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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家天機城中,靠近山城峭壁的一棟精巧的竹舍,就是墨璇的居處。

此時,杜若半躺在竹塌上,秀氣的小手正無聊地擺弄著一個九宮格,旁邊則堆放著一堆墨家的典籍。

墨璇趕回天機城,阻止武者、術者兩派長老紛爭,由于她輩份甚高,是武者派的大師姐,很有號召力,由她出面斡旋,倒是很快平息了。

至于杜若,雖是外人,但墨家長老們本著急公好義的宗旨,遂允許杜若暫居于天機城,就在墨璇的竹舍養傷。

墨璇是個很細心的女子,為了給杜若解悶,特地搬出一大堆墨家典籍交給她研讀,杜若對于制造這門學問天生喜好,倒是看的有趣。

但,畢竟尚未成年,孩子習性,有時讀的煩悶了就想玩些游戲解悶兒,墨璇房中的博古架上有「九宮格」、「河圖戲」等墨家子弟開蒙用的小玩意,就被她拿來解悶兒了。

「嘎吱」一聲,房門忽然開了,墨璇從外面走了進來,臉蛋上掛著細密的汗水,走進房後,她二話沒說,先端起桌案上的古樸的黑陶壺,「咕咚咕咚」地灌了一氣茶水,轉身又走到旁邊壁櫥暗格位置,啟動了一處機關按鈕。

嘎嘎嘎的聲音響起,壁櫥暗格內裂開了一道口子。

里面共分三層,擺設了十幾件精巧工具。

「墨璇姐姐,我的傷勢好多了,腿直癢癢,可以下地走走了吧。」杜若敲著自己打著夾板的小腿,扭了扭身子,噘著小嘴對墨璇抱怨︰「人家整天躺在這兒,很無聊誒。」

墨璇一邊揀選著工具,一邊漫不經心地說道︰「上次不是把‘九宮格’法教給你了麼?那東西還不夠你擺弄一陣的?」

杜若有些吃力地拄著拐棍從塌上滑下,單腿一跳一跳地來到她身後,笑嘻嘻地攤開雪白小手,亮出掌心一堆碎木格子笑道︰「墨璇姐姐,這個九宮格人家早就解開啦。」

「嗯?」

正收拾工具的墨璇扭過頭來,驚詫地看著杜若手心散落的九宮格,又看著她,訝然道︰「你這麼快就解開了?好啊小丫頭,我還真小瞧了你!」

杜若得意地一笑,伸出一根青蔥似的手指,撥拉著手心零散的九宮格木條,道︰「這有什麼難拆解的,不就是戴九履一,左三右七,二四有肩,八六為足,五居中央麼?」

「喲,說你胖你還喘起來啦!」

墨璇翻了個俏巧的白眼兒,眼珠一轉,轉身從櫥櫃密格內又取出一只造型奇特的木疙瘩,黠笑著遞給她說︰「喏,這是魯班鎖,也是我們墨家啟蒙學徒玩的小玩意兒,你若是能把它解開,我就給你介紹個機關大師當師父!」

「真的?」杜若眼楮一亮。

等她腿傷養好,她第一件事當然是去找天行哥哥,不過,找到以後呢?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她沒有機會整天做白日夢,這些事必須要考慮。如果能拜一位墨家大匠做師傅,學一門手藝,那以後和天行哥哥在一起,就有了養家糊口的技藝。

墨璇抿嘴一笑,伸出一只手來︰「君子一言。」

「快馬一鞭!」杜若立即叫道。

兩只縴白如玉的手掌在空中「啪」地對擊了一下。

杜若接過這只被墨璇稱之為「魯班鎖」的木疙瘩,乜了墨璇一眼,便不服氣地上下翻轉,仔細端詳起來。

墨璇偷笑了一下,揀好幾件工具放到隨身的工具袋內,便又匆忙向外趕去。

想解開這個「魯班鎖」?門兒都沒有啊!

這只「魯班鎖」,乃是上一任鉅子的遺物,傳說,墨門的鉅子令就在其中。鉅子離奇失蹤時沒有指定掌門人,按照規矩,誰解得開它,誰就是下一任鉅子。

所以,幾乎……不!是全部、所有的墨門長安都曾嘗試解開這個魯班鎖,可是沒有一個人解得開。前些年長老們還會預約研究,這兩年已經沒人試圖嘗試了。

這樣的魯班鎖,小若若解得開?

呵呵,解到地老天荒去吧!

……

天中山的山道上。

秦澤和袁采薇扮成了一對趕集的山民夫婦,朝山下走去。

又捱了兩天,鄒陽那邊還是沒有進展,袁采薇忍不住了。她必須得回去一趟,不然臻水袁氏群龍無首,就真要散了。

袁采薇想擁有仙術,卻並不想修仙,那世俗中的家園,不是身外之物,而是她畢生的追求,如何割舍得下?

秦澤對袁采薇無有不從,當然樂于陪她下山。

只是為了怕鄒陽阻止,袁采薇沒有告訴鄒陽。秦澤為了有機會單獨和他心中的女神在一起,也沒有告訴周天行。

袁采薇一身布衣釵裙,打扮就像一個小村姑,一張吹彈可破的俏媚臉蛋兒。已經用野山姜染成了黑黃色,嘴里又含著幾顆山棗,一張黑里透黃的臉頰便格外臃腫起來,只看得出眉眼依舊秀媚。

她肩上背負著一只藥簍,里面放著一堆從山上采集而來的新鮮草藥。

秦澤挑著一擔沉甸甸的柴,穿著短坎肩兒,**著古銅色的肌膚。

看起來,二人就和普通的山居小夫妻沒什麼兩樣。

兩人日上三竿時,便到了臻水鎮附近。

兩個持刀挎弓的游俠兒領著一伙民壯,在道上設了卡,一見人來,馬上站了起來,提起兵器,揚聲喝道︰「站住,干什麼的?」

秦澤抖了抖肩膀上的擔子,用一口憨厚的山中土話說道︰「這位爺,俺是這山里的樵夫,下來賣點柴禾。」

「賣柴禾的?」一個守衛狐疑地打量他一眼,瞥了下旁邊略顯緊張的袁采薇,隨手從她藥簍里面抽出根山藥,拿袖子蹭了蹭, 嚓咬了一口,懶洋洋地問道︰「她是你什麼人吶?」

袁采薇故作羞怯地躲到秦澤的身後,秦澤呵呵地憨笑一聲,道︰「這是俺媳婦兒,這不剛剛出了月子,想跟著俺一起到山下透透風。」

秦澤說著,卻想著如果大小姐真的做了他的女人,給他生個兒子,一時心都酥了。

啃著山藥的守衛听了上下打量袁采薇兩眼,把山藥揮了揮︰「去去去!」

「哎哎!」秦澤憨憨地一笑,便向前邊的臻水鎮走去,袁采薇牽著秦澤的衣角,做出一副見識少的樣兒來,待離那關卡漸漸遠了,一顆心登時箭一般飛起來,飛向了她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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