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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怪物

時代在進步,在變化,每一天都有新的事物發生,無比迷幻,令人心馳神往。

直到洛倫佐重新置身于舊敦靈的街道之中時,他依舊不清楚那破碎穹頂的位置究竟在哪里。

他蒙著眼進去,又蒙著眼出來,呼吸著那冰冷且潮濕的空氣,冷漠的臉上莫名的多出了幾分笑意。

此刻他的身份已經完全不同,從蘇亞蘭廳的外聘偵探成為了淨除機關的外聘偵探,某種意義上來說,此刻洛倫佐真的成為了獵魔教團的叛徒,畢竟在其解散前,兩個組織之間的關系可不怎麼好。

漆黑的馬車正停在他的身後,車門大開,喬伊正坐在車廂里目送著洛倫佐的離去。

在洛倫佐離開破碎穹頂的那一刻起,關于他的資料被塞進了那傳輸膠囊之中,沿著那復雜的管道行進,最後封存歸檔,于是在那一瞬間里,洛倫佐•霍爾默斯加入了淨除機關的戰斗序列之中。

他能听到那門扉摩擦的咿呀聲,在那一刻起世界上有數不清的隱秘之門向洛倫佐敞開,雖然可能僅僅是暫時的,但從這一刻起他不再是單槍匹馬,在他身後站著的是淨除機關,是舊敦靈,是名為英爾維格的龐大機器,它轟鳴運轉,碾碎路徑上的所有障礙物。

「霍爾默斯先生,期待你的好消息。」

喬伊的聲音在身後遠遠的傳來,洛倫佐回過頭只能看到伸出車窗揮舞的手,以及那逐漸消失在霧氣中的馬車。

昏黃的燈光在迷霧里依次排開,洛倫佐裹緊了衣服,大步向前。

可那單調的步伐聲開始凌亂,但又回歸一致,就好像有人在試著跟隨洛倫佐步伐,微微歪頭,華生正與他並肩前行,看她那副模樣,洛倫佐微微發愣。

它可以變化成很多模樣,或者說它本就沒有固定的形態,僅僅是為了讓洛倫佐這種低等的凡人能理解其的存在,它才有了具體的形態,可洛倫佐意外的是它似乎很喜歡這個模樣,這張無法被提及名字的臉,她每次出現在洛倫佐眼中的著裝也不同,就像一位貼心的女伴適應著各種不同的場合,雖然只有洛倫佐能看到她。

「這可是個很有趣的案子。」

華生此刻穿著和洛倫佐相似的風衣,明明神態如此冷漠,可就像個淘氣的孩子一樣用雨靴用力的踩著水坑。

但她僅僅是作用于洛倫佐腦海中的幻象,華生只能被困于洛倫佐的眼中,根本無法干預現實,所以雨靴用力的踩下,卻沒有激起任何水花,水面平靜,她仿佛行走于水上一般。

「怎麼,你有什麼思路嗎?」

洛倫佐有些嘲諷似的說道,他對于華生的了解也僅僅局限于一個大概,真正清楚她是個什麼東西的人基本都死在了聖臨之夜里,故此他對其充滿了警惕。

「當然,想听听嗎?」

「還是算了吧。」

洛倫佐直接拒絕,他可不想和這個魔鬼有什麼過多的交集,此刻他已經陷入了黑暗之中,在這樣下去遲早會被徹底的吞食。

「真的嗎?洛倫佐我可知道很多,你真的不想……」

「你還是閉嘴吧。」

冰冷的目光看著華生,那真是一張精致美好的臉,洛倫佐還記得第一次見到她時的樣子,那是他印象里翡冷翠最美好的一次冬季。

但現在洛倫佐很清楚她已經死了,此刻的她只是一具幻覺的皮囊,其下藏著的是那無法被訴說的怪物。

「呦,你是生氣了嗎?」

說著那白皙的手便輕拂著洛倫佐的臉,但卻被洛倫佐無情的打掉。

華生愣了楞,隨後說道。

「那些人不僅為了讓你探案,這也是一次‘信任’的加深,他也窺覬著秘血的力量。」

「如果他們不窺覬秘血,我才會覺得有鬼呢。」

洛倫佐毫無情感的回答著。

貪婪是人類的天性,用《福音書》里的話來說,那是與生俱來的罪惡,但有時這罪惡也很有趣,他會驅動著人類前進,隨著貪欲的增大,人類征服了一個又一個窺覬之物。

這是人的常態,就像見到一塊黃金,你總會忍不住的多看幾眼,洛倫佐對于淨除機關也是同理,如果說在剛剛的談話中,梅林與亞瑟根本不提及關于秘血的事情,這才會真的令洛倫佐感到不安。

