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個葉青,怎麼一只手就將那一棍給擋住了?」
書童疑惑道︰「連動都沒動一下?」
「你覺得他舉的是一只手嗎?」
書生反問道,又像是自言自語︰「不,他舉的是九重天穹,擎的是萬丈大地。」
「王山那一棍,可動山河,但又怎奈何得了天穹大地?」
「呃……什麼天,什麼地?」
書童听得是一臉迷茫,好像在听天書。
「平時讓你多看看書,練練武,你就是不听,現在傻了吧!」
書生看著書童,唉聲嘆氣道︰「枉我聰明一世,卻糊涂一時,怎麼挑了你這麼一個笨蛋當書童?」
「悔不當初,悔不當初啊!」
「是我瞎了眼選你當主人才對。」聞言,書童翻了個白眼,小聲嘟囔道。
「????????????????你說什麼?」書生看向書童,目光不善。
「啊……我說公子說得對,是我蠢笨不堪,給公子你丟人了。」書童仰起頭,一臉愧疚自責的模樣。
「嗯,孺子可教也。」見狀,書生滿意地點了點頭。
「哼……」書童低下頭,頓時便冷哼了一聲,不耐煩地動了動身子。
「別亂動,要是寫錯了,又得重新。」見狀,書生說道。
「這麼趴著很累的好吧。」
書童抱怨道︰「公子,我說咱出門的時候就不能帶個桌案、凳子什麼的嗎,每次都讓我當桌案,我這腰受不了啊!」
「你不懂,公子我這是為了你好。」
書生摘下一顆葡萄扔進嘴里,笑道︰「所謂年輕不練腰,到老多懊惱,小伙子,等你長大了,會感激我的。」
「為什麼年輕不練腰,到老多懊惱?」書童好奇道。
「不可說,不可說,等你長大就知道了。」書生搖了搖頭,一臉笑意。
「什麼叫我長大就知道了。」
書童嘟囔著,旋即又抱怨道︰「公子,還要多久這兩人才能打完啊?」
「已經結束了。」書生說道。
「結束了?」
書童不解道︰「他們不是只過了一招嗎,怎麼就結束了?」
「勝負已分,自然就結束了。」書生道。
「勝負已分?」書童雙目圓睜道︰「怎麼就勝負已分,那誰贏了?」
「說你蠢笨,你還不承認。」
書生招了招手,只見書童背上的紙和筆飛起,落入書生的手中︰「你自己看吧。」書童急忙起身,踮起腳尖,向遠處望去。
正如書生所言,勝負已分。
只見一棍之後,王山散去山岳真身,身軀恢復正常,看向葉青,坦然道︰「葉兄技高一籌,我輸了。」
王山說得很坦然,承認得亦很干脆,臉上更無半分失落懊惱,一點兒也沒有因為輸給別人,丟了同境無敵的名號而生氣、怨毒、懊悔。
「比試尚未結束,王兄何故認輸?」葉青疑惑不解。
「勝負已分,沒有再比試的必要了。」
王山回答道︰「為了挑戰葉兄,我特意在此等了兩日,蓄天地之勢,合天地之威,更等來了白風暴,借風暴之力聚一棍,這已是我最強的一招。」
「我最強的一招既已被葉兄擋住,後面就算我再如何拼盡全力,亦無濟于事。既然無濟于事,那又何須再????????????????白費力氣?」
「這可不像是王兄的性格啊?」
葉青笑道︰「況且,王兄就這麼把同境無敵的名號送給我,甘心嗎?」
王山性格堅毅,道心堅定,與人比試廝殺,不到最後一刻,從不認輸,更不認命,況且武道一途,瞬息萬變,不到最後一刻,誰也無法確定勝負生死。
以往,王山曾就多次絕地翻盤,反敗為勝。
所以,王山說得雖然在理,卻也沒有多少道理。
「同境無敵,只是江湖同道的抬愛罷了,當不得真。況且天下之大,江湖之深,天才數不勝數,高手如過江之鯽,我只能算是井底之蛙,在井底稱王稱霸還則罷了,在大江大河之中,充其量只是一粒泥沙,同境無敵,何其自大可笑,亦何其不自量力?」
王山認真說道,既不自卑怯懦,亦不驕傲張狂︰「再者說,那個人情,只值得我出這一棍。」
「哈哈……王兄赤子之心,葉某佩服。」
葉青笑道︰「若有閑暇,倒是真想與王兄喝兩杯?」
「那何不現在呢?」王山說道。
「現在?」葉青一愣,這時就見王山從山河貝中取出兩壇酒,將其中一壇拋給葉青。
葉青信手接住,疑惑道︰「王兄這酒,不會是專程為我帶的吧?」
他可是听說,王山不會飲酒,亦從不飲酒。
「正是。」王山承認道。
「哦,為何?」葉青好奇道。
「自然是為了交朋友。」
王山說道︰「我希望能交葉兄你這樣的朋友。」
「哦,為何?」葉青有些意外︰「你應該听過我的名聲,我可不是什麼好人。」
「我王山,也不是什麼好人。」
王山如實答道︰「我交朋友,只看投不投緣。」
「那王兄也應該知道,我這人麻煩纏身,和我交朋友,就不怕被連累嗎?」葉青笑道。
「不怕,我這人,仇人也不少。」王山回答道。
「哈哈……如此說來,你這朋友,我還是非交不可了?」葉青挑了挑眉。
「朋友可以不交,這酒卻不得不喝。」王山揚了揚手中的酒壇。
「哈哈……妙哉,妙哉……」
聞言,葉青撫掌大笑,傳聞王山木訥寡言,不苟言笑,但萬萬沒想到,王山竟然是一個如此有趣之人。
「看來,這壺酒,我今天是喝定了,你這個朋友,我今天也交定了。」
「哈哈……????????????????不勝榮幸。」王山咧開嘴,樸實憨厚的臉上,露出一抹笑容。
旋即,兩人拍開泥封,舉壇示意,繼而痛飲起來。
片刻的功夫,一大壇美酒,就進了兩人肚子。
「上好的西荒雪,夠烈,後爽,好酒。」葉青抹了一把嘴唇,大笑道。
「咳咳……確實是好酒。」
王山咳嗽著,臉上浮現出一抹陀紅︰「我以前總覺得酒不好喝,沒有糖甜,沒有肉香,可今天的酒,卻格外香醇,又甜又香。」
「果然,這酒,當與朋友暢飲,才有滋味。」
「王兄此言甚妙,當浮一大白。」葉青大笑道。
「可惜,我只帶了兩壇酒,不能與葉兄盡興。」
王山惋惜道︰「我師父和我師兄愛喝酒,我師父更是收藏了不少好酒,若然葉兄日後有暇,可來山岳門,到時候我們一醉方休。」
「你就不怕你師父罵你?」葉青笑道。
「不怕,我師父不會罵我的。」
王山認真道︰「我師父從來都是能動手絕不動口。」
「我這人皮糙肉厚,不怕挨揍。」
「哈哈,到時候我一定去。」就沖這頓揍,他就必須得去捧場,佛祖都攔不住。
「那我在山岳門,恭候葉兄大駕。」王山高興道。
「到時一定叨擾。」葉青抱拳。
架打了,酒喝了,朋友也交了,之後王山也未久留,便轉身離去。
在王山轉身離開後,一陣清風徐徐吹過,便見那枯石荒原上的所有碎石,無聲化作齏粉。
清風吹過,粉末飄起,紛紛揚揚,遮天蔽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