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肉強食在這個世界哪里都是。
連這小小的無夷族都不能幸免。
「她們就沒想過離開外村麼？」蘇玖覺得這些少女也許離開外村，或許活得還會更好一些。
藍小溪點頭「確實有人曾想過，甚至還做了，只不過這些無夷族的少女幾乎離開那個村落沒多久，便會莫名死去。
直到有一人帶著一身的蠱蟲爬回來後，她們才終于明白，她們在被送到外村的時候，便被種了蠱蟲。被母蠱感知到子蠱距離過遠，子蠱便會自動在那人身體里開始進行分裂，蠶食那人的髒腑，直至死去。「
蘇玖目光微凝「那你們呢，你們體內可有被中下過蠱蟲？」
藍小溪搖頭「不知道，或許有吧，但我查不出來。」
蘇玖心中有了一個猜測，或許這麼多的無夷族少女願意成為聖女的緣故，便是和這子母蠱有著不可言說的關系。
「要如何成為聖女，成為聖女後有什麼好處麼？」
藍小溪點頭「成為聖女後會進行神光洗禮。至于要如何成為聖女…」她說到這里，將腰間的蠱冢拿了下來放在了桌案上，輕聲道「靠它。」
似是看出了蘇玖眼底的疑惑，藍小溪耐心的解釋道「我們所謂的聖女會，差不多一共三個環節，第一個環節便是斗蠱，決出最後的獲勝者，便會成為聖女，而第二到第九名則會成為聖女的內侍。
至于第二個環節，便是讓這決出來的十個人沐浴聖光。其中聖女還能獲得我們無夷族祖傳的聖蠱雲經。
第三個環節是祭祀，祭祀物會由族長提前一天裝在箱子里，到時候會被推往祭台，直接撒上油點上火，直至祭祀物品燃燒殆盡。「
蘇玖凝眸道「你們都不知道箱子里裝的是什麼東西麼？「
藍小溪搖頭。
「我看你們這里少女似乎不少。「
說到這個藍小溪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是啊，其實我們多數都是孤兒。」
都是孤兒卻沒有男童，蘇玖只覺得怪異「是誰告訴你，你的父母早已離開了這里？「
「是族長呀，我們有些人是被父母送到這里的，有些人是族長從壞人手中救回來的。雖然外村的人回來後總說族長的壞話，可是我覺得族長人挺好的。「
蘇玖心中的疑色更甚，這無夷族太奇怪了，外村女童多半都是孤兒，內存女童中雖然不全是孤兒，但孤兒數量卻也不少，還有她們箱子里所裝的祭祀物到底都是些什麼？
蘇玖雖然之前在外面的時候，多少了解點琪朵兒的事情，但也都是一知半解。
所以，隨後她又從藍小溪那里了解了琪朵兒的事情。
原來一般人，在一個時間段內，只能培養出一只蠱蟲，如果能培養出兩只的都算是天才級別的。
內村之人，尚不能做到，外村之人便更沒有這個可能了。
而一般，養不出兩條蠱蟲，還能有兩條蠱蟲的，顯而易見便是偷的別人的。
在無夷族，盜取他人養的蠱蟲是重罪。
琪朵兒肯做這種冒險之事，想來無非也就是想讓自己的蠱變得更為強大，成為聖女。
也不知道，她所盜取的到底是誰的蠱蟲。
「我在外面的時候，听說你們這里幾乎每隔幾年便會換一個聖女？」
藍小溪嘆了一口氣道「人啊，一旦有了，心就會變得無限貪婪。而這樣的人又怎麼有資格成為我們的聖女呢？
有些是看到了外面的世界，直接留在了外面，不肯再回來，有些聖女是在族中做了不好的事情，被族長秘密送走了。
聖女是神聖的，是神明的使者，怎能被如此玷污，因此我們才會一直換聖女。「
蘇玖微驚，便是她們這種外人都知道，這些聖女後來都死了，而毒谷中的無夷族卻對這一切一無所知，她們所謂的消息來源，估計八成都是來源于她們所謂的族長。
不等蘇玖說話，她听到藍小溪又繼續說道「其實我覺得，我並不夠資格當聖女，所以一直以來對于聖女會都沒什麼興趣，但我仍然衷心的希望，我們中出現一個足夠優秀的聖女，至少不是被外面的花花世界迷了眼楮，或是被各種誘惑迷惑了心智的人。「
說到這里，蘇玖已經完全不知道怎麼接下去，因為她將實話說出來，估計就要露宿街頭了。
她們的族長對于藍小溪來說，也許已經成為一種信仰，她空口無憑說出這一切的後果，估計被趕出家門都算是輕的，更甚者可能還會被趕出村莊。
蘇玖決定換個話題。
「我由外而來，听說無夷族有一種神草叫無涯草。藍道友可知？「
藍小溪笑道「當然知道，那可是我們一族的神草。「
神草…
蘇玖眼楮雙眸微垂，遮住了自己所有的情緒，甚至語調都沒有任何變化「我在外的時候，也是听聞過這種草藥，特來此地，也不知道是否有幸一見。」
藍小溪眨了眨大眼楮「平日里你肯定是沒機會的，但是在聖女會的那天，族長會拿出無涯草供人觀賞。」
蘇玖這才抬眼看了藍小溪一眼，眼底劃過一抹歉意，這姑娘性子單純，用這般方式套她的話，她心里到底是有些過意不去。
但關于此事，她又不可能將所有的話都對她實話實話，畢竟她是在這里長大的人，很多事情對于她而言，都已經變得根深蒂固無可動搖，不是幾句話便可以扭轉她的認知的。
大概是心里的愧疚在作祟，難得的，蘇玖願意作為一個小女生一般，在這一晚多陪她說了些話。
藍小溪覺得蘇玖大概真的只是個面冷心熱的人，她甚至都做好自己單方面說話的準備了，沒想到她還同她分享了外面的世界。
她長這麼大從來沒去過外面的世界，但是听蘇玖描述過後，她突然就心動了。
她也是第一次知道，原來毒谷外的世界那麼大，有趣的東西那麼多。
可惜了，族長並不讓除了聖女以外的族人出去，便是要出去也要同他老人家先打過招呼才行。
只是族長那麼忙，又怎麼會為了這點小事便見她。
想到此，藍小溪不禁有些喪氣。
突然間，她感覺她的手背被覆蓋上了一抹沁涼，她一抬頭便對上了那一雙如同星星般明亮的眼楮。
六片花瓣在昏暗的燭光下熠熠生輝，散發著獨有的美。
她听到那張漂亮的唇，一開一合對她輕聲道「有機會的話，我帶你出去吧。」
藍小溪驀然心動，笑得更燦爛了幾分，明知道能出去的可能性不大，但是面對這樣一雙眼楮，拒絕的話卻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