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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里畢竟是卡西米爾的首都,主人不開口,客人只能在旁邊看著。」

余則林的話看似是拒絕了幫助卡西米爾,實則需要的是師出有名。

驚蟄搖頭道︰「我見過那個大騎士長,她大概不會向其他國家請求幫助,況且阿的底牌不會只有一張。」

她從來不敢小看任何人。

恍惚間,又想起了那個男人,如果是他的話,現在會做出怎樣的選擇呢?

……

「羅斯托娃小姐,誠如你所見,烏薩斯的軍團早已來到了大騎士領的北方,只要伊奧萊塔女士開口,足以碾壓吞界者的力量就會立刻進城,解除卡西米爾的危機。」

一名穿著筆挺的烏薩斯軍裝的年輕男性微笑著指著地圖的標志,他看向燒紅的半邊天,似乎盡在眼前的戰爭根本不是那麼回事。

羅斯托娃輕輕抿了抿嘴唇,用輕快的語氣回答道︰「我想也是這樣,此前可吞界者的遭遇戰中,除了卡西米爾的耀騎士獲取了勝利,還有烏薩斯在東北方向的駐軍。」

說起這件事,這位年輕的軍官臉上浮現出一絲不易察覺的不自然,他仍然保持和善的笑容,淡淡說道︰「吞界者軍團的戰斗風格是快速和迅猛,一味地和他們硬踫硬,我想很多國家都沒有這樣的力量,但烏薩斯不一樣,我們英勇的戰士足以戰勝侵略者!」

羅斯托娃沒有繼續在這個問題上繼續,她看出來,即便自己再說什麼,對方也不會透露半點那場遭遇戰的細節。

烏薩斯確實打贏了,至于贏了多少,不好說,因為前進基地還是丟掉了。

她認為贏的不是很輕松,甚至是互有損傷,各自退走。

「羅斯托娃小姐,這樣的夜晚,浪費在這些無聊的事情上,實在太可惜了,讓我們回到宴會吧,朋友們一定都等地很著急了。」

是的。

烏薩斯社團正在舉行一場宴會,而大騎士領發生的戰爭,與他們沒有任何關系。

兩人回到宴會,許多人的目光轉向這邊.

他們眼中的羅斯托娃有著一雙好看的異色瞳,舉手投足間既有貴族的優雅與從容,也不缺失尚武風氣的英姿。

一名穿著黑色長裙的年輕女性大聲贊揚道︰「娜塔莉婭,幾年不見,你真是給了我極大的驚喜,越發的美麗動人,我看阿繆沙的魂都被你吸走了!」

羅斯托娃微微抬起下巴︰「你將我比作古典童話里的丑陋怪物,狄安娜,你嘴還是和當初在學校時一樣令人厭惡!」

「小姐們,現在不是敘舊的時候,讓我們共飲此杯,祝皇帝陛下健康長壽。」

有人出面終止了這場爭吵,可是兩位當事人並沒有因此而放下成見。

狄安娜端著酒杯走到羅斯托娃身邊,漂亮臉蛋笑容燦爛,可說出來話卻讓人遍體寒涼。

「娜塔莉婭,你還以為你是學生會長?醒醒吧,鮑里斯第四中學早就早火海中化為灰燼了,真讓我沒想到,你竟然還活著,我以為你早就死了。」

羅斯托娃搖晃著杯子,瑰麗的葡萄酒散發出淡淡的清香,她同樣笑著說道︰「切爾諾伯格發生的事情我永遠不會忘記,你們早就逃出了城市,連警衛隊都調走大半,一無所知的人們在天災和烈焰中掙扎,死去,你認為你比從卡西米爾逃出去的騎士貴族更高尚?」

這番話似乎戳中了狄安娜的痛楚,青春美麗的面容有幾分扭曲,聲音壓得更低,沙啞道︰「阿麗莎已經死了,現在可沒有人再保護你了,你要是再惹我,我會讓你死得很難看!」

羅斯托娃臉上的笑容一點一點消失,冰冷的字眼從她的口說出來︰「不,要,在,我,面,前,提,起,阿,麗,莎,狄安娜,卑劣的小人,即便這里是烏薩斯的大使公館,我也會讓你付出代價!」

阿麗莎的死,你們必須付出代價!

