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玉郎跟著慕容家九兒來到一條青石通道中,這通道盡頭有扇青銅門,其余地方都只是尋常,唯獨此處防衛如此森嚴,可見這地方不容小覷。
慕容九兒取出柄黃金色的鑰匙插入門上一個小洞之中,轉了轉那扇沉重的門,便無聲無息地開了。一股寒氣,自門里涌出來。
這屋里四周也堆滿了各式各樣的藥草,也有些煉丹制藥的銅鼎鋼爐。屋子的四壁都是巨大的青石,不知從哪里冒出一陣陣寒氣,陰森森的讓人發冷。
江玉郎抬頭一看,發現這寒氣來自于屋頂的玄冰。那一塊塊玄冰懸垂下來,形成一根根石乳一般的冰錐。
在這屋子最里邊兒還有一面寒冰玉床,上面躺著一個人,正是昏迷不醒的小魚兒。
「他中了碧蛇神君的毒蛇,命不久矣。這寒冰玉床只能延緩他的死期而已。」
慕容九兒面無表情地說道,她蒼白的面頰在屋子里襯托得更加鐵青。
她望著江玉郎,又問道︰「江玉郎,我知道你想救他,你如果願意求我,我可以幫你救他。」
江玉郎看著慕容九兒,忍不住笑出了聲︰「我巴不得他死,還救他?」
慕容九兒以為他們都姓江,說不定有什麼親戚關系。她驚疑不定地皺著眉頭看向江玉郎,也不知他到底是真是假。
「那好,那就讓他慢慢等死吧。」慕容九兒心道,這個江小魚如果沒有利用價值,那就讓他死了好了,也不必浪費自己的精力去救他。
慕容九兒道︰「怎麼,你不過去看看他?」
江玉郎搖了搖頭,「我若過去看他,那他就必死無疑了。」
慕容九兒笑道︰「九秀山莊從來不沾血腥,他若真是你的仇人,那你就將他帶出去,他死的更快。」
江玉郎點點頭,他總覺得江小魚不會這麼容易死的,但接下來的劇情會是什麼呢?如何才能夠讓慕容九兒放心地去練功?只有這樣他才能夠得到那化石神功。
他一邊想著,一邊走向江小魚。見他還在昏迷之中,心中也泛起一陣激動。只要自己輕輕一掌按下去,這家伙就必死無疑了。
江玉郎本有非殺他不可的理由,但時過境遷,這份仇恨卻是越來越淡了。他莫名其妙地覺得江小魚這小子似乎也沒做什麼傷天害理的大事,不應該殺他。
江玉郎搖了搖頭,將這念頭驅逐出去。抬頭望了望天,似乎是有人在故意干擾自己的想法? 這實在是有些可怕。
便在此時,他又听見身後的聲音笑道︰
「江玉郎,你在這里陪他一起待著吧。等到什麼時候? 你肯低頭了? 本姑娘再放你出去。」
江玉郎回過頭去,只見慕容九兒站在門外? 突然,砰的一聲? 將這扇沉重的青銅門關了起來。
這丫? 果然在算計自己!
江玉郎並不意外? 他也是順水推舟。他依稀感覺? 只有這樣慕容九兒才會放心地去修煉她的化石神功,這也是他的可趁之機。
江玉郎化掌為刀? 一下子劈向床上的江小魚。小魚兒身體猛地一滾? 避開了這致命一擊。
這掌刀落在玉床上半空,江玉郎便及時收了回來,這廝果真是在裝!
