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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事總有特殊情況,我們還有另一個可以詢問的人。」

周金儒拿起話筒,飛快撥號,在他的心里,能在內城區動手殺掉一個極具影響力的收藏家還能安然無恙的人,只有那位林先生了。

然而這才是他最擔心的地方,像那樣的人,有著極強的行動力,內心無比堅定,相信自己是對的,強勢到極點,如果他執意向地獄的方向開足馬力,這個世界上能阻攔他的就只剩下了死亡,而在死亡到來前,他會展現出無與倫比的破壞力。

周金儒撥通的是銀狐的客廳電話,既然是銀狐告訴他當天發生的事情,她沒理由不去詳查所有參加展覽會的客人。

等了許久,話筒那頭才傳來一個懶散的聲音︰「大忙人,你終于想起我了?」

周金儒嘗試反駁︰「我們昨天才見過。」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我剛剛還在想你。」

「……說正事。」

隔著電波周金儒都能猜到那個女人的嘴角瘋狂上揚,不過語言上的撩撥毫無成效,他有一顆堅定的內心。

銀狐止不住的笑意︰「你昨天說的事情我這邊還沒有結果,源泉的生產流程有很嚴密的把控,我的人插不進去,需要一點時間。」

周金儒嘆了口氣︰「唉,我說的不是這件事,跟維娜有關,你說過……」

「停停停。」

銀狐直接打斷了周金儒的話,略有些不滿道︰「你當著一個女人的面問另一個女人的事情,合適麼?」

周金儒無奈道︰「你到底想說什麼,我們在談正事,私人問題可以放在別的時間,我現在就在看電視,林先生就要在市政大廈大殺四方了,我不認為他今天會失敗。」

「正事就更應該找一個安靜的地方詳談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吧,老地方,一個人來,我很不喜歡你的身邊多個跟屁蟲,放心吧,我又不會吃了你,吸溜。」

周金儒在腦海里自動將這段話過濾成了兩個字。

「約麼?」

他咬牙道︰「老地方!」

放下電話,客廳里幾雙眼楮齊刷刷的看了過來,他們對話的聲音都是正常聲線,但在座的幾位沒有一個庸手,自然听的一清二楚。

阿米婭皺眉道︰「博士真的要去麼?」

周金儒沉默了兩秒︰「我必須去,憑我們的力量在陌生的聖馬丁找線索無疑于大海撈針,銀狐是本地的地頭蛇,身份特殊,她一心想要恢復以前的地位,所以才迫不及待的要和我們合作,企圖扳倒美麗新世界,現在聖馬丁亂作一團,各方勢力人人自危,互相抱團取暖,所以我去這一趟,極有可能與聖馬丁的貴人們接觸,交給我來吧,這是我的工作。」

維娜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周金儒,那雙琥珀色的眼眸里一如平靜的湖面。

但阿米婭反而不願意了︰「如果博士打算一直這樣保護我,那我來聖馬丁的意義就只剩下了度假,我想和你站在一起,你不要每次都拋下我!」

當然不是拋下你,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職責,正如獨自守衛羅德島本艦的凱爾希,在人流中逆行的暗索,蓄勢待發的詩懷雅小隊,周金儒能做的非常有限,他只想盡力做自己的事情。

而當他月兌離了隊伍獨自行動時,留守的阿米婭就會成為了最高指揮。

戴上圍脖,周金儒輕聲道︰「如果我不在這里,你可以指揮這里的作戰人員,至少從這里通往聖馬丁城外的路並不算遠,借由裝備部的那些千奇百怪的玩意,可以為我們創造一條求生通道。」

用力拍拍阿米婭的肩膀,他推門出去,站在門前的羅德島領袖神色極為復雜,喃喃道︰「為什麼每次都是這樣……」

……

周金儒獨自走上擁擠的街頭,在人群中穿行,深刻體會到了什麼才是摩肩接踵,每向前一點距離都要付出極大的努力,他的目標並不是薔薇區,那地方現在也都是人,光靠警署那點警員根本做不了什麼。

