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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四章 屠殺

「罪惡只有用鮮血清洗!」揚州府城外的中軍大營里,兵部尚黃啟忠殺氣騰騰地喊道︰「楊富貴等豪強聚眾圍攻官府府衙,罪不可赦!命令章程立刻進攻。」

「得令」傳令官撿起地上的令旗,奔出帳外。中軍大營里撐起一把大傘,黃啟忠就坐在大傘下面,他今天沒有披甲,而穿著大紅色的官袍,腰上掛著尚方寶劍,正襟危坐。他的左右站立著一眾文官武將,帳下還有兩排身穿鐵甲的親兵,站成兩條筆直的直線,軍容十分整肅。

西大營六萬人馬沿運河南下,考慮到南直隸的安危,黃啟忠沒有急著去找憲王的主力決戰,而是先趕到了揚州。揚州知府王恕真不是一般的頑強,他抵擋了數萬賊軍兩個多月,期間沒有看到援兵一兵一卒,仍然堅守著城池。

楊富貴叛軍也夠倒霉的,在蘇州駐軍隔岸觀火的有利情況下,這麼長時間竟然連揚州城都沒有拿下,直接被黃啟忠困在了揚州府地界內,伸展不開,待京師援軍到達,他沒辦法了,只有硬著頭皮與援軍交手。

「轟轟轟……」巨大的炮聲比雷聲還駭人,這是京師唯一的兩台紅夷重炮在怒吼!這種帶有西方雛形的加農重炮重達數千斤,射程八里,是用運兵船從河上運來的,直接就在碼頭上架起來開炮,以至于揚州城那邊看不見炮在哪里,只能听見巨大的炮聲。

「援軍!是援軍到了!」城頭上衣衫襤褸的官民將士嘶聲大喊起來,他們沒有看見人馬,但是炮聲是那麼的響亮,只有官軍才有大炮。

滿臉漆黑,渾身髒如乞丐的王恕從城樓里走了出來,他左手提劍,右臂垂下,膀子上包著血淋淋的布帶。右臂上的傷是三天前留下的,賊軍的那次攻擊差點就破城了,城牆都塌了幾丈寬,王恕親自提劍上陣,用盡一切力量才堵住缺口,百姓用草袋盛土填障修補城牆,這才勉強支撐下來。王恕幾天幾夜沒有合眼了,他尋著炮聲極目看向天邊,卻什麼也沒看見。喬師爺低聲道︰「官軍兩個月都沒有人來增援,這時候哪里來的人馬?該不會是憲王的人馬到了?」

王恕聲音沙啞地道︰「不可能!這炮聲明明是紅夷大炮。紅夷大炮是葉閣老親自督造的,朝廷才仿制成功不久,只有兵部才有,天津制造局還在加緊制造,憲王不可能有紅夷大炮。」

「難道真是京師調兵來了?」喬師爺狐疑地道。王恕目不轉楮地看著遠方︰「從運河那邊來的,恐怕真是京師的人馬。」

城下的賊軍都已經撤了,離開城牆起碼一里遠。城上的軍民也停止了戰斗,都眼巴巴地看著炮聲傳來的方向。這炮聲是揚州城最後的希望,如果再沒有援軍,惱怒的賊軍定要攻進城里屠殺他們。就在這時,遠遠的賊軍人群中一陣騷亂,王恕說道︰「賊軍陣營中炮了!快看那實心炮彈在屠殺他們,來的定是咱們的援軍!」

天邊突然黃塵漫天,馬蹄聲漸漸變大。塵土飛揚中,只見無數的騎兵策馬狂奔而來,他們頭上只帶著半圓形的黑色鐵盔,鐵盔頂上插著高高的白色羽毛,和旌旗一起在風中飛舞。越來越近的騎兵戰隊,人馬中間的兩面大旗很快看清楚了,上面寫著天下無敵西大營幾個大字。

