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彩霞冷笑一下,似乎想起什麼︰「我明白了,你們想要……」
她轉身從抽屜里拿出幾十塊錢。
童建國冷笑著抬起戴著勞力士的手擋一下︰「您留著,買點那種衣服、那種板兒什麼的。」
童建波更加憤怒了︰「少來這套!我妹妹又沒賣給你們!」
倪彩霞冷笑著不說話了,轉身往屋里走,直接走到床邊坐下,臉沖里面。
似乎不打算理睬兄妹倆了。
童建波急了,大步走到她近前︰「你倒是說啊,我妹妹哪去了?」
「你!你!」倪彩霞渾身顫抖著站起來,怒吼著︰「你給我滾出去!」
童建波也怒目圓睜︰「今天你要不說出我妹妹的下落,我就跟你沒完!」
「你滾不滾?你滾不滾?」
倪彩霞說著,到處去找東西,伸手抓起了一把剪刀。
童建國連忙拉住倪彩霞︰「舅,啊舅媽!咱們好歹也是親戚吧?何必這樣?」
正拉扯著,冷不防一聲尖叫︰「不許打我媽媽!」
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撲過來朝童建國拳打腳踢。
「別動!」
童建國大吼一聲,小男孩兒被震住了。
童建波盯著男孩冷笑︰「我就說嘛,你有兒子了,就不要我妹妹了!」
「明明是你妹妹自己跑的!」
說著,倪彩霞趕緊把男孩兒拉到她跟前,面露驚恐之色。
童建國極力抑制著內心的憤怒,和顏悅色︰「你看,你也有自己的孩子了,你應該能理解我們這種骨肉分離的心情。」
「當然理解。」
「那我妹妹是什麼時候離開家的?」
「六年前。」
「六年前?你怎麼不早說?」
童建波忍不住怒斥。
「問你媽去!」
倪彩霞仰著臉。
看來葉淑珍早就知道了,不然她也不會那麼敏感。
或許她們也找了一段時間,只是沒找到而已。
「我就問你!我妹為什麼走得?她到底去哪了?」
童建波越激動,倪彩霞越不肯回答。
童建國連忙拉開建波。
「你們一定找過吧?」
「是啊,學校里,周圍街坊鄰居都打听個遍,找了兩年了都沒找到。」
「誰知道你真找假找?」
倪彩霞再次被激怒︰「走!你給我走!」
「一定是你們把我妹妹趕跑的!今天你要是不說出我妹妹的下落,我跟你沒完!」
「你走不走?你走不走?」
童建國連忙再次過來勸架。
正在爭執之際,外屋的門開了。
「行了!行了!都少說兩句吧!」
耿富春走了進來。
倪彩霞立刻拉著兒子出去了。
童建波立刻又開始沖耿富春開炮︰「既然你回來了,你倒是說說看,我妹妹為何會離開你們家?到底去了哪里了?」
耿富春嘆口氣,輕輕關上門。
「我們確實有責任!」
「哼!我就知道。」
「小義剛到我們家來沒幾天,我們就發現她有些不好的行為習慣。」
童建國當然知道他說的是什麼,但還是問道︰「什麼不好的行為?」
「小義嘴巴有點饞。」
「這不是品德問題,這是生理問題。」
在當下的父母家長看來,嘴巴饞是品德問題。
但身為20年代的年輕人,童建國知道嘴巴饞其實是因為身體有需求,是生理問題。
生理決定心理。
「而且她手腳有點不老實……」
「這個……」
這一下,童建國無力反駁了。
因為他知道小義確實有點手腳不老實。
雖然內心偏袒二妹,覺得二妹本質不壞。
可他更知道小時候偷針,長大偷金這個道理。
「咱家的條件你們也看到了,怎麼也不會讓小義虧嘴。」
「是自打她過來以後,咱家就存不下什麼好吃的了。什麼蛋糕、罐頭、麥乳精,不論藏到哪里、鎖到哪里都能被她翻出來。」
「甚至家里沒人時,她都能把掛面、蝦片這些生的東西,自己做了吃了。有一次炸蝦片兒,差點沒把房子點著了。」
「呵呵……」
這回連童建波都無言以對了。
「我們要是不管她,讓她隨苗長得話就太對不起你們家了,管她的話又怕夾生了……」
「我們就指望她長大懂事了能好點。」
「沒想到她卻越來越嚴重了。她小時候也就偷點好吃的。長大了點就開始偷錢、偷糧票……」
「瞎說!」童建波怒斥,「我妹妹雖然嘴饞,但還不至于當小偷。」
耿富春嘆口氣不說話了。
童建國連忙勸阻︰「行了,波波,听三舅繼續說。」
耿富春點點頭︰「開始她在家里偷,後來又偷到外面去了。經常到周邊廠子里偷鐵賣。」
「有一次,我在路上還踫到她。她從木材廠偷了一塊兒二三十斤的鐵,後面有幾個五大三粗的工人在追趕。」
「到了跟前,她還沖我笑一笑,不慌不忙地把鐵賣給路邊一個收破爛的。眼看著那幾個工人追到跟前了,她拿到了錢,突然一溜煙兒就不見了!」
「呵呵,這個……」
童建國更是無力反駁。
因為耿富春的描述太生動了。
就仿佛童建義真的在眼前一樣。
兄妹四個,童建義最活潑好動,最膽大心細,鬼點子也多,如果誘導好的話,絕對是個人才。
可如果走上了歪路,恐怕就前途未卜了。
「瞎說!」童建波還是不服氣,「我妹妹確實嘴饞,但她很聰明。你們要是好好教育的話,她是不會走上歪路的。」
耿富春點點頭︰「是啊,怪我們。剛領回家來時,我們就該嚴加管教。不然只會越大越難管教了。」
「你舅姆後來也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了。6年前她又在外面偷東西時,就忍不住動手打了她……」
「我不相信他們說的!一定發生別的事了!那個男的一看就不是好人!」
從耿富春家出來時,童建波依然憤憤不平。
童建國嘆口氣︰「可小義確實像他說的那樣。」
「那是她小時候不懂事。長大就好了。咱家就你和小義最聰明。她還能分不清好賴事啊?」
「但願她能分的清……」
「可小義為什麼不回家呢?既然從他家跑出來了,怎麼不回家?」
「是啊?她為什麼不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