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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各用機心

碧水潭下游,周天行、杜若、秦澤、袁采薇四人正站在那里。

水潺潺而下,清澈見底,湖畔綠草青青。

周天行眺目遠顧,側耳傾听,發揮他的異能,將潭邊鑄造失敗的一幕看得清清楚楚,連他們的對話也听得一句不落。

周天行蹙眉道︰「鄒師遇到麻煩了。」

「怎麼?」袁采薇緊張起來,她現在家園已經沒了,不要說實現兄長的夢想,想立足都難。她一直幻想著,當她擁有奇異能力之後,可以有力量重建家園,而這一切都系于鄒陽一身,是以最為關切。

周天行道︰「天機城的赤煉火銅與星石完美契合。不過……」

周天行將听到的鄒陽的話說了出來︰「兩者結合,星力以另外一種方式進行運轉的時候,鼎卻崩壞了,變成了普通的鼎,不再能夠牽引、容納星力。鄒師說,這就好比君王立朝,卻欠缺臣子,使其朝堂無法運轉。」

袁采薇急道︰「那鄒師可想到辦法了?」

周天行道︰「鄒師說,那就需要一種能夠鞏固鼎體的物摻入進去,就像我和阿澤先受到一部分星力的浸染,改造了身體,才能承受星力,一個道理。只是要用什麼材料來達成這一作用,鄒師說,他還要翻閱古籍,同時請教墨門的鑄造大師。」

袁采薇輕輕吁了口氣,希望還在就好,只是仍然忐忑起來。

秦澤看她憂心忡忡,忍不住道︰「小姐,你不必擔心。鄒師會想出辦法的,如果真的不成,也還有我和天行在,我們一定會保著小姐,重建臻水袁氏的。」

袁采薇強顏一笑,看著周天行和秦澤三人,輕輕拉起了杜若的手,柔聲道︰「你們三人,雖是我袁氏家奴,但是我一直把你們當成我最信任的人,從不曾真個把你們當成家奴對待。如今,還是靠你們,我才逃出生天,這份恩義之重,采薇都記在心里呢。從今天起,你們再不是我袁氏家奴了,我們,便以兄弟姐妹相稱!」

杜若一听,小臉脹得通紅,期期地道︰「大小姐,這……這怎麼可以。」

袁采薇心道︰「你們的賣身契也不知是毀在那宅子里了,還是被袁采昊拿了去。再說,你們三個,兩個有了異能,一個成了墨門鉅子,我就算堅持,又怎可能還以家奴視之。莫如主動解除關系,還能叫你心懷感激。」

袁采薇便微笑道︰「若兒,我本來就從不曾把你視作家奴,再說,你如今是墨門鉅子了,墨門無數弟子,豈會容忍他們的鉅子居然是我袁家一介家奴?好啦,你不要再說了,就按我說的辦,以後,我叫你若兒妹妹,你叫我姐姐。」

杜若眼中漾起激動的淚花,抿著嘴唇兒,重重地點了點頭,感動地道︰「采薇姐姐!」

「好妹妹!」袁采薇攬住杜若的肩膀,睇向周天行和秦澤,問道︰「你們呢?」

若非不得已,誰願為人家奴?當初幼時,周天行也是因為大災之年,便連討飯都沒有活路,這才帶著撿來的杜若自賣自身,投入了袁家。如今他身居異能,之前又殺了王家那麼多人,已經實質上不可能再重返臻水,為袁氏門下奴。

但是,現在由袁采薇親口說出這句話,那便連心理上的壓力也不復存在了,因此周天行也是十分激動,他肅然退了兩步,叉手長揖,道︰「小姐大恩,天行感激不盡!」

袁采薇笑道︰「論年紀,你還年長我一歲,該叫妹妹才對。」

秦澤心花怒放,再沒有人比他更高興了,只要恢復了平民身份,雖然與袁家的出身相比仍然是天壤之別,可最大的鴻溝卻不復存在了。

一听袁采薇這麼說,馬上興奮地道︰「采薇妹妹。」

袁采薇乜了他一眼,故意嗔道︰「你我好像同歲吧?」

秦澤脹紅著臉道︰「我生日大,我生日比你大。」

杜若忍不住湊趣道︰「阿澤哥哥,你不是失去雙親太早,根本不記得自己的生辰月日麼?」

秦澤瞪了杜若一眼,道︰「隱約記得的,應該是正月里生的,所以我大,哈哈……」

一想到沒了家奴身份,追求袁采薇更多了幾分勇氣和可能,秦澤忍不住笑出了聲來。

……

墨天機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用火鉗夾起旁邊一方鋼錠丟到爐火上。看看拉風箱的弟子已經力弱,便叫他閃開去歇一會兒,自己坐下,用車一拉風箱,火苗子「呼哧」一下猝然爆躥而起,烈火熊熊,逐漸地將整塊鋼錠燒紅起來。

這時,一行車馬行至打鐵的棚子前邊,有豪奴護持,輕車華貴。

墨天機心無旁騖,也沒去看。他本來就是在王家豪門莊園在打造農具,人家的主人出行,便然排場十足的。

卻不料那車竟在棚子前邊停下來了,听家奴上前稟報了兩句,便有兩位貴介公子走下車來。

這兩位貴介公子衣著色彩都很素淡,豪門底蘊,豈會搞得花里胡哨的。不過那衣袍質料,卻是極昂貴的。就這樣的一匹質料,便是三口之一家一年的花用也買不起。

更不要提二人腰間的佩玉,玉色純淨,必是價值連城的美玉了。

王翼和袁采昊走到棚中,向棚中三人一掃,王翼供手,笑吟吟地道︰「敢問,可是墨天機大師當面?」

墨天機瞟了他們一眼,站了起來,招招手,叫那弟子繼續抽風箱,免得火勢弱了前功盡棄。

他現在人家討飯食,可不敢自傲。

墨天機道︰「在下就是墨天機,大師可不敢當。不知公子是……」

「鄙人姓王,王翼,汝南人氏,這家田莊的主人。這位是袁公子,也是汝南人氏。「

墨天機看了二人一眼,道︰「墨某只是一個鐵匠,卻不知兩位貴公子召喚在下,有何吩咐?」

王翼肅然道︰「墨大師是一位鐵匠,也是一位墨門弟子吧?今有一樁大事,事涉墨家,一個不慎,墨家數百年清譽都要毀于一旦。墨家歷為以天下為己任,為弱小伸張正義,王某是十分欽佩的。今既知此事,故而前來,請墨先生主持公道!」

墨天機听了不禁悚然動容,月兌口問道︰「什麼事?」

王翼向四下一看,道︰「此間人多口雜,可否請墨先生移動,到此間別業,容王某奉清茶一杯,你我再做詳談。」

墨天機略一沉吟,頷首道︰「好!」

袁采昊露出喜色,道︰「請墨先生登車。」

墨天機道︰「不必!我墨門身體力行。兩位公子自管登車,墨某安步當車,隨行于後便是。」

袁采昊眉頭一皺,對他如此不識抬舉頗為不喜,王翼卻哈哈一笑道︰「天機兄當真不愧是墨門高人風範。既如此,我二人便陪天機行一同步行吧,哈哈,說來慚愧,我家這園子,我還真不曾仔細看過,咱們正好一路游賞風景。請!」

王翼不著痕跡地,便以「天機兄」和墨天機拉近了一些關系,不容他拒絕,便肅手相請,一同走向遠處亭閣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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