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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可疑(二合一)

姚家家主姚闊將夏凡安排在一處幽靜的庭院後便借故離開,但臨走前他留下了一個人。

一個剛剛弱冠的年輕人。

這個年輕人是姚闊的佷子,名叫姚晟。

他留下來是專門供夏凡使喚的。

畢竟姚闊身為一家之主,又經歷了喪子之痛,所以他不可能時時都作陪在夏凡左右。

迫于無奈下,他只能讓家族里的青年才俊代替自己侍奉夏凡。

對此夏凡並無意見,反正他需要的只是一個地頭蛇幫忙罷了,相較于養尊處優的姚闊,反倒是看上去精明強干的姚晟更符合他的心意。

姚晟是一個標準的大族子弟,舉止得體,沉穩干練。

僅僅通過短暫的接觸,夏凡便對他產生了不錯的印象。

謙遜有禮,服侍周到。

恍惚間都讓夏凡以為遇到了海底撈的員工,甚至泡個澡對方都安排了兩個美艷的丫鬟幫他寬衣解帶。

但夏凡卻義正言辭地拒絕了。

他敢保證,只要他敢讓兩個丫鬟幫他洗澡,下一秒對方便會讓丫鬟給自己暖床。

夏凡倒不是裝什麼正人君子,問題在于吃人嘴軟,拿人手短。

尤其是姚闊曾有意無意談到自己兒子死因不明的事情,難道夏凡還不清楚對方心里在打什麼主意?

如果時間充足,這個忙幫了也就幫了。

但夏凡最怕這里面又整出什麼ど蛾子來。

仔細想了想,夏凡干脆拒絕了對方的糖衣炮彈。

一夜無話。

第二天清早。

用完早膳的夏凡便直接與姚晟離開了姚府。

「尊上,這里便是韋安山曾經的家宅。」

由于昨晚夏凡已經道明了來意,姚晟便心領神會地做好了詳細的調查與安排。

出了姚府,夏凡很快在姚晟的帶領下來到了一座荒廢已久的宅邸前。

「自從韋安山的家人死後,這里便一直無人居住嗎?」

推開帶有封條的斑駁大門,行走在雜草叢生的院落里,夏凡四下打量著周圍略顯陰森殘破的環境,看似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

「回稟尊上,是的。」緊跟其後的姚晟輕聲道。「自從韋安山家人死後,韋安山曾返回過這里一次,但不久後韋安山便神秘失蹤,從此這間宅子便徹底荒廢了下來。」

「這里離他師父傅四清的家有多遠?」

駐足在堂屋里,周圍的桌椅都依然擺放整齊,但上面卻佔滿了厚厚的灰塵。

夏凡望著堂屋正中上書著余慶堂的門匾,不由得出神道。

「南溪俠客傅四清的邸宅位于南城,從這里過去約莫一個時辰左右。」姚晟道。

「一個時辰。」

夏凡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旋即離開堂屋前往了後院。

「你知道當初韋安山家人死于什麼時辰嗎?」

走在後院的長廊,環視著周圍門窗緊閉的廂房,夏凡再次問道。

「小的昨夜特意從官府那邊調閱了卷宗,卷宗記載,根據仵作的驗尸結果,韋安山的家人應該是死于寅時至卯時之間,最早發現他們死亡的是這片里坊的坊正。」姚晟早有準備道。「據坊正的描述,韋安山的家人以往都會很早出門忙活米鋪的生意,但那一天日上三竿的時候,韋家都毫無動靜,所以坊正便好奇前去查看,結果……」