城頭上看到的不再是戰爭,完全的屠殺。沖在最前面的竟然是馬文升,馬文升縱馬沖上戰場時,頓時驚呆了。只見塵土中人聲鼎沸,許多人在地上連滾帶爬哭爹喊娘,淒慘萬分。而另外的那些光著膀子的,拿著兵器亂捅的漢子是鐵盾營的重步兵,這些原本的重步兵沒有穿重盔甲,成了輕步兵。他們是按照總兵官章程的命令月兌掉盔甲的,總兵官章程怕穿著重盔跑得慢影響戰果,就讓鐵盾營將士都月兌下盔甲光著膀子提著兵器沖上,結果這群瘋子似的步兵幾乎比騎兵跑得還快。因為鐵盾營負責第一沖擊,所以他們先發動沖鋒,然後騎兵營才從側翼攻擊,待騎兵沖到戰場時,鐵盾營早就開始了屠殺。

天氣已連續晴朗了好幾天,敵兵在沙土中亂滾,把整片土地搞得灰塵滿天,整個大地就像一個炒干貨的大炒鍋,這些生命正在水深火熱中掙扎最後那口氣。那些官兵撅著收割摔倒在的敵兵性命,就像熱火朝天地在莊稼地里干活一般,嗆人的煙塵里帶著刺鼻的讓人作嘔的血腥味。馬文升身邊的騎兵隊呼嘯著也沖了上去,他屬于驃騎營,他在葉孤城手下干了幾個月的親兵之後,就直接升做小旗了。小旗有五十個騎兵,是驃騎營的一個基礎建制,因為騎兵運動迅速,容易失去建制,為了方便集中,小旗左右親兵的背上都插著標記小旗幟,以便騎兵們找到自己的老大,小旗因此而得名。

滿地的尸體給馬文升這個初出道的騎兵小旗沖擊很大,他頭昏腦脹,善良的世界觀瞬間崩塌。旁邊一個背上插著青色小旗幟的親兵焦急地喊道︰「頭兒,咱們再不上連湯都沒得喝了!」上戰場砍人是有豐厚獎賞的,馬文升手下的騎兵們看著那些屠殺的正歡的人群,眼楮都紅了。

「殺!」馬文升渾渾噩噩地喊了一句,手下眾騎士一擁而上。騎兵運動迅速,很快就從混戰的戰場上穿插而過,直撲前方逃跑的敵兵,奔騰的戰馬群形成幾個尖尖的凸出,像利箭一般直插敵營。潮水般的人流眼看著接近,敵兵那邊的人,心中的壓力可想而知。馬文升的戰馬飛快地奔跑著,周圍的事物在他眼前模糊不清,他的腦子里一片空白,腦際之間回響著葉孤城的聲音。葉孤城提拔他做小旗的時候,對他說了一句話︰「馬兄弟,你要記住今天我跟你說的這句話,當頭就是個猛字,你不殺人,手下沒人服你。」

殺人?馬文升曾經在腦子里想過無數遍第一次殺人的情景,每次都讓他生出一身冷汗。他做過和尚,老和尚說佛祖慈悲為懷,憐憫蒼生,殺戒乃第一大戒。正當他一片茫然的時候,突然面前出現了一個漢子,那漢子頭上包著一塊白布,騎在馬上,瞪圓雙眼,手里提著一把背厚面寬的大刀,刀身在陽光下閃著白光,十分可怖。

「頭兒小心!」身邊的親兵大喊一聲。馬文升本來就有些走神,這時嚇了一跳,顧不上多想,手上動作熟練地提槍刺了過去。在京師時,他們每天都在訓練,各種動作馬文升已經爛熟于胸。

「噗!」槍頭扎進了那漢子的鎖骨下方,由于戰馬奔跑的速度太快,馬文升突然抬槍攻擊,那漢子根本就躲不掉,長槍隨著強力的慣性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啊!」馬文升的戰馬和那漢子擦身而過的當口,一聲絕望的慘叫在他耳邊響起,震得他耳膜嗡嗡直響,他的臉上一熱,一股鮮血濺了他一臉。很快馬文升的戰馬就奔過了那中槍的漢子,那柄長槍已經穿過漢子的胸膛,平插在他身上。這只是一瞬間發生的事情,那敵兵在馬上沒有栽倒,馬文升便順手從漢子背上穿過的槍頭一拔,把自己的長槍拔了出來。那漢子噗通一聲,像一個麻袋一樣從馬上摔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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