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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八章 強仇

銀燭已熄,伯爵府最後一點光亮消失在暗夜里,黑暗中的人們並沒有全都進入夢鄉,最少還有一位,站在瑟瑟的冷風中私語。

「紛兒,剛才晚膳你的心情很不好,是不是為了劉赫的事?」

「是啊,劉赫跟隨我薛家幾十年,可說是忠心耿耿,這次為了他的獨子出賣了我們,奴家心里很難過,可我不怪他,奴家知道他確實沒有什麼好辦法。」

「他的兒子有多大了?」

「剛十歲,叫劉尋,劉赫是老來得子,妻子難產,生下孩子就死了。劉尋是他一手帶大的,那孩子很可愛,也很懂事,我們都很喜歡他。」

「他怎麼沒把孩子帶進府里?他舍得離開孩子嗎?」

「可能是因為不方便,劉赫在府里自己要求做門房,可能是不想讓孩子知道他給人看門,所以就在後街胡同租了兩間房,有個老媽子給帶著孩子。」

「王振是為了我才綁架他的孩子?」

「是的,我听唐姑娘說了,是趙輝把他和你結仇的事哭訴給了王振,王振是你的強仇,你的身份既然他已經知道就不會放過你,有了一箭雙雕的好事,他怎能不做?殺了你,既報了仇也幫了趙輝一個大忙,這樣的順水人情,王振是不會輕易放過的。」

「在東廠王振沒有為難你嗎?」

「醒來的時候就被他關在一間屋子里,看守我們的人都惡語相向,沒吃沒喝。可後來見到了唐姑娘後,他們就以禮相待了,只是不讓我們走出東廠。」

「唐姑娘到底和王振是什麼關系?為什麼對她那樣禮遇?」

「听唐姑娘說是她爹在幾年前救了王振一條命,見他殘廢了,又通過關系把他送進宮做了太監,也好躲避仇家。為了保住他的性命,唐姑娘她爹還傳給了王振一套圓月刀法。」

「我說呢,王振和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厲害了很多,如果以他現在的身手,當時我就傷不了他。」

「現在他可是皇上面前的大紅人,一手遮天,什麼都敢做,死在他手里的高官已不在少數,相公可要多防著他。」

「他雖然是我的強仇,可還殺不了我,不然他怎麼會拿我身邊的人開刀?」

「相公,那劉赫的兒子還救不救了?」

「劉赫可說是為我而死,不管他做了什麼,于情于理都應該救的,明天我就去東廠衙門找王振要孩子。」

「如果強要的話,王振能給你嗎?奴家看不如明天求求唐姑娘和相公一起去,有唐姑娘說話,王振不能不給這個面子。」

「好,明天一早就給唐姑娘說,看她是什麼意思,困了,歇息。」

窗外的唐甜听到這,臉上露出得意的獰笑,你葉三也有求我的時候,看本姑娘高興不高興幫你了,看你的表現。

第二天薛紛飛把去東廠要孩子的事對唐甜一說,唐甜欣然答應了,不過有個條件,就是葉三一切都得听她的,葉三沒辦法,只好點頭同意。

出了府門,兩人騎著馬向東安門而去,路上行人還很少,天氣很冷。唐甜穿的少,不時用雙手搓著臂膀,葉三見了,急忙月兌了披風披在了唐甜身上,一股男性獨有的氣息頓時溫暖了唐甜的心房。唐甜微微一笑,沒有拒絕葉三的關懷,心里特別滿足葉三對她的關心。和這樣關心自己的男人在一起,是和他繼續作對呢?還是利用這次機會更加貼近他?內心深處的一個念頭也在彷徨,雖然這個男人和自己作對,每次面對他凶狠的殺戮,都恨死了他,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可到了最後自己陷入絕境,這個看似凶狠的男人都能放自己一馬,並且還知道她已經得到了她想要的東西,也沒有在皇上面前泄露或到處宣揚。這個男人到底知道她多少事?到底在想什麼?真是難以想象,當他知道她現在寄居的身份還會對她這樣好嗎?唐甜在馬上沉思著,幾乎沒有听到葉三的問話。

「唐姑娘在想什麼?」

「什麼?」

「在下問唐姑娘現在在想什麼事那樣入迷。」

「嘻嘻嘻,我在想什麼時候能咬你一口。」

「哈哈哈,來日方長,辦完了這件事有的是機會,你想咬幾口就咬幾口,只要姑娘不嫌棄在下的肉臭。」

「你的肉真的很臭嗎?我倒是真的想嘗嘗。」

說笑著轉眼到了東安門王府井大街,看到大明朝最大的特務機構,葉三也不能不感嘆其權力之大,名聲之臭,真是罕有匹敵。不說別的,就說東廠敬仰的偶像就讓人啼笑皆非,在東廠府衙大門旁,專門設立了一座小廳,專門用于供奉他們的偶像。沒人會想到這群作惡多端的太監崇拜的竟然是岳飛,小廳里還立著一座牌坊,上書百世流芳四個金字。看到這,葉三是實在是高興不起來,剛才的好心情蕩然無存。這些閹人還想百世流芳,就葉三所知,遺臭萬年還差不多。