被憤怒情緒感染的人群猶如一列飛馳在軌道上的列車,任何企圖擋在它面前的存在都會被撞的粉碎。

整個聖馬丁的上空飄蕩著讓人無法控制自我的情緒,周金儒根本不敢展開天賦,憤怒情緒會瞬間淹沒他的理智,連山岳都顯得如此渺小。

「這就是人民的浪潮,時代的浪潮?」

他站在牆角,勉強讓自己不會隨著流動的人群被帶到陌生的地方,看著高舉著旗幟,喊著口號的人們,哪怕是哥倫比亞市政大廈也要在他們面前屈服吧。

銀狐所指的老地方是隔壁風信子街區,他們第一次見面的地方,在那條小巷子里大打出手,也是那里周金儒確認了他們此前是認識的,而且關系匪淺。

見鬼了,這誰知道?

他是穿越過來的,對穿越之前的事情一無所知,說一大堆陌生的詞匯,他要怎麼去接?

除了裝死還是裝死,沒有比這更好的辦法了。

從郁金香街區玩風信子街區有一段距離,周金儒在半途「借」了一輛自行車,他一時間也找不到車主,更不能留下任何錢財或線索,魚龍混雜的外城區,極其容易遭到詐騙,但也不是一點辦法都沒有,格拉斯哥幫在本地有些威望,可以事後再借著幫派的力量想辦法找車主。

「我不能走過去,路上就要花費幾個小時,等不起。」

蹬著自行車一路貼著邊走走停停,越靠著移動城市的出口人就越少,看樣子他們打算完成一次跨越街區的遠征,周金儒在心底默默祝他們好運。

一個多鐘頭後,終于來到了風信子街區的那家小餐館門前,此刻餐館大門緊鎖,這樣的情況就算借店主兩個膽子也不敢開門。

他看了兩眼還在修繕的警署圍牆,按著記憶里的路線尋了過去,將車停靠在巷子口,慢慢往里面走。

很快就看到了一個坐在雜物堆上無聊的晃蕩著腿的女孩,對方也注意到了他。

「你來晚了。」

「路上太難走了,我難道要開推土機清出一條路麼?」

銀狐還是和他們第一次見面的那樣,戴著帽子、眼楮和口罩,將一張臉遮掩的嚴嚴實實。

「所以我們不用再打一架確認一份?」

周金儒搖搖頭︰「我不喜歡被人用槍頂著。」

「難道我喜歡被人按在地上?」

「好,我投降,我來這里不是為了跟你拌嘴,」周金儒舉起雙手,「我現在站在你的面前,可以談正事了麼?」

「男人不能太心急,先說說你有什麼想法。」

銀狐走在周金儒的身邊,她的個子比上次見面時稍微高一點,引得周金儒懷疑她是不是穿了內增高。

「我現在有一個懷疑的方向,你調查過那場展覽會,當天參加的客人是不是也包括了林先生?」

銀狐似乎早已猜到了周金儒的想法,當即笑道︰「你到今天才開始懷疑那個暴發戶?」

她繼續說道︰「那你就真的想多了,我查過,他那天的確是到場了,但沒過多久就提前離開,那時候小獅子還沒有看到那台打字機呢。」

盡管對打字機有些懷疑,周金儒仍舊不相信一台打字機有什麼神奇的力量,他向銀狐展開了另外一個猜想︰「你有沒有調查過那些客人在一周里的就醫記錄?」

「你什麼意思?」

銀狐停下了腳步。

周金儒娓娓道來︰「我們假設那台打字機有問題,維娜看了那玩意後精神上出了問題,當天肯定不止維娜一個人見過,所以有沒有可能其他人也出現了類似的情況,他們是聖馬丁的名流,不像維娜這樣有了病也強撐著不敢去看。」

「這就是你找我的原因?」

周金儒沒有說話,伸手摘下了她的眼鏡,面對著銀狐︰「我只能找你了,羅德島在聖馬丁寸步難行,你是萊茵生命分部負責人,對當地的醫院有一定的聲望,權限也高,通過你,我可以盡快得到答案。」