「哦,沒想到你看的這麼開啊。」

華生有些打趣的說道,那是挺美好的一幕,可洛倫佐一想到她的本質就感到一陣作嘔。

就在這躁動的怒火準備釋放時,有些蒼老但又充滿更年期的聲音響起。

「洛倫佐你果然真的瘋了嗎?你還要和空氣說話多久?」

凡露夫人推開門看著洛倫佐,明明年紀大的不行,可肚子卻一直充滿更年期的怒氣,有時候洛倫佐甚至懷疑凡露夫人的更年期會一直持續到她去世。

華生發出一陣輕笑聲,隨後如墨水般溶解在了空氣中,洛倫佐盯著那消失的位置,遲疑了些許露出熟悉的微笑面對凡露夫人,隨後走進了房門。

人的情緒都是不連貫的,就連他自己也是如此,他並不想將那憤怒的神情表現給凡露夫人。

走進溫暖的房屋里,洛倫佐才發現客廳已經大變了模樣,壁爐里的火熊熊燃燒,很多放在儲物櫃里的裝飾品也被擺了出來,掛在不同的地方,一副家庭溫馨的模樣,似乎有節日要到來一般。

洛倫佐看著這些有些無奈的說道。

「凡露夫人,舊敦靈這才剛進入冬季,距離神誕日還有很久呢,沒必要裝飾的這麼早吧。」

神誕日是福音教會的節日,根據《福音書》里的記載,那位虛無縹緲的神就是在今日出現在了塵世之間,于是凡人記述這一切,將這一天作為歡慶的神誕日。

在幾百年前這個節日還僅僅是神聖福音教皇國的傳統節日,可隨著福音教會的統治力上升,對諸國的信仰入侵,這個節日也隨著信徒擴散到了其他國家之中。

于是乎這個節日在很多國家都有,甚至有的人不是什麼信徒,只是想找個借口慶祝什麼而已,有時候洛倫佐覺得凡露夫人就是這樣的人。

她對于神誕日一直抱有激情,一年之中也只有這段時間里凡露夫人會難得的友善起來,有時候還會為洛倫佐做無償的早餐,那時的洛倫佐可真是受寵若驚,那種感覺就像一位醫生高興的對你說,他用你的名字命名了一種新疾病一樣。

洛倫佐心驚膽戰的吃完了那頓飯,生怕自己剛吃完抹抹嘴,這個老太婆就拿出一把槍頂在自己的腦門,叫自己在五分鐘內收拾好行李滾出去。

「你管我?不想住了是不是!」

凡露夫人斜視著洛倫佐,弄的洛倫佐只能閉嘴。

看了看時間,還有幾小時就要天亮了,洛倫佐沒想到自己會在破碎穹頂里耽誤那麼一點時間,他本以為等自己出來都會到天亮。

不過轉頭看向凡露夫人,洛倫佐有這些許的狐疑,這個老太婆是一宿沒睡到現在,還是剛睡醒呢?

可這倒並不重要,洛倫佐不再思考那些,爬上了樓梯,狩獵妖魔前他需要好好的睡一覺,畢竟做為一個資深的獵人,狩獵前的準備可少不了。

二樓之上,希格的房門微微敞開,可里面卻空無一人,洛倫佐似乎知曉了凡露夫人現在還醒著的答案了,她應該是在等希格回來。

希格是121A最早的房客,洛倫佐只是後來的,听他們之間的談話,似乎從希格很小起,他就一直住在了這里,比起房東凡露夫人倒更像他的繼母,一位刀子嘴豆腐心的繼母。

洛倫佐與希格的交際並不多,因為妖魔的緣故,對于普通人而言洛倫佐就是一個瘟神,與他接觸久了難免會遭遇到一些有關妖魔的事件。

他不希望別人因為自己而遭遇不幸,洛倫佐在舊敦靈的這六年里過的其實也有點孤獨,沒有什麼朋友。

躺在有些冰涼的床床上,洛倫佐看著天花板上貼滿的海邊與傳單,夜深人靜的時候他也會不禁思考這些,但他總能說服自己。

通往目標的路上是脆弱的浮冰,洛倫佐只有拋下什麼才能繼續前進,對此他不後悔。

沉沉的閉上眼眸,等待著新一天的到來。

……

在這寂靜的夜里,有人沉睡,有人哀嚎。

男人沿著狹窄的小巷一路狂奔,面目猙獰,渾身上下都充斥著恐懼的味道。

不應該啊,這一切是怎麼了?

