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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一、我為尹道長正名

「江南可采蓮,蓮葉何田田。魚戲蓮葉間。

魚戲蓮葉東,魚戲蓮葉西,魚戲蓮葉南,魚戲蓮葉北」

一陣輕柔婉轉的歌兒飄轉在煙雨蒙蒙的湖面間。四周都是荷葉,高高低低連成一片無邊的黃綠。一艘小舟行在這嘉興南湖之上,上邊幾個采蓮的少女嬉笑著。

這節近中秋,荷葉漸殘而蓮肉飽實,正是采蓮的好時節。

采蓮女都有許多的采蓮歌兒,譬如歐陽修的《蝶戀花》或南朝的《西洲曲》,但像《江南》這類兒歌似的,唱出來倒是有些好笑了。

「道長,你唱的這曲兒就連三歲小兒都會」那妮子只有九歲,還拖著個表妹,二人年級倒是相仿。

有兩個小蘿莉為伴,一路逗著她們玩兒,倒不至于太過無聊。尹志平順手摘下一支蓮蓬,用手撕開蓮房,剝出十幾粒蓮子握在手心。只見他手掌合攏輕輕一蕩,攤開時一吹,蓮子的青皮都飛了起來。

「道長好厲害!」較小的小蘿莉拍著手掌,一臉崇拜的模樣。

那大一點的蘿莉卻癟了癟嘴,一副小大人的模樣道︰「道長你這功夫倒是不差,只是用來哄小孩玩兒,未免有些兒戲」

尹志平臉上閃過極其短暫的一抹緋紅,但瞬間又恢復如常,叫人根本捕捉不到蹤跡。

「咳咳,妹子你繼續笑,等會兒看你倆還笑不笑得出來。」尹志平月復誹道。

小船在碧如琉璃的湖面劃過,水天一色,寂靜無聲,濛濛煙雨籠罩下,美得如同一幅畫卷。

但在湖心有一座小島,上面建著一座莊園,名為陸家莊。

江南陸家莊何止千百,但武林中人所公認的卻只有兩個。一個是太湖的陸家莊,它的主人名叫陸乘風;還有一個便是這嘉興南湖陸家莊,它的主人陸展元也是武林中的一號人物。

「道長,我家到了。」較小的蘿莉身著白衣,用銀環束著頭發,正是陸家莊的大小姐,名為無雙。

而她那表姐,身著淡淡青衫,也是陸家莊的表小姐,名叫程英。

這兩位年紀雖幼,但也已經有了俏麗俊美的趨勢。

尹志平在南湖尋船到陸家莊去,便在湖上偶遇了這兩個小蘿莉。隔著一丈寬的湖面,他一踮腳便涉水到了她們的舟上。

倒是陸無雙嫌他唱的歌兒難听,取笑了一番,沒想到道士當真「為難」起兩個小姑娘來了。

程英年長幾個月,但卻更為穩重。一打听知道尹志平乃是全真教的二代弟子,心底便起了幾分敬意。

全真教在武林之中可是當之無愧的龍頭老大,正邪兩道都不敢輕易開罪。程英听說這道士是為了拜訪陸家莊主而來,便報出了身份,打算領他上門去。

「畢竟是小孩子,雖然學著大人的模樣,但還是女敕了點。」尹志平心中想到,若自己是別有用心、謊報來歷,那這兩個小妮子恐怕被賣了都還不知。

這陸家莊圍湖為塘,在莊園門前也種著許多荷花,甫一上岸便是清香撲鼻。

「道長,這邊請!」程英在前方領著路,蓮步輕移,頗有大家閨秀的模樣。

反觀那陸無雙卻是個活潑性子,走路都是一蹦一跳的。

「爹,我回來啦!」陸無雙歡快地叫著。

若是尋常,莊里的丫鬟下人早就出來迎接了。但這一日卻是遲遲不見有人出來。

程英眉頭微蹙,覺著有一絲不對勁,疾步趕緊往莊里去。

進門一看,只見她姨丈陸立鼎正拄著單刀,望著門前的福牆發呆。

陸無雙和程英齊齊向那白漆的長牆看去,只見上面印著九個恐怖的血手印,竟還在滴血。

「啊!」陸無雙被嚇得大叫了一聲。

陸立鼎這才從呆滯中驚醒過來,趕忙起身走上前,一臉關切道︰「無雙,你沒事吧?」

陸無雙臉蛋嚇得慘白,搖了搖小腦袋。生在武林世家的她哪會不知道那血手印的含義,便是當年極其厲害的仇家尋上門來了!