銀狐摘下口罩,輕輕咬著下唇︰「所以我只是你的工具?」

「拜托,我們從第一次見面到現在才一周時間,這一周里發生的事情太多了,我甚至都沒有時間停下來細想到底發生了什麼,你問我們之間的關系,我想應該是朋友吧,我很感激你為我做的一切,但,還需要一點時間。」

周金儒努力讓自己的誠懇一些,他也不知道這些話能不能說服銀狐,如果被拒絕了,他就只好想一點歪門邪道,反正現在聖馬丁這麼亂,也不一定能查到是誰干的。

「我想想辦法。」

銀狐的聲音有些落寞,她走路時的背影顯得那麼蕭瑟,走了兩步,又停頓下來,轉過頭,那雙好看的眼楮微微泛紅,音調里充滿了委屈︰「你跟我一起來,沒有出現實際結果前,不許離開我!」

周金儒應了一聲,跟上幾步︰「應該的。」

(應有的代價。)

他的心底默默說了一句。

兩個人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逆行,周金儒推著那輛自行車,銀狐走在他的側面。

「我們去哪兒?」

「找個沒人的地方!」

這天沒法聊,銀狐不合作的態度讓周金儒無言以對,他們就這樣走著,直到越過了最大的那一波人潮,稠密的人群終于稀疏下來。

「禁酒法案今天一定會通過,林先生不是那種無的放矢的人。」

一直不肯說話的銀狐嘲諷道︰「看來你真的很了解他?」

「不,我只是想不通他找羅德島打算干什麼,他既然已經成功進入萊茵生命,肯定能獲得自己想要的那部分東西,羅德島嗎,直說吧,對他來說是可有可無的存在。」

周金儒在這方面很有自知之明。

銀狐冷冷說道︰「我不喜歡那個人,你再在我面前夸他,我會生氣的。」

兩個人來到了一處僻靜的住宅區,從斑駁的外牆和貼滿小廣告的大門,周金儒能猜到這些房子都已經上了年歲,而銀狐在這里竟然也有一處據點?

「我臨時租的,還有一個月的租期,現在不用就浪費了。」

周金儒跟著進門,屋子很小,只有三四十平,放下一張床和一張書桌後就沒有別的東西了,否則人在房子里轉身都困難,像極了那年一部名為「蝸居」的熱播電視劇。

顯像管電視機就放在書桌上,佔據了大部分空間,基本放不下什麼了。

「我沒想到你會住在這種地方。」

銀狐摘下帽子扔在床上,沒好氣道︰「你想不到的事情還有很多呢。」

周金儒點點頭︰「我現在相信一件事了,那天風信子街區的幫派炸了警署的圍牆,就是你策劃的吧?」

「無聊。」

銀狐懶得理他,從枕頭邊模到的遙控器,打開電視,熒屏上正在直播禁酒法案的投票現場。

「我現在就會通知萊茵生命在各個醫院的負責人開始排查,排查的範圍其實並不大,至多兩個小時就會得到答案,你想好下一步該怎麼辦麼?」

周金儒肯定了銀狐的安排,他思索片刻後,無奈道︰「我還想查另一個方向,但你的可能幫不了我。」

「說來听听。」

銀狐坐在床邊,一手撐著下巴,一手撩起側臉前的一縷粉色短發。

「林先生的私人醫生的助手是一個很好的突破口,首先一個小助手不會引起太多人關注,其次是這樣的人一定不甘心只給他人做副手,畢竟這里是聖馬丁,遍地都是機會,到處都是錢。」

「你是不是想說到處都是錢和女人?」

銀狐盯著周金儒,她的話讓他一時間思路都短路了。

「沒有關系,哥倫比亞到處都是這樣的人,你說的是常態,所有人都認為只要能抓住機會,金錢和女人應有盡有,在聖馬丁更是如此。」

「看來你過也不容易。」

周金儒嘆了口氣,他很清楚在這樣的環境下,一個獨身的女人有多難。

「所以你準備怎麼對付那個助手?威逼利誘還是用一些手段?如果是特殊手段,萊茵生命有的是辦法讓他開口,但也要想好如何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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