一邊逃命他一邊問著自己,作為下城區的黑幫成員休斯做的很不錯,他是依靠走私起家,雖然規模不大,但在下城區這個魚龍混雜的地方他也混出了些許的名氣,可很顯然這個來自雷恩多納港口的男人並不滿足于此。

在此之前下城區遭遇了一次蘇亞蘭廳的襲擊,被襲擊的黑幫勢力名為綠鯊,據說綠鯊的主人,那位神秘的薩博死在了那一夜,整個下城區的人都十分恐懼,似乎舊敦靈真的準備對下城區動手了。

大家紛紛轉移財富,試圖挽回即將到來的損失,可休斯沒有這麼做,他這個人有著天生的狠辣,不要命的氣勢。

在那關鍵的時刻,他沒有退縮反而吞並了綠鯊的產業,在那亂時使自己的產業進一步擴大,很顯然他最後賭對了,來自舊敦靈的清洗遲遲沒有到來,而他自己贏得了所有的一切。

那個在漁船上模爬滾打的男孩終于成為了手握權力的人,可現在那狗屁的權力卻救不了他。

畢竟無論是刀劍還是權力那都對于人這個概念而誕生的詞匯,對于在那黑暗里緊隨的怪物,它顯然什麼都不是。

耳邊盡是那怪物的低吼聲,它似乎並不急于殺了自己,就像獵人戲耍著獵物一般。

通常修斯都不會容忍這些,哪怕是死他也會拼命,可那也僅僅是對于人而言,現在的他連面對那怪物的勇氣都沒有。

自己的護衛在那怪物面前連一分鐘都撐不住就被絞殺成了肉泥,而自己再次期間朝那個怪物開了數槍,雖然光線昏暗,但修斯肯定自己命中了它頭部數槍,可這甚至連讓那怪物負傷都做不到。

耳邊突然傳來呼嘯的風聲,修斯的腦海里瞬間一片空白,可緊接著他便感到了一種難以遏制的痛苦,他撕心裂肺的哀嚎了起來。

整個人跌倒在了髒亂的巷尾里,鮮血染紅了污水,從那軀干向下推移,膝蓋以下是一片整齊的切口,斷肢早已不知所蹤。

似乎是求生欲在作祟,修斯抓撓著地面,用力的爬行著,在自己的身後流下猩紅的路徑。

可很快鋒利爪貫穿了他的大腿,把他死死的釘在了地面上,他發出無力的哭嚎聲,死亡的命運已經無法再被改變。

那怪物似乎並不急于殺死他,就像一場無情的虐殺,它只希望修斯在死前承受足夠多的痛苦。

「原來你也會感到痛啊……」

那怪物發出了模糊的聲音,可這聲音在修斯听起來是如此的熟悉,痛苦的哀嚎結束了,他呆板著臉,似乎意識到那聲音的主人是誰。

「這……這不可能……」

他反復的重復著,隨後頭顱被扭曲的大手抬了起來,借著那微弱的光,他看到了那布滿傷疤且猙獰的臉。

「怎麼……會是你?」

休斯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東西,甚至說他不敢將視線挪移,去窺視那猙獰的殘余。

「不,不,這與我無關,是他讓我做的,你也知道,雖然我是幫派頭目,可我也需要那些貴族為了提供庇護!」

但那怪物顯然不在乎這些,聲音沙啞充斥著毒怨。

「這是你應付出的代價,休斯。」

說著利爪便輕輕的切割下了一小塊血肉,休斯發出無法忍受的哀嚎聲,這聲音是如此的淒厲,但在怪物的耳中它卻無比的悅耳,就像一曲美好至極歌曲。

「當然你也不要悲傷,我會殺光所有參與者的,每個人的結局都會很公平。」

痛苦的虐殺里怪物如此說著。

今夜還很長,它還有很長的時間令休斯痛苦,這很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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