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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五百二十六章 事端

雲環翎晃了晃手中的茶杯。

「那這些修士在進城之後,還能出來麼?」

老人家一愣,顯然沒想到雲環翎會問得這般直白,不過他還是點了點頭「這個自然是能的。」

蘇玖眼底眸色更深,不過很快她便想通了是怎麼一回事。

「難怪要禮待了……」

雲環翎目光轉向蘇玖,似乎在等一個解釋。

「說白了就是攬夜宗的人不知道因為什麼需要這些修士,但卻又沒有相應的實力去留下這些人,所以只能不停的供奉好處來盡可能的使對方留下來,也就是你們口中的禮待。」

雲環翎笑了一下「听著像是在收買人心。」

「不過,既然是對這些修士有所求的話,明面上,明碼標價不是更好麼?」

蘇玖淡淡的看了雲環翎一眼「所以啊,這就要看看,他們為什麼不明碼標價,直接說訴求,而是搞這麼一出了。」

雲環翎的眼楮微亮「去安城?」

蘇玖搖頭「這件事情我會報告給執法堂,我們還有別的事情要做,你也別總想著搞事情。」說到這里,蘇玖的眼底劃過一絲黯然。

阿環和阿翎真的是完全不同,她和阿翎在一起的時候,阿翎恨不得離這些麻煩遠遠的,單是阿環卻永遠帶著幾分興味想要湊過去。

他們真的是一個人麼?

阿環看著蘇玖又在發呆,便知道她又在想那位,他眼底的不甘之色越發的濃郁。

突然蘇玖感覺到肩膀一重,緊接著看到的便是雲環翎放大的臉「你怎麼又在發呆,既然你不打算摻和,我們便盡快回去吧,昊天降魔杵還在你的手里,想來鬼坊那邊的人應該快要急瘋了。」

蘇玖一怔,是了,滄瀾宗還有事情等著她要處理……

蘇玖收斂了所有的心緒同雲環翎向老人家和他的孫女告了別。

只是二人才剛剛走出院門,便看到一個身形略微臃腫的女子,抱著一個昏迷了的人哭天喊地。

婦人的哭喊聲,打破了小村的寧靜,不少人都從門中走了出來看這到底發生了什麼。

「柱子!柱子!你醒醒啊,你這是怎麼了啊!」

被婦人抱在懷里的男子,約麼有二十一二的年歲,身形縴細,皮膚白皙,倒是有著一副還算不錯的皮相。

婦人的旁邊,還停靠著一個平板馬車,就是那種最簡單的一個木板兩個 轆臨時搭建而成的馬車,馬車上隨便卷著一個草席。車的旁邊還站著一個看起來有幾分手足無措的年輕人。

年輕人看起來和婦人懷中的男人年歲相差無幾。

有村民見婦人哭的淒慘,忍不住上前勸慰「這是怎麼了啊。」

婦人抽噎著道「我也想知道到底是發生了什麼,我家柱子明明出去的時候還是活蹦亂跳的,回來就成了這副模樣!」

那村民狐疑的看了一眼婦人懷中的柱子。他沒敢說心里的想法,這真的不是睡著了麼?

畢竟人死後,身體是會逐漸僵硬化的,但柱子……

這個時候村中熱心的老大夫也走了過去「柱子娘,能將柱子給我看看麼?」

女人像是看到了最後的希望一般,連忙點頭「麻煩大夫了。」

老大夫見婦人滿臉的淚痕,低聲嘆了一口氣,可憐天下父母心。

老大夫先是看了看柱子的臉,雖然沒有尸斑,但卻也不見呼吸,大夫曾懷疑可能是因為睡覺呼吸太淺的緣故?