羅斯托娃散發出的渾然殺意,一點也不像是二十歲的女孩。

她一個人走出宴會大廳,默默吐出一口氣,幸好她已經找到了自己的歸屬,不用和腐朽且頑固的烏薩斯舊貴族們混在一起,也不用和滿腦子都是壞水的新貴族同流合污。

阿麗莎,現在我能保護自己了。

羅斯托娃听見急促的腳步聲,回過頭來,看見拉達提著裙子跑來,滿臉驚慌。

「怎麼了,發生什麼了?小古米,慢慢說。」

「早露,不好了,真理剛剛給我發信息,說凜冬她不見了!」

「不見了?!」

羅斯托娃吃了一驚,也顧不上還在持續的宴會,轉身去更衣室拎起自己的包,踩著高跟鞋就往外跑,身後有人喊也沒有停下來。

她飛快鑽進來時的車里,拉好安全帶,古米急的都快哭了,將手機遞給同伴。

凜冬和真理之前在感染者地塊,可是後來說已經逃到下城區,這會兒怎麼又說不見了?

「信號時斷時續,指望不上,有沒有找羅德島在卡西米爾的辦事處?」

「還沒有。」

羅斯托娃篤定道︰「現在就去找辦事處,只有他們有辦法找到凜冬!」

……

「……市民們,我懇請你們拿起武器,保衛家園,這個國家現在需要你們!」

說完最後一句話,推開話筒,伊奧萊塔的樣子像是老了十歲,她站起身時,晃了晃,險些重新坐回去。

「大騎士長!」

秘書連忙伸手來扶,卻被她用力推開。

伊奧萊塔怒道︰「我還沒老到那種地步!」

對于剛剛的動員演講,更現實在下定決心。

「集結我的警衛團,拿出最好的裝備,準備跟我去下場去。」

秘書神色一凜,大聲道︰「是!參謀部全體神情出戰!」

伊奧萊塔沒有直接答應,而是問道︰「你們是不用上戰場的。」

秘書笑了笑,摘下帽子,露出一頭花白的頭發,平靜地說道︰「不瞞大騎士長,在您演講期間,同僚們都已經寫好家書了,交給一個人保管,就讓我們最後為這個國家做一點事情吧。」

大騎士長沉默了,走了兩步,忽然問道︰「你跟我多久了?」

「九年零兩個月。」

「比卡繆多一年。」

秘書回答道︰「我們和首席騎士是沒法相比的。」

伊奧萊塔又問道︰「你也覺得這個國家沒救了嗎?」

「不,現在還不是時候,至少還有我們。」

最後一批愛國者準備慷慨赴死了。

他們想保留最後一絲體面。

秘書想了想,補充道︰「耀騎士應該活著,她會一直戰斗下去,至少證明我們這樣的人沒有白死。」

「別說傻話。」

「是。」

……

羅德島陸行艦。

周金儒收拾了桌椅棋盤,準備回辦公室,正好在半路踫見了華法琳。

血魔小姐隨口道︰「博士這麼晚了去哪里?」

「去找人的麻煩了,可惜沒能成功。」

「我想也是。」

周金儒將手里的棋盤塞進對方,叮囑道︰「把這玩意給凱爾希醫生,她知道該怎麼處理。」

「這是什麼?」

「一件特殊道具。」

華法琳看了半天,一點也看不明白,略有不滿道︰「我為什麼要給你跑腿?」

周金儒也很不滿︰「給我跑腿是一件很丟人的事情嗎?」

「可是對我沒有好處啊。」

「華法琳醫生,難道血魔都對金錢或者好處如此執著嗎?」

華法琳揮揮手︰「別把我跟那個愛喝機油的家伙相提並論,好吧,我就勉為其難的幫你,能告訴我你要去哪里嗎?」

「先去辦公室寫日志,然後去探望整合運動的領袖塔露拉,她恢復得挺快,我考慮送她一副手鐲。」

「啊?為什麼要給她送禮?」

「沒什麼,中間帶鏈子的那種。」

華法琳眨眨眼楮,總覺得博士玩的花樣有點多。

周金儒沒注意血魔的小表情,又說道︰「她不會拒絕的。」

華法琳︰「……」

看來龍女玩得也挺花。

周金儒︰「……」

兩人大眼瞪小眼,好半天,血魔小姐才尷尬的清了清嗓子。

「那我就不打擾博士探病了,注意安全,動作幅度盡量溫和,德拉克的身體素質再怎麼強悍,畢竟也是血肉之軀,還有安全措施,千萬要記住啊。」

周金儒︰「……」

龍女的龍炎的確可怕,但她現在也沒有理由攻擊他吧。

「沒關系,陳sir就在旁邊,問題不大。」

還有陳sir?!