唐甜把披風還給葉三就獨自進了東廠衙門,讓葉三一人在衙門外等候。不大功夫,衙門里傳話,王振要在偏廳接見葉三。

再次見到王振,沒有了以前的和諧融洽,彼此都心照不宣,也沒什麼客套話好說。

「葉三,你此次來見咱家,看在唐姑娘的面子,我可以把劉赫的兒子給你,不過可有一個條件。」

「有什麼條件,公公請說,葉三能夠辦到的,決不食言。」

「好,孩子就這樣給你,咱家的兒郎們肯定不服,他們還會到府上討要。如果你能在府上保住不讓兒郎們再搶回來,此事就就此揭過,你看怎樣?」

葉三思考了一番後︰「在下就接受這個條件,如果傷了公公手下兒郎……」

「各安天命,生死無悔。」

「好,在下舍命相陪。」

「請!不送。」

葉三出了東廠衙門,一個俊秀的小童已站在了葉三馬前,大眼楮呼扇著,看著葉三。葉三走過去,抱起了小孩放在了馬背上。

「大叔,你要帶我去見我爸爸嗎?」

「不,你爸爸出了遠門,讓大叔來接你一起住,你可以見到你薛姨,她可想你了。」

「哦,我也想薛姨,快帶我走。」

「好 ,坐穩了,駕!」一陣急促的蹄聲,揚起一股風塵,消失在王府井大街的盡頭。

東廠衙門,王振在葉三走後,就去見唐甜,唐甜說的關于葉三的一些話,他到現在還是不能相信,他要確切地落實一下。

「公公還是不願意放過葉三?」

「就這樣放過他,咱家的心頭之恨難解。」

「我已經說過,以公公現在的實力還難動葉三分毫,除非……」

「唐姑娘有什麼好主意但說無妨。」

「除非公公能動用軍隊。」

「哦?」唐甜的話戳中了王振的心痛,想他王振現在只手遮天,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也可說是拜葉三所賜,他已經權傾天下,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不能指揮軍隊,馳騁疆場,完成他心中宏大的心願。他的心願就是執掌軍權,橫掃一切,風光萬世。

「如果公公想執掌軍中大權,依靠現在的皇帝是無所作為了,還是想辦法巴結巴結太子。」

「姑娘高明,咱家受教了。不過,如此便宜了葉三,咱家心有不甘。」

「那公公看著辦,我不參與此次的任何行動。」

「不敢勞動姑娘大駕,東廠高手如雲,咱家就是不信葉三能長出三頭六臂。」

夜深沉,遠處傳來淒厲的狗吠聲,那悠長的嚎叫,聲聲扣人心弦。整個伯爵府燈光昏暗,影影綽綽地照著葉三、陸大先生、錐子及小李四張臉。他們都沉默地坐在太師椅上,似乎為听聲聲狗吠而徹夜難眠。

葉三微合雙目,呼吸均勻,但誰都能看出他沒有入睡,甚至不是在打盹。陸大先生目不轉楮地瞧著燈焰,那專注的神情好像焰苗里能瞧出什麼特別的事物,他的瞳仁中反射著兩朵火花,忽閃著仿佛要跳出來。

錐子神態嚴肅,雖然他的傷已無大礙,可受傷讓他面對如此緊張的夜晚還是有點風聲鶴唳、草木皆兵的味道。他人坐在那里,不時扭動,偶爾一聲輕響,也能讓他耳朵顫動幾下,坐著的椅子和一塊釘板差不多,讓他惶惶不安。

小李還是童心一片,不知強仇是何物,那即來的風雨對他來說,可能是雷聲大雨點小,他沒必要擔心自家的安危,天塌下來自有個兒高的人頂著。

葉三睜開一只眼對著錐子笑了一笑,又閉上了眼。錐子雖然得到葉三笑容的安慰還是全身僵硬,側耳聆听。

「外面好像有動靜,我听到了兵鐵的撞擊聲,還有……還有說話聲。」

葉三沒說話,陸大先生收回了凝望燭光的視線︰「不必太緊張,錐子放輕松一點,你太敏感了,你听到的聲音是風聲、狗吠、飛沙落葉的響動。我們不是已經張好網,正等待魚兒上鉤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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