他打算上手給柱子把脈,只是他的手才接觸到柱子的皮膚便驚住了,皮膚還帶著人體的溫熱?那就更不可能是死了吧……

老大夫把脈的時間很短暫,不過短短幾息時間,他便帶著一臉疑惑收回了手。

柱子娘一臉期盼的看著老大夫,試圖從他身上尋找慰藉。

「沒有呼吸沒有脈搏,確實像是死兆……」

柱子娘眼前一黑,險些直接暈過去。

老大夫見狀趕緊道「不過,他應該是沒死的,他的皮膚溫熱,肢體也不僵硬,又不像是個死人。」

眾人嘩然「老大夫說什麼呢,我怎麼听不懂了。」

「別說是你,我也听不懂了,所以這人到底是死了還是沒死啊。」

「不過說起來,他可真不像是已死之人,我爺爺去的時候,在呼吸停止了之後,身體很快就變涼了,然後就僵硬了,他這一看,簡直像是睡著了一般。」

其中一個少女若有所思的看著柱子,「你們看沒看過前段時間安城里面流傳的話本,妖狐傳。」

有小伙伴看了少女一眼「安城?你能進去?」

少女撇嘴「我當然不能,但是我可以托人買啊。」少女在村中人家中算是條件不錯的,再加上她在城中有認識人,能拿到安城的話本倒也不算奇怪。

想通了這一點,小伙伴又問道「這個時候,你怎麼還突然提起話本了。」

少女翻了個白眼,「我只是覺得柱子的情況和話本中的一幕很像。」

「那話本主要講的是一群狐妖和人類之間的愛恨情仇,其中有一話講到,一只狐妖為了報仇,攝取了一個員外郎的魂魄。

第二天,員外郎被人發現的時候,便是柱子這般,面頰紅潤卻沒有呼吸,肢體也沒有僵化,只仿如睡著了一般。」

少女並不知道的是,就在她說這段話的時候,馬車旁邊的青年用一種極其恐怖的目光的看了少女一眼。青年不知是想到了什麼,身體也跟著不自覺地抖了抖,面色更是肉眼可見的變得越發的蒼白。

不過這個時候大家的目光都落在那對母子的身上,自然沒有人察覺到青年的異樣,只除了兩個人……

老大夫扶了扶胡須,要說這種狀況,他今生也是第一次得見。

他看了一眼不遠處,幾乎想要將自己縮成隱形人的青年。

「桶子,今天是你和柱子一起出去的?」

突然被喚到名字,青年猛然抖了一下。

同時,原本還抱著兒子哭嚎的婦人,也用看仇人似的目光盯著名為桶子的青年。

「就是你!就是你害了我的兒子!我的兒子如果不是跟你出去,根本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桶子的眼底有愧疚之色劃過,顯然也在為自己好朋友的遭遇感到難過。

「你這孩子,回村後,便一言不發,你和柱子到底去了哪里,發生了什麼?你倒是說話啊。」

桶子張了張嘴,但最後卻吐不出一個音節來,隨即他的面色越發的驚恐,身體也抖得如同篩子一般。

他掐了掐自己的嗓子,面露痛苦之色。他似乎很想說話,但就愣是一句話都說不出去來。

「你們現在就算是逼死他也沒用,是禁言術。」

蘇玖的聲音不大,卻完好的傳到了在場每一個人的耳朵里。

蘇玖的聲音對于他們而言無疑是陌生的,這也使得不明真相的群眾紛紛回頭看去。

乍一看,幾乎閃瞎了眾人的眼楮。

雖然他們偶爾也能見到好看的修士,但這樣的好看的還是第一次見,只不過看過一眼之後,他們便垂下了頭,像是一種本能。

蘇玖自化神之後,美中帶了一定的威懾力,讓很多人看過一眼之後便不敢再看第二眼,倒也省去了蘇玖的許多麻煩。

在她看來,如今這種程度剛剛好。

同時,不少人也反應過來了,這位突然出現的人是修真者。

蘇玖看了一眼那叫桶子的青年,玉手輕輕一抬,一道普通人看不到的靈氣便流竄進了青年的喉嚨之中。

青年頓時便感覺到自己原本沉重無比的嗓子輕快了些許。

他嘗試性的張了張嘴,在發出「啊」的聲音之後,便知道自己可以說話了。

「我,我可以說話!」青年雖然長得一般,但聲音還算是不錯。

周圍的村民們也驚了一瞬「你之前一直不肯說話,是因為無法說話。」

青年痛哭流涕了起來「是的!自從遇到那個妖怪之後,我便一直都無法說話,只能眼睜睜看著柱子,踏入那妖怪的陷阱。」

桶子的眼底滿是悔意,可見確實是真的後悔不堪。

「你們到底去了哪里,怎麼會,怎麼會遇到妖怪?」

村民對于桶子的話並沒有懷疑,他們雖然都是凡人,但在見過修真者,見過妖獸,見過那些光怪陸離的術法之後,就沒有什麼不能接受的了。

所以在他們看來,妖怪的存在也是正常的。

桶子一臉驚恐,心有余悸的說道「我們今天原本是去了安城的,然後在回來的路上遇到了一個寺廟……」

婦人怒道「胡說八道,安城到我們村落的路上哪來的寺廟。」

其他村民也都不認同的看著桶子,覺得桶子說了謊。

但蘇玖通過桶子的表情和瞳孔變化之後,他沒有說話,他應該是真的看到了。

桶子拼命搖頭道「我沒有說謊,我們是真的看到了。第一次路過那寺廟的時候,我們以為是這條路上被人新蓋了一個寺廟,只不過我們以前一直沒注意……

直到我們第二次路過那個寺廟……」

桶子不想去回憶,他現在一想自己經歷過的一切就覺得害怕極了,他雖然也有二十多歲,但到底是個普通人,但凡普通人,看到這些東西哪有不害怕的道理。

只是一想到,柱子和自己都需要一個真相,他又迫使自己不斷的回憶自己經歷的一切,就如同拿著利刃在他的傷口上又劃了一道口子,而口子中流出來的血液明明是紅色的,但偏偏村民就是看不到一般……