華法琳表情呆滯了。

原來博士圖謀的是這對姐妹啊!

早就听說陳sir和博士之間關系不一般,現在再加上一個塔露拉,恐怕這兩人早就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她沒有再說什麼,一溜煙地跑了。

這種事情,搞不好要被滅口的。

周金儒捏著下巴,想了半天也沒明白華法琳到底怎麼了,一驚一乍的,莫非有塔露拉恐懼癥?

那也不能夠啊,龍女有那麼可怕嗎?

黑蛇都跑了,現在的她跟一個二十多歲的女青年沒啥區別。

……

大約半個小時,周金儒來到了病房區。

夜深了,陳sir還留在這里,坐在塔露拉的床邊,對面的床上躺著星熊。

「博士。」

看見有人進來,陳站起身,她的聲音也驚動了已經睡著的鬼族女士。

星熊一下子從床上爬起來,招呼道︰「博士。」

她旁敲側擊地從阿麗娜那邊得知當初救自己的人正是博士,心中感激之情不知如何表達。

塔露拉自然也醒了,轉頭看了一眼,又轉過去,一句話也沒說。

「我有幾句話想和她說。」

周金儒的言外之意是你們都回避吧。

星熊立即起身離開,陳則有些猶豫,當她準備跟著走時,塔露拉開口了。

「暉潔,你留下。」

陳下意識看向周金儒,周金儒輕輕搖頭。

龍女懇求道︰「暉潔,你真的放心讓我和他單獨相處嗎?」

陳一下子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一邊是雖然不能在一起,但依然很喜歡的博士,一邊是久別重逢的姐姐,她仿佛被兩個人一左一右拉扯,怎麼做都不對。

「博士,我……」

周金儒擺擺手︰「好吧,你可以留下。」

門外的星熊︰「……」

就她是外人啊。

……

周金儒找了個地方坐下,位置就在塔露拉的病床右邊,左邊是陳sir。

龍女很自覺的又把頭轉了過去。

「看著我說話,這樣怎麼交流?」

「我和你之間不需要太過密切地交流。」

周金儒嘆了口氣,只好說道︰「我們來談一談那條支流的事情吧,有些問題我要向你求證。」

塔露拉平靜道︰「支流已經崩塌,不復存在,你不可能再找回去的。」

「我要談的不是這個。」

周金儒看著龍女,對方心不甘情不願的慢慢轉過來,這時候他才看清了那道猙獰的疤痕。

她當著他的面,用劍割斷了自己的喉嚨,沒有猶豫,也沒有掙扎。

那一刻,她是情願赴死的。

周金儒承受不住如此深厚的情誼,因此不得不來。

龍女注視著男人的眼楮,問道︰「你想談什麼?」

「關于那條支流,你還知道多少。」

「不多的,我所知道的都已經告訴你了。」

周金儒沉默了兩秒,又問了一個看起來毫不相關的問題︰「整合運動的事情,你都做好安排了嗎?」

「嗯,接替我的人是愛國者先生,葉蓮娜要做別的事情,薩沙和伊諾年齡太小,柳德米拉和泥岩都跟了你,每個人都可以活得很好。」

「除了你。」

這次換龍女沉默。

……

他們在聊什麼?

好像很厲害的樣子。

為什麼我一句也听不懂?

支流是什麼,整合運動又怎麼了?

原來博士和姐姐之間有那麼多的小秘密。

為什麼會這樣,明明是她先來的才對。

陳暉潔明亮的眼楮眨了眨,發現她即便留在這里,也是一個可憐的局外人。

悲傷逆流成河。

……

龍女坦然道︰「你不該救我的。」

「我救你是必然,你以為你死了,一切就結束了?」

周金儒又嘆了口氣。

按照道理來說,龍女確實該死,只有她死了,他才能真正進入神意。

但是中間又出了一個意外。

一個不起眼的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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