陸立鼎將陸無雙攬在身後,又看了看程英,「英兒,快屋里去!」

程英倒是沒有太過驚慌,仔細看了看那九個血手印,徐徐開口道︰「姨丈,這是不是那個女魔頭留下的?」

陸立鼎一滯,他從來沒有告訴過孩子這件事。但程英自幼就聰穎,想必是從大人的談話間知悉了蛛絲馬跡。

「唉!」陸立鼎喟然一嘆,「哥哥臨死之前說過,他有個仇家,名為赤練仙子李莫愁。武功極高,行事更是心狠手辣。他與她有十年之約,算起來,今日正是那第十個年頭!」

赤練仙子李莫愁,在江湖之中可謂是惡名遠揚。武林血榜之上鼎鼎有名的人物,行走于黑白兩道之間,一身武功和毒術殺死了無數江湖高手。是以有赤練仙子之稱號,乃是一等一的女魔頭。

「大伯大媽都已經死了,她還來尋什麼仇?爹爹,我們和她講清楚道理」陸無雙一臉天真道。

陸立鼎模了模陸無雙的腦袋,苦笑一聲,指著牆上的血手印道,「赤練仙子殺人之前,必定會在對方家中留下血手印。一個血手印便是一條人命。可我陸家莊上下算上長工婢女也不過才七人,她又為何印上九個血手印?難道她不知我兄嫂已經死了嗎」

陸立鼎的武功全賴陸展元所授,這些年來雖然勤修不輟,但仍舊只在二流水平,萬不是那成名已久的赤練仙子的對手。是以陸立鼎心生絕望之下,也頗為失態,就連一直站在門前的一個大活人也沒注意到。

「姨丈,這位是全真教的尹道長。」程英也才想起一直杵在門口的尹志平,便出言提醒陸立鼎。

陸立鼎面臨滅門之災,哪還有心情接待客人。但听到程英說他是全真教之人,心中卻又燃起了希望之火。

他上下打量著這個年紀輕輕的道士,長得倒是劍眉星目,但也不過二十歲出頭。

唉!陸立鼎心中一嘆,這麼年輕的道長,哪怕是終南山來的,只怕也起不了什麼作用。

「尹道長,請恕在下無禮,事發突然,多有得罪,請多包涵。」陸立鼎一邊說著,一邊揮手示意尹志平里邊兒請。

「不知道長尊師是哪一位?」陸立鼎笑呵呵地打探道。

尹志平看了陸立鼎一眼,便知他功夫修行不到家,眼力勁兒也差得很。

「家師長春子。」

陸立鼎聳然一驚,趕緊奉茶道︰「失敬!失敬!原來是長春子仙長的高足!」

全真七子在武林中的地位可謂是泰山北斗,自王重陽在第一次華山論劍奪得五絕之首後,全真教便是水漲船高,力壓丐幫少林成為天下武林之冠首。

王重陽仙逝後,他座下全真七子也都能獨當一面,每一位都是宗師級的人物。

陸立鼎端起茶碗,作了個請的動作,又故作不經意地問道︰「不知道長春子仙長在何處?」

他還以為長春子也在附近,若是如此,那他陸家莊便有救了。

只是尹志平給出的答案卻讓他大失所望。

尹志平吹了吹茶碗,輕輕抿了口碧螺春,「家師還在北方游歷,這一次是我獨自一人下來江南。」

話落,尹志平便听到了他一聲輕微的嘆息。

陸立鼎牽強地笑道︰「如此啊雖不知道長所來為何,但眼下這情況道長也看到了我陸家莊仇敵臨門,實在是不方便留客了,怕是牽累道長」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尹志平「哎」的一聲打斷了。

「鋤強扶弱、除暴安良、除魔衛道正是我平生的志向。家師的教育我不敢忘,不瞞你說,這次下山來江南,我就是為了這檔子事。」

尹志平說著,指向了那九個血手印。

「哦?」陸立鼎一驚。旁人遇到這事都是唯恐避之而不及,這尹道長卻反其道而行之。當真是俠義仁心,難怪全真教能夠成為武林魁首!

陸立鼎感動地抱拳道︰「多謝道長的好意只是那赤練仙子手段惡毒、武功高強,這些年命喪她手的武林高手不可計數。此事,還真不敢連累道長」

「哎!」尹志平一臉不悅道,「你這說的我就不愛听了。你是覺得我打不過那李莫愁?還是懷疑我全真教的武功?」

陸立鼎哽了一下,連忙告罪。

這在江湖之上,最忌諱的就是懷疑別人的師門。若只是得罪了一個人,尚且還有活路;但若是侮辱了他的師門,那面臨的就是成千上萬門人弟子的仇殺。

尤其是全真教這樣的大勢力,誰又敢輕易出言得罪?