小魚兒機靈的眼楮一轉,巧言聲色道︰「江兄,真巧。我倆又被困在一起了。」
江玉郎「哼」了一聲? 此時此刻,是該他來炮制這家伙了。之前自己的武功大不如他,被小魚兒暗算,差點喪命,現在風水輪流轉,輪到小魚兒倒霉了。
小魚兒似乎猜到了江玉郎的心思,連忙擺手解釋道︰「江兄,之前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了。這不,你也沒死不是?我想我們還是可以成為朋友的。」
江玉郎眯著眼,小心道︰「你之前無緣無故算計我,差點害死我,誰敢相信你。」
比起殺死小魚兒,他更想搞清楚對方害他的原因到底是什麼。那冥冥之中的定數,是否真的存在。
「江兄,你是英雄豪杰,我不過是個小嘍。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就別和我一般見識了吧?」小魚兒混不要臉地說道。
如果是原本的江玉郎或許還吃這一套,但如今,小魚兒愈是如此,江玉郎心中的殺機就愈深。
「你之前到底為何要針對我?」江玉郎陰沉道。
小魚兒收起了臉上的嬉笑,他知道這是江玉郎給他的最後的機會。如果自己還解釋不清楚,那對方就真的會動手殺了自己。畢竟是自己害人在先,他要殺自己也合情合理。
小魚兒不認為慕容九兒的恫嚇能夠嚇到江玉郎,這也是個和自己一樣無法無天的人。
大約過去一刻鐘,小魚兒這才開口道︰「我也不知道為何。我小魚兒闖蕩江湖雖然不久,但見識的人物也不少。你江玉郎,說實話,是我第一個感覺到了威脅的人。」
江小魚如此說話,卻不是吹捧。那些年紀比他大的,多半心智不如他,比不上他的狡猾欺詐。而能夠騙了過他的,武功又多半不如他。
他是江湖騙子中武功最好的,也是武功好的里邊兒最會騙人的。
「你這個理由我不能接受。」江玉郎說著,就慢慢走向了小魚兒。
小魚兒心下一緊,急忙道︰「別沖動啊,江大哥,你你對了,反正我也沒幾個小時好活了,你就不能繞我這一會兒嗎?」
眼看江玉郎身體的手影就要落下,小魚兒想到了什麼,大聲道︰「江玉郎,我知道你來這里是為了什麼,你喜歡慕容九兒對不對?我知道她的一個秘密!」
江玉郎收起了手來,好笑地看著他︰「你知道什麼,說來听听。」
小魚兒松了口氣,心道自己還真是蒙對了,他之前偷听二人談話,便猜出這江玉郎對慕容九兒有著非分之想。只是他以為江玉郎是饞她身子,卻不知江玉郎其實只是要她的武功罷了。
小魚兒指著周圍的藥草道︰「這些藥草中有補氣延年的靈藥,也有奪命穿腸的毒草。」
江玉郎點了點頭,這方劑學他不比小魚兒的學問差。他可是師從胡青牛的,也是一代神醫。只是這個世界的獨門藥方大有不同,這點江玉郎倒是沒辦法知曉。
「在這些藥材之中,我發現了幾味特別的藥。」小魚兒神秘兮兮道,「竟然都是陽性的藥物。」
「陽性藥物有什麼奇怪?」
小魚兒搖頭道︰「這些藥物不奇怪,但若是慕容九兒進服如此之多的陽性藥材,那就不正常了。」
江玉郎有些了然。女子性屬陰,是故服藥需要用少量的陽性藥物調節。但一個女子若是服用大量陽性藥物,就會出現大問題,比如變得不男不女。
但看慕容九兒的樣子,不像是有什麼失調的現象。除非,她在修煉某種極陰的武功,這才需要如此。
小魚兒推斷出來的這一點,其實江玉郎也猜到了。那化石神功本來就是玄陰之體才能修煉的武學,所以慕容九兒才一直不願意和男人接近。
而隨著化石神功的推進,慕容九兒的功力愈深,她體內的陰氣就會積郁愈多。得不到發泄,就只有用極陽的藥物來進行中和了。
小魚兒指著身後一面牆道︰「在這面牆背後,就是慕容九兒所在的房間。」
江玉郎知道這個家伙極其機靈聰明,智商比自己還要高。他如果不是借著對劇情的了解,恐怕也會被小魚兒給玩死。
小魚兒嘿嘿一笑,道︰「唉,女人最大的毛病,就是將天下的男人都看成笨蛋傻子。這些藥草是毒藥還是靈藥我怎麼會不認得?「
他在惡人谷中就跟著萬春流學醫,醫術雖說沒有十成,也有七八成。
小魚兒拍了拍肚子︰「我之前就吃了她好幾味大補藥,這才拖住性命。」
