圍的空氣仿佛煮沸的開水,鼎內的五色花紋,星火太極運轉愈發劇烈,倒立不超過鼎中的鄒陽周身五色光影繚繞.
空中,一束光芒倏然射下,正中鼎的中心,然後蓬然一聲,就像一只巨大的蒲公英突然被吹散,無數的星光開始四下飛散。
所有人都呆住了,眼看著那無數的星光散開,飄散在他們身邊,向更遠處一點點飄散。整個玉皇頂,星光璀璨,如夢如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