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月明和蘇月雅幾乎是同時來到「生日宴會場」的。
映入她們眼簾的,最先是幾堆零散的篝火,如果閃耀的星一樣裝飾在白色的沙地里。大小相間的圓潤石頭讓沙地有了別樣的趣味,配上綠葉木樁和兩旁掛著的簡單繩編掛旗,效果倒是超出預想的好。
野外也有野外的別致,只是一直以來大家為生存所困,很難有心情欣賞這種美和體驗生活的樂趣。這次生日會也正是為了讓長久緊張的大家放松一下。
就在蘇月明和蘇月雅都看呆了的時候,耳旁忽然響起了吉他聲。
是吳子豪。
他滿面的笑意,從樹後面拎出了準備好的吉他,撥動琴弦彈奏起了一支大家都愛的曲子。最震驚的人是蘇月明,因為這是她最愛的曲子。
「我以為你早就忘了。因為這麼些年你都沒彈過這首。」蘇月明的眼楮里已經開始泛起水光,只是這些小細節就讓她幸福無比。
「我沒忘。我只是記得,那天你是在音樂會上听見的,彈琴的人是有名的音樂大家,我的技術實在是比不上。音樂能不能讓人感動是要看技術的。」吳子豪輕輕按住了琴弦,他調試完成了,「但我現在不這麼覺得了。我覺得音樂,還是要看人心。看彈奏者的心,也要看听眾的心。今天開心,那就是最好的舞台。」
趙乾宇甚至不由自主的鼓起掌來。
誰能想到這些話是從吳子豪嘴里說出來的,那個不靠譜的異想天開的吳子豪。
「子豪……」蘇月明也激動的說不出話來,熟悉的旋律已經盤繞在她耳旁,吳子豪的笑臉也佔據了她的全部視野。
其樂融融的場面里,每個人都笑著。只有一個人除外︰蘇月雅。
她本來也是笑著的,滿面笑容的看著會場,看著裝飾布置,和一旁不小心露出來的晚餐盛宴。那些碗碟餐盤和飄出來的香氣,都充滿了令人愉悅的氣氛。
直到吳子豪拎出吉他,深情款款的對著蘇月明彈奏起來。
蘇月雅的臉刷的一下就變黑了,拉長了臉的她本來轉身想走,卻恰好被身邊的李莫仙扯了扯,拍了拍身邊的木樁讓她坐。猶豫了兩秒,蘇月雅還是坐下了。只是冷著臉看著別人微笑和吳子豪與蘇月明的恩愛。
「喂。」
蘇月雅甚至都不知道趙乾宇是什麼時候模到她身邊的。
「干什麼。」蘇月雅沒有回頭,只是兩眼無神的看著前方。
「不開心了?」趙乾宇看她表情就知道,這個安排確實有點不合適,但他已經做好了備用方案。
蘇月雅沒說話,只是冷笑了一聲。
「稍等一會,就當這個是,呃,你在船上說叫啥來著,暖場的前菜?」趙乾宇不是很熟悉這些社交辭令,只記得蘇月雅有一次順嘴提過。
蘇月雅有些驚訝︰「你怎麼記得這些詞?」
趙乾宇笑了笑,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你們游船上這種高級晚宴,不是也搞點娛樂演出嘛。開心點看就行了。」
「別,你這把人家深情情侶說成了被耍的猴了,不合適吧。」蘇月雅的心情好了起來,話就多了起來。
「我可沒說!」趙乾宇急忙解釋。聲音不自覺的大了一點,全場的目光都朝著他們看了過來。趙乾宇有些抱歉自己打擾了氛圍,蘇月雅倒是沒有半點不好意思,坦然的看著其他人。趙乾宇陷入窘境反倒讓她很開心似的。
這一點點插曲並沒有印象蘇月明和吳子豪沉浸在兩人世界當中。他們倆周圍簡直被一層肉眼不可見的粉紅色氛圍給包圍了,眼看著這剛開場兩人的節奏已經朝著燭光晚餐去了,趙乾宇趕緊上前去叫停。
「來來來,給吳子豪的吉他鼓個掌!」趙乾宇一邊說一邊示意李莫仙趕緊進入下一個環節。
這個環節簡單直接粗暴︰吃。
首先端出來的是一道餐前涼菜。縴細的根睫,生長著蜷曲的頂端,它好像在直直地朝天生長一段之後就開始無盡的自我盤旋,繞成了棒棒糖似的形狀。
這菜的做法倒是簡單,看上去只是涼拌了一下,周圍灑了些香料葉子和辣椒末。可大家都沒見過這種菜,好奇地看了一圈,沒人敢先下筷子。
「這,這是啥子來的哦?」周叔猶豫了好幾次,筷子都伸出來了又收回去,「野菜?沒見過這種野菜的。」
「這是龍頭菜。」回答的是李莫仙,她說完又看了看趙乾宇,得到趙乾宇點頭同意了才繼續說,「趙哥本來不讓我說的。」她笑了起來,「說是讓大家嘗了再說。這是一種蕨菜,很好吃的,我們家那里都叫龍頭菜,因為這里卷起來的樣子跟龍頭似的。反正是個很吉利也很好吃的菜。」
趙乾宇偏頭看了看李莫仙,這姑娘平時話不多,也很羞澀,怎麼這會倒是說了一連串的。而且看她神情好像還挺興奮。大約是因為今天的場面高興吧,趙乾宇在心里猜測。
他的心思李莫仙不知道,但蘇月雅看見了趙乾宇上下打量李莫仙的眼神,露出了別有意味的微笑,她心想,果然李莫仙不是完全沒可能的,趙乾宇的眼里有李莫仙。
「哎,那就趙乾宇先吃一個我們看看啊。」蘇月雅的心情變好,順嘴就開起了玩笑,「就你們兩個認識這道菜,那我們心里沒底啊。」
趙乾宇沒覺得有什麼問題,便笑著拿起了筷子︰「既然大家有這個需求,我就勉為其難滿足你們的願望,吃給你們看看啊。」
說著他夾起了一根龍頭菜。這菜的外面包裹著一層粘液,剛用筷子加起來,就迅速地滑回了盤子里。趙乾宇硬是嘗試了兩三次,都沒有能成功送進嘴里。這下惹得大家是哈哈大笑。
「李家女娃子這是不想叫我們吃,故意作弄我們的哦。」周叔樂得合不攏嘴。
趙乾宇還沒不好意思,倒是李莫仙的臉唰的一下紅了,急急忙忙解釋︰「不是,不是這樣的。這個菜,它真的,它就是……」她急得都快語無倫次了。
就在這時,趙乾宇按住了李莫仙的手,直直地看著她的眼楮︰「別慌,大家就是開個玩笑。」他的聲音是壓低了的。但從蘇月雅的角度能看見趙乾宇說了什麼,並且隨後李莫仙就松了一口氣,放松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