陸立鼎只能苦笑,但那李莫愁武功甚高。這尹道長也不過二十出頭,就算他打娘胎里便開始修煉武功,那也萬不是李莫愁的對手。更何況,全真教的武功都是越往後越厲害,前期還真佔不到多少優勢。

但尹志平如此堅決,陸立鼎也不敢再找借口搪塞。

程英和陸無雙見尹道長願意留下來幫忙,心中都是大喜。她們在湖上見過尹道長的功夫,好歹也是個「高手」。雖然不知道到底有多厲害,但他和陸立鼎一起,兩個打一個,總是沒有問題的吧?

「道長,等會那李莫愁尋上門來。我與夫人二人加上道長三人一起對敵,若還是不敵,那我便與夫人拖住她。希望道長能夠帶上我兩位女子,讓她們免遭毒手。」二人商議時,陸立鼎看著庭前的二女,悄聲交代道。

其實尹志平根本就沒打算三打一,他的意思是,他要單獨會一會這位赤練仙子。只是陸立鼎不相信他,他也懶得解釋。只是默默听他在這里絮絮叨叨,靜靜等待著那位道姑的降臨。

就在此時,那後院卻傳來了一聲大叫。

陸立鼎猛地起身,還以為是李莫愁到了。但等他到庭中去看,卻發現是

「為了在朋友圈做網紅,我每天只吃泡面。」

「用一個月的工資在迪拜帆船酒店住一晚,我覺得值得。」

「想要和身邊的人一樣小眾,但其實我並不喜歡那些東西。」

這是最好的時代,也是最壞的時代;這是金錢至上的時期,也是信仰崩壞的時期;這是物質最繁華的年頭,也是精神最孤獨的年頭。

在光明的季節、希望的春天,我們都在埋頭苦干直奔天堂;在黑暗的季節、失望的冬天,我們都在徘徊無為中走向消亡

我們就像長夜中的微光,在燈紅酒綠的中產幻境里漸漸迷失自我;我們就像角落里的微風,在片刻精致的慘淡現實中飽受庸常和焦灼。

夜里的海綿,浮動著金錢城市的燈光,獨孤又美麗。

透過高大的落地玻璃窗,朱亙能看見起起伏伏的海面在月光下涌起一層層細膩的銀白色鱗片。

「呼!」朱亙放下手中的古巴雪茄,看了看左腕上的勞力士綠水鬼——四點十分,已經這麼晚了。

「原來,有錢人的生活,也是這麼的枯燥無味。」

朱亙嘆了口氣,徹夜未眠。

一萬多一晚的套房,閉上眼每過一秒都是一種浪費。

在六個小時前,他就已經換著各種姿勢擺拍了數百張照片,再從中選出自認為最精美的一張,配上一段多愁善感的文字,發了圈︰

[圖]

海面上的浪花,反射著夜空中星星的光芒。

地點︰阿聯酋迪拜海灣。

「叮咚!酒肉朋友1號、2號點贊,十佳員工1號、2號點贊」

一瞬間收獲了無數點贊,但只有她在下面冷冷地回了句︰

在?為什麼不回家吃飯?家里泡面沒了

又拆台朱亙一拍腦袋,趕緊點了刪除這條評論忘了屏蔽她。

躺在貢緞大床上,往事一幕幕浮現在眼前

朱亙其實並不是土豪,他只是一個普通的小白領。

但在圈子里,他卻是財大氣粗的「朱老板」。

為了滿足那點僅存的體面,朱亙會花幾個月甚至幾年的工資到各個地方去浪,去感受樸實無華而又枯燥的有錢人生活。

朱亙的人生本該和絕大多數人一樣,拼命掙錢、買車買房,然後娶妻生子、賺錢養家。但他用獨特的方式,拒絕了平庸。

幾年前,他和這個並不愛他的漂亮女人結了婚。

他們是通過朋友介紹認識的。

當時,朱亙不經意間露出了他的勞力士手表,那漂亮女人的眼楮瞬間高光。後來她又看到開著勞斯萊斯出入豪華別墅的朱亙,便義無反顧地施展了現代都市女性的千層套路。

她以為她釣到了一位金龜婿,卻沒看到朱亙「中計」後樸實無華的笑容。

勞力士是國產的,半個月工資;車子、房子都是老板的。他只是司機兼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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