他吞咽了一口口水,繼續道「我們明明一直是超前走的,但偏偏,我們又看到了那個寺廟,這回,那個寺廟的前面亮起了兩個紅色的燈籠。」

「那時,不止是我害怕,柱子也怕的不行,我們懷疑我們可能遇到了髒東西。而後來發生的事情,也證實了,我們確實遇到了髒東西。」

「第二次並不是結束,因為我們又遇到了好幾次……第三次的時候廟宇的門被打開了,第四次廟宇之中傳來了歡笑的聲音,似乎有人在里面說話,第五次門里面飄出了很多的香味,似乎有煙花女子身上的香氣也有酒肉的香氣……」

「第六次的時候,我們看到了一個人,因為距離太遠的緣故,我們看不清那人的臉,不過盡管如此,也足夠可怕,我們幾乎是瘋了一般的不停的往前跑,就在我們精疲力竭,耗盡所有力氣的時候,寺廟又出現了……」

「那個時候,柱子也是發了狠,他說我們到底是凡人,若真的要斗,是斗不過這些髒東西的,索性干脆一探究竟,看看這髒東西三番五次的戲弄我們到底是為了什麼!大不了要命一條,總比永遠活在驚嚇之中來的好。」

「然後,我們看清了那人的臉。」

「我看到那人長了人的身子,卻長了一個狐狸的頭,他的身後還有很多條尾巴甩來甩去,他對我笑了一下,露出了滿口獠牙,我當時嚇壞了,拽著柱子就要跑。

但柱子卻像是身上背了鐵一般,一動不動。」

「大概過了幾息的時間之後,我才听到柱子和我說,桶子,我覺得我可能遇到愛情了,我長這麼大從來沒有見過這樣漂亮的姑娘,你看到了麼?她在對我笑……」

想起當時的場景,便是現在桶子都能立起一身的汗毛。

「他一直在給形容他看到的人有多溫柔,有多傾國傾城,但是我看到的就是一個狐狸頭,那狐狸的眼楮里充滿了狡詐和嗜血,看向我們的目光也沒有半分的溫柔,它分明是將我們當成了獵物!」

「然後我就被柱子硬生生的拉進了寺廟之中。」

「說實話,我從來不知道原來柱子執著起來,會有那麼大的力氣!我幾乎被他拽斷了手骨,也沒能掙月兌。」桶子邊說著,邊擼起了袖子。

上面的青紫之色已經有些偏黑,甚至還有些許的腫脹,由此也能看出對方到底用了怎樣的力氣。

「在我發現無法掙月兌之後,我便開始在他耳邊大吼大叫,試圖喚回他的神智,然而,那妖怪或許是因為我太吵的緣故,直接禁了我的聲。

于是,之後發生的一切我都只能干看著,不能發出半點聲音。

同時在進入寺廟的一瞬間,我還發現連我的身體也失去了控制。哪怕後來柱子放開了我,我也只能眼睜睜看自己一步一步走到旁邊坐下來。

像是在被迫觀看一個戲劇。

寺廟內是一個盛大的席面,里面歌舞升平十分熱鬧,只不過熱鬧的‘人’全是狐狸。」

「但我想在柱子的眼中,所面對的應該並不是狐狸,他和那些狐狸一起跳舞,跳的十分開心,狐妖用術法操控著杯子中的酒液倒進他的嘴里,他也並無所覺。

然後柱子被帶走了,被帶到了寺廟的里間。

我想去找柱子,但奈何身子依然不受控制……

不過在柱子離開之後,那些狐狸倒是也不見了,同時不見的還有那個狐妖,像是突然消失了一般……」

「我就那麼坐在原地,一直坐在那里,坐到心里都有些絕望的時候,身上的禁錮消失了。同時寺廟也不見了,而柱子就倒在不遠處的地面上……」

「有些……衣衫不整……」說到這里,桶子的臉上似乎染上一層紅暈。

「如果不是柱子實實在在的倒在那里,那一瞬,我簡直要以為我做了一場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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