「韋安山的家人死時有何異常之處?」

夏凡推開了一間廂房,揮手散去落下來的灰塵,看著廂房內依舊整齊的擺設,心不在焉地繼續發問道。

「韋安山家人的死確實有些異常,因為他們全部都是在睡夢中安詳死去的。」姚晟看著屋內走動觀察的夏凡道。「而仵作的驗尸結果是他們都死于了一種未知的劇毒。」

「官府那邊可有查到凶手是從什麼途徑下毒的?」夏凡走出了廂房,又推開了另一側廂房的房門,果不其然,屋里的擺設一如既往的整齊。

「沒有!無論是屋里的井水還是遺留的殘羹冷炙,官府都沒有查到下毒的痕跡。」姚晟道。

「除了韋安山的家人外,這間宅子里的人全都死了嗎?」

夏凡伸出手不經意抹了一下屋內布滿灰塵的桌子道。

「是的,同樣被毒死的還有韋安山家中的下人們。」姚晟道。

「也就是說凶手完全是無差別下毒。」夏凡摩挲著沾染了灰塵的手指道。「難道就沒有僥幸逃過一劫的人?」

「有一個。」姚晟思索片刻道。

「誰?」

「韋安山家里曾聘請了一位西席,但這位西席在韋安山家人出事前的一個月便請辭了。」姚晟道。「據說這位西席是因為家中老母病重才不得不請辭回鄉。」

「這位西席先生叫什麼?後來還在南溪出現過嗎?」夏凡眉毛一揚道。

「對方好像叫白季,但其他具體的情況小的便不知了。」姚晟慚愧道。

「那就問問韋安山的街坊與坊正,想必他們應該知道這位白季先生。」

說完,夏凡便徑直走出了後院。

「還請尊上稍等,小的這便去打探。」

姚晟的辦事能力非常出色,離開韋安山的邸宅後,他先是把夏凡安排在附近客棧的雅間里等候,旋即便派人招來了韋安山邸宅的街坊與坊正。

一番打听下來。

夏凡也從姚晟口里得知了這位白季的情況。

對方出身崇州陵縣一個家道中落的大戶人家,自幼勤學聰敏,平生之志便是考取功名振興家族,奈何白季後來不知何故涉及到了一場科舉舞弊,以至于終身無緣科考,最終落得給人當西席的地步。

在街坊與坊正的描述里,白季是一個知書達理的文士,平日對待任何人都彬彬有禮,因此街坊們對他的印象都非常好,盡管他已經年過三十,可依然有不少媒人上門說親,不過最後都讓白季給婉拒了,這也是最讓街坊們奇怪的地方。

畢竟白季到了這個年齡都沒有成親,實在是讓人費解。

白季在南溪生活了一年左右,這一年里他都在給韋家當西席,據說是韋家重金禮聘來的。

而韋家出事後,他曾特意趕回南溪吊唁韋家,甚至還見過韋安山一面。

從此白季便再也沒有回來過南溪。

但听說白季回到陵縣後辦了一間私塾,而且早已娶妻生子,日子都過得還算美滿。

「我要去一趟陵縣。」

听完姚晟的講訴,夏凡當即作出了決定。

「尊上,請問這是為何?」姚晟不由驚愕道。「難道您懷疑……」

「沒有證據的情況下我是不會冤枉任何人的。」夏凡淡淡道。「只是有一件事情讓我有點好奇。」

「什麼事情?」姚晟下意識道。

「當初他見了韋安山後發生了什麼。」夏凡抿了口杯里的茶水道。「這是否與韋安山後來的失蹤有什麼關聯。」

「可是尊上,據熟知白季的街坊們所言,韋家一向對白季敬重有加,彼此間可從未有過什麼嫌隙,何況白季不過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事發之時,白季也不在南溪,所以小的想不通他會有毒害韋家的可能。」姚晟道。

