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大早,天剛蒙蒙亮,墨璇就背起裝好了東西的竹簍,步伐矯健地踏上了天中山。
山頂已經沒有尸體,零散的肉塊也被鳥獸叨走了,但地上還有已經變成深黑色的血跡。
墨璇勘察了一番現場,一無所得,回望一下雲霧之中的莽莽叢山,只得先向集市趕去。
這個大集,每五天開一次,就在距離天中山二十里外的一處河灘上,百姓雲集,熙熙攘攘,頗為熱鬧。
這是十里八鄉約定俗成的「趕集」日,百姓們帶著自家出產的東西來這里交易。
墨璇背著竹簍,一路跋山涉水而來,掬一捧山泉水,采一束野菊花,步伐矯健地走進集市,直奔一處鐵匠鋪子。
赤luo著結實健美的上身,正在打鐵的胡小七看到墨璇,登時眼楮一亮,趕緊扔下錘子迎了上來︰「墨璇姑娘,你來啊了?你上次定的鐵器,我都給你準備好了。」
「嗯,那就看看吧。」墨璇嫣然一笑,走到鐵器攤旁,胡小七急忙從攤位下抽出一柄精巧的藥鋤遞給她。
上次趕集時墨璇向他訂做了一把藥鋤和一根如意鉤,主要是為了采擷方便。她的職業包括藥師,而這天中山上盛產一種她需要的藥材。上次定購時她還順便點撥了胡小七兩句鍛冶之法。
要不是她自己在這里搭冶煉爐不方便,其實根本不需要別外找人打造的。就這幾句指點,也令胡小七受益匪淺,對這位大美人兒也有些想入非非起來。
要是把這位年輕漂亮、又擅長冶煉的姑娘娶回家,夫唱婦隨,開一家夫妻店,那人生該多美好?
墨璇敲了敲藥鋤,驚訝道︰「誒?這可是精鐵啊,用來做兵器都行了,給我做藥鋤和鉤爪?」
胡小七抖了抖結實的胸肌,炫耀著自己雄性的魅力,嘿嘿笑道︰「看你說的,墨璇姑娘整天爬山涉水的采藥,物件要越結實才越安全不是?」
墨璇漂亮的大眼楮在胡小七古銅色的胸上溜溜兒地一轉,爽快地一笑,道︰「行,這兩匹葛布就換給你了。」
墨璇從背簍里抽出一匹土布遞給了胡小七。這土布是墨璇自己采擷山中葛藤,漚爛抽絲制成的,質地綿軟不遜于絲綢,而且透氣吸汗,實用性很高,用來換這兩件小鐵器綽綽有余。
「嗯,那個……」
胡小七沒有接葛布,而是忸怩了一下,道︰「墨璇姑娘,我胡小七會打鐵,可不會裁衣……」
墨璇道︰「叫村里的姑娘幫你嘛,你手藝好,人又強壯,還怕找不著個姑娘幫你裁衣麼?」
「可我希望那個人是你呀。」胡小七灼熱的目光盯著墨璇︰「我年方二十有一,為人還算勤勉,如今自己開了家鐵器鋪子,雖然不大富裕,家境卻也殷實,起碼一日三餐是不愁的,我很喜歡墨璇姑娘……」
這時節的民風,還沒有受到太多儒家思想的影響,民風淳樸而開放,只要不是個性太靦腆,對人家有好感,就會直接說了。表達愛意,是非常直爽的,尤其是在民間。
墨璇好看地皺了皺鼻子,道︰「小七呀,你是個好人,可是,不是我喜歡的類型啊!」
墨璇把葛布往胡小七懷里一塞,嫣然道︰「你呀,還是找一個願意幫你量體裁衣的好姑娘吧。」
墨璇拿起定購的東西。反手放進簍里,轉身便走,胡小七焦急地追喊道︰「那你喜歡什麼類型啊,你說啊,我改還不行嗎?」
墨璇回頭向他扮個鬼臉兒,笑道︰「我呀,可不喜歡胸比我還大的男人。」
墨璇說完,咯咯笑著跑開了。
胡小七低頭看看自己的胸,又抖了抖,納罕地模了模後腦勺兒,喃喃地道︰「我胸大怎麼了?鄰居二嫂子一看見我胸脯子就兩眼放光,你咋還不喜歡呢?」
墨璇走出好遠,回頭一瞧,胡小七仍舊站在那兒,抻著脖子,痴痴地活像一塊望妻石,不禁「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墨家歷來講究兼愛平等,墨璇雖是墨家天機城里的重要人物,但在這些平民百姓面前也沒有什麼高人一等的念頭,對這鄉野匹夫的求愛,她只覺得有趣,有人追求,說明自己有魅力嘛。
不答應歸不答應,心里還是蠻開心的。
墨璇用自己制作的小玩意兒又換了一袋子鹽巴,便向集市中心走去。
她想在這里打听一下周天行和秦澤的消息,集市能把散居各處的百姓聚集在一起,包括她這種居于深山的。在如今這個年代,這樣的集市也就成了官方發布一些重要布告的所在。
「 ! ! !」一陣銅鑼聲響起,墨璇循聲走去,就見一個豪奴模樣的人正將一張告示貼在樹上。
告示上描繪著兩個年青人的畫像,墨璇定晴一瞧,兩副頭像旁邊各自寫著名字,赫然是周天行和秦澤。
那漢子挺胸疊肚,敲了幾聲鑼,大聲吆喝道︰「諸位鄉親听好了,這告示上的兩個人,一個叫周天行,一個叫秦澤,乃是汝南臻水袁家的家奴,他們如今得罪了王家,只要有人發現這兩個人,報與王家知道,一旦抓獲,賞一百貫。若是能抓了送去王家,不論生死,賞一千貫!」
「 ! ! !」銅鑼又敲響了。
那漢子嘶聲力竭地喊著。登時吸引了周圍的鄉親們議論紛紛。
墨璇听了卻是心中一松,這說明周天行和秦澤沒有死啊,他們已經逃了?
既然逃了,那他們和杜若就仍有相見之期。
墨璇想著,又仔細看了看那兩副畫像,還別說,這畫工不錯,兩個人的模樣栩栩如生。
墨璇特意地多看了周天行的畫像幾眼,輕輕點點頭︰「還別說,挺入眼緣兒的。難怪杜若那丫頭喜歡他,小伙子確實不賴嘛。」
墨璇想著,便轉身匆匆離開了。
還有一些小物件沒換,墨璇也賴得換了。
杜若一定很是牽掛她天行哥哥的下落,且去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她吧。
墨璇很隨緣的性子,趁興而來,趁興而歸,萬物不羈其身,便如那山上泉水,順勢而行,流淌的無比歡快,倒是瀟灑的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