江玉郎點點頭,上前去查探,這些藥草堆里,確實有些是稀世之物。這些藥草他在醫書上看到過,金大的世界和古大的雖然大不相同,但其中的藥草卻是大同小異的,無非是叫法不同罷了。
這些至陽的藥草,若是煉制成丹藥,自然也可以替人吊命了。他的武功雖說混沌,但這些藥物大抵也都可以填補內力。
小魚兒在背後暗中觀察,發現江玉郎拿起一些藥草,看了看又放下一些,便知道這家伙也懂得藥草,心里暗自感慨,還好剛剛沒有出言騙他亂吃藥草,否則被他識破了自己的心思,自己可就真的死定了。
江玉郎也沒顧得理會小魚兒,揀了好幾味藥材服食,咽下後也覺得渾身發熱,就坐在寒冰玉床上打坐調息。
小魚兒見他頭上冒出陣陣熱氣,也是訝然,心想這江玉郎當真是古怪,竟然不管自己,當著自己的面開始運功了。
不過他也不敢冒險去偷襲對方,不用猜都知道江玉郎肯定防了他一手。
對方練功,小魚兒閑的沒事,也開始吃起草藥來。他之前只是為了找草藥緩解毒性,此時卻是抓起十幾種珍貴草藥、丹藥,胡亂往肚子里塞了。像他這麼大膽之人,天底下也是少有。
這草藥下肚,他可就不好受了,肚子里宛如燒起火來,身子滾燙如同銅爐一般。
小魚兒只覺得下月復火熱一片,望了眼正閉眼打坐調息的江玉郎,他的面孔光潔如玉,卻是和女子一般漂亮。
他歪著頭想著什麼,但又很快搖了搖頭,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他悄悄地靠近慕容九兒離開時的那扇銅門,從懷中取出彎彎曲曲的銅絲,伸進那扇銅門的鑰匙洞里。
他一邊撬鎖一邊觀察著江玉郎,發覺他已經入定了。
小魚兒把耳朵湊在門上,輕輕地撥動著鋼絲,一面撥,一面听。
他的臉上漸漸露出了笑容,喃喃道︰「這里,這里,對了!」
只听見極輕極小的「 嚓」聲,那銅門當真被他給撬開了。
好家伙!
江玉郎心中暗道,這小子鬼門道真多。小魚兒的異常卻是他故意催動的,不然自己怎麼名正言順地進入慕容九兒練功的房間?不得不說這有點卑鄙,但他卻全然不在乎這些,自己的人設不是本來就是卑鄙小人嗎?
小魚兒終年打雁子,卻不會想到自己有一日也會被雁子啄了眼。
他不知不覺被江玉郎用移魂大法催化出了他的,加上服用了陽性燥熱之物,便有些躁動。
這銅門另一邊的氣息卻是更冷,寒氣從門縫中襲出。
小魚兒打了個哆嗦,心道在里面兒恐怕得穿上大棉襖啊!
他小碎步走了進去,自言自語道;「江玉郎,你個笨小子,我才不帶你去找她。「
小魚兒話說完,人也怔住了。只見這石室中還有個地洞,地洞里全是從冬天就窖藏留存的冰塊。
更令他血脈噴張的是,在這冰塊上還坐著一個女子。這個女子雙手自腿的外側彎入腿的內側抱住了腳,食指點著足心,全身竟是紅果果的一絲不掛。
小魚兒活了這麼大,見過的事也有不少。但如此少女,卻是從未見過的。他自問無論見到什麼都不會吃驚,此刻卻也不禁呆呆地怔住了。
慕容九兒眼楮本來是閉著的,但在小魚兒進來的一瞬間,她卻突然睜開了。她眼中閃過了復雜的神采,有驚奇,也有憤怒、羞急,難以形容。
但她身子卻動也不動不了!
小魚兒正呆著,突然背後出現一個人影,一記掌刀直接就將他敲暈了過去。
慕容九兒的眼楮瞪得更大了。她這羞恥的模樣,這下子被眼前兩個男人都看的清清楚楚了。
小魚兒倒在了地上,他身後的正是江玉郎。
江玉郎笑著,這笑容本來是十分純潔的,但奈何在慕容九兒眼中卻充滿了狡詐奸邪。
「小王八蛋,竟然敢偷窺老子的女人。」江玉郎故意大聲道。
慕容九兒臉上閃過一絲緋紅,心中的情感卻是十分復雜。她和江玉郎本就有這麼一層關系在,加上之前江玉郎得表現,讓她產生了一絲動搖。
小魚兒偷窺到她,她只想殺掉對方就是了。而面對江玉郎,慕容九兒卻不知如何是好。
江玉郎說完,目光灼灼地盯著慕容九兒身後的九幅畫,慕容九兒羞紅了臉,但偏偏動彈不得。
一時之間,這室內風光無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