「我也沒說他是毒害韋家的凶手啊!」夏凡聳了聳肩道。「不用多想了,我自有自己的想法。」

「好的尊上,是小的冒失了。」姚晟連忙道。

「我們回去吧。」

離開客棧,剛一返回姚府。

夏凡便听到府里傳來了激烈的爭執聲。

不用夏凡吩咐,姚晟便主動招來了下人打探情況,旋即轉告給了夏凡。

「尊上,是家主與王家少爺發生了一點爭執。」

夏凡無意理會府里的爭執,而且這次回府他是準備告別的。

但遇到了這樣的事情,他也只能等對方爭執完了再說。

「王家少爺?」

「是的,他同時也是家主的甥子。」

「我想起來他是誰了,不過那王家少爺也是莽撞啊,居然敢和自己舅父當面爭執。」

夏凡搖了搖頭,畢竟這樣的事情在封建禮教社會里相當罕見。

「畢竟王家少爺在江湖里混跡久了,難免會沾染上一些江湖中人的習氣。」

從姚晟的言語里便能知道他對王煥感官不佳,張口閉口都是王家少爺,直接都把他當成了外人。

「他們在爭執什麼?」夏凡隨意道。

「听說是王家少爺堅持要給堂兄驗尸查明死因,可家主卻拒絕了。」姚晟道。

「你們家主不是一直想知道他兒子的死因嗎?為什麼如今又不肯讓王家少爺驗尸呢?」夏凡奇怪道。

「因為王家少爺提出的驗尸方法太過駭人听聞了,因為他竟然想讓人剖開堂兄的尸體來查明死因,這如何能讓家主接受!」姚晟苦笑道。

「解剖?這世界的醫術都發展到這種程度了?」

夏凡聞言不禁咋舌道。

「尊上,什麼是解剖?」一旁的姚晟不解道。

「說了你也不懂,和我去看看咋回事吧。」

說著,夏凡便徑直朝著爭執聲傳來的方向走去。

這年代的人對解剖畏之如虎肯定是正常的,說不準還會把解剖的人當成什麼妖魔鬼怪,夏凡記得西醫在發展起來前,醫生們還會專門偷尸體來解剖研究。

再加上這個世界同樣有身體發膚受之父母的觀念,想要解剖?人家父母第一個不答應,說不準還會拿刀趕你滾蛋。

爭執聲源自于靈堂。

夏凡一進門便看到姚闊與王煥兩人在靈堂棺材前爭執得不可開交。

王煥聲稱要查明表兄的死因一定要剖開尸體。

姚闊堅決不同意毀傷兒子的尸體。

吵來吵去都是這一兩句話,但姚闊明顯有動搖之意,否則他根本不會與王煥多費唇舌,直接便讓人把他給趕出府了。

「在下不知驚擾了尊上,還請尊上恕罪!」

當姚闊無意瞥見門口到來的夏凡,立刻閉嘴上前賠罪道。

而王煥等人紛紛有樣學樣賠罪作揖。

「不必多禮了,我就是來看看熱鬧的。」

夏凡不以為意地說著,目光卻漸漸落到了王煥以及他身後的一對男女身上。

「實在是讓尊上見笑了,在下馬上便會處理妥當。」

說著,姚闊轉過身冷下臉,揮手便準備讓人把王煥他們趕出去。

「尊上!還懇請您為吾兄做主!」

誰知王煥反應極快,第一時間便噗通跪在夏凡面前大聲道。

「王煥!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姚闊見狀瞬間大發雷霆道。「來人,把他們給我趕出去!」

「且慢,就讓他說說唄,好歹人家跪都跪了,我也不好讓他白跪了。」

夏凡懶洋洋地出聲制止道。

「下去吧。」

對此,姚闊只能怒瞪了王煥一眼,又讓周圍涌來的下人退了出去。

「起來吧,也不嫌地涼跪出關節炎來。」不等王煥開口,夏凡便打量著王煥道。「听說是你想解剖你兄弟的尸體?」

「是的!」王煥連忙起身朝夏凡恭敬道。「在下王煥,見過尊上!」

「你為什麼會想到這種方法來查明你兄弟的死因?」夏凡道。

「其實這並非在下想到的,而是在下兩位好友的建議。」王煥猶疑片刻道。

「他說的便是你們吧?」

夏凡的目光移到了他身後始終埋著頭的那對男女。

「是的,在下盧少陽見過尊上。」

由于王煥的「出賣」,盧少陽見實在躲不過去了,只能硬著頭皮站出來拱手道。

「而旁邊這位是在下的師妹許萍兒。」

「你們懂得解剖尸體?」

這時候夏凡饒有興致地看向兩人道。

「解剖?尊上的形容非常貼切,在下與師妹確實懂得一點點這方面禁忌醫術。」

盧少陽小心翼翼地答道。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兒子的死因嗎?或許你可以讓他們瞧瞧。」

誰知夏凡卻轉向了一旁陰沉著臉的姚闊。

「可是尊上……」

姚闊一听,急忙想要勸阻。

「如果你不願意的話,我也不勉強你,畢竟這是你兒子,一切本該由你做主。」夏凡滿不在乎道。「而且我要言明一點,我不懂醫術,所以我也沒辦法查明你兒子的死因,這種事情就應該讓專業的來。」

「……」姚闊沉默了良久道。「既然尊上都願意相信他們,老夫……老夫答應了!」

「好了,請開始你們的表演吧。」

最後一個障礙都掃除了,夏凡直接向面前的盧少陽做出了一個請的動作。

因為他非常好奇,對方是否真的能通過解剖查明死者的死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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