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明高陽所受的教育就是尊重女性,保護女性,這是作為一個紳士最基本的素養。
然而,這一刻,他發自內心地想︰這樣的女人,真的配得到我的尊重嗎?
直播間完全炸了︰
「握草,這是什麼絕世傻逼!!!」
「我吃得正在興頭上呢,就被強制彈開,結果她竟然丟了???」
「導演,你們選嘉賓的標準到底是什麼?為什麼這種腦殘也能來?」
「連帝國人民最起碼的素養都沒有,她爸當初就該把她射在牆上!」
監控現場的仇導和幾個助理也傻了。
仇導愣了一會兒,問︰「這個鐵柏蘭是想走黑紅路線嗎?」
如果不是想走被全帝國人民唾罵嫌棄的黑紅路線,沒道理在那麼多觀眾的面前,做出這麼無厘頭無智商的事啊?
「也可能是雙商過硬?」這話徐助理說得很有底氣,正常人誰會想去走黑紅路線啊?
察覺不對去翻資料的陳助理,翻著翻著臉色竟微微泛白,「鐵柏蘭,帝國首富鐵雄唯一的女兒,是他五十七歲才有的老來女,上面還有六個哥哥,全家都非常寵她。」
仇導︰「……」
眾助理︰「……」
結果,全家寵出了個傻逼?
「每一位嘉賓的申請資料都經過我的手,我不記得鐵柏蘭有這一條。」仇導點開光腦,去翻看當初的申請表。
鐵柏蘭的那張申請表里其他資料都很正常,家庭成員方面她全填了無,把自己塑造成了一個無父無母無兄弟的孤女。
……所以這是鐵家寵出了一個會詛咒全家去死的女兒?仇導滿頭黑線,與此同時一個主意快速地劃過腦海。
帝國首富不缺錢不缺名,作為首富唯一的女兒,鐵柏蘭可謂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她跑來這麼危險的節目干什麼?
有沒有經過家人的同意?如果有,家庭成員那項怕是不會刻意隱瞞了。
不管怎麼樣,仇導不能把自己放到帝國首富的對立面去。
「陳助理,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立刻給我找到首富的聯絡方式!」
「是。」知曉事情的嚴重性,陳助理點光腦的手都顫抖了起來。
同一時刻,也有觀眾跑去鐵柏蘭的直播間查看她的資料。
還有手速快的觀眾見官方給的資料不多,去星網上搜,去找熟人問,不多久,鐵柏蘭就被扒了個干淨。
含著金湯匙出世的女人,從小被家人當公主寵著長大,只有她不想要,沒有她得不到的東西。
尊重?禮貌?怕是只有在她面對地位相等的人,才有那麼點給予的可能。
直播間貼出的資料全部取自于嘉賓自己給的信息。
有觀眾注意到鐵柏蘭信息欄里家庭成員的情況,差點笑出月復肌。
「我的媽呀,首富的女兒說自己是個孤兒!」
「這真是我今年听到最好听的笑話了!」
「首富之女的身份你不想要,就給需要的人啊!」
「所以首富一家養出個白眼狼來?」
「那麼,重點來了︰首富的女兒為什麼來參加這種節目?」
直播間的彈幕滾動速度非比尋常,很多重重疊疊連字都看不清,明高陽為了獲取信息快速地瀏覽著,越看臉色越黑。
他不是傻子,自是感覺到了鐵柏蘭對他的種種親近行為。
可是他自小習慣他人羨慕愛慕的目光,很多人因為長時間被他忽視無視就知難而退,在鐵柏蘭的身上他用的是同樣的策略,誰知道竟然招惹了首富的女兒!
來別的手段他倒是不怕,就是……首富和他的六個兒子特別不講理。
所用手段簡單粗暴且不忍直視,沒人覺得那會是正常人的做法。
首富的三兒子是個干啥啥不會花錢我最行的紈褲,縱橫聲色場多年,最後看上了一個無錢無勢自強獨立對他不假辭色的女性。
百般追求不成,最後首富一家居然采用砸錢的方式,生生砸動那位女性的所有家長,最終把她嫁了出去。
這會兒,明高陽早沒了半點吃東西的心情,內心的憂愁一浪接著一浪。
他自信自家父母不會因為錢而賣兒子,但無法保證他大哥會不會為了年年拮據的軍費而賣弟弟。
在眾人皆因鐵柏蘭身份曝光而震驚傻眼熱烈討論的時機,鐵柏蘭又做出了一件令人瞠目結舌的事。
她把那只沾了果醬的鍋,一腳踢進了河里。
「砰——」金屬材質的鍋掉進河里,驚得暢快遨游的銀線魚躲了開去。
明高陽的臉色為之一變,怒斥還沒出口,在旁邊當了許久隱形人的蓋彭彭出乎意料地跳下水,把鍋撿了回來。
他上岸的時候,胸口以下的布料全濕透了。
虎背熊腰那麼大個頭的男人拎著一只鍋孤零零地站在那,顯得分外可憐。
「這種破爛你還撿回來干什麼?」鐵柏蘭翻了個白眼,還後退兩步,眼里的嫌棄毫不遮掩。
「不是破爛。」蓋彭彭蹲在河邊,手腳麻利地洗起了鍋。
鍋被砸進了河床,沒被水流沖洗干淨的果醬富有黏性,粘滿了河床里的泥沙、河草、石子。
要是沒見過鍋原來的樣子,說不定還真以為這是個破爛。
明高陽收起那袋小魚干妥帖地放在口袋,一步一步地來到鐵柏蘭面前站定。
喜歡的男人主動來到自己面前,距離那麼近,鐵柏蘭小女兒的羞澀心態佔了上風,驚喜表情剛剛上臉,明高陽面色冰冷地說︰「招你們入隊時,我說過三條守則,背一遍。」
雖然有些奇怪為什麼現在要背那種東西,鐵柏蘭還是听話地背了︰「第一,听隊長的話;第二,尊重隊友,保護隊友;第三,時刻以隊伍的利益為先。」
「捫心自問,你做到了幾條?」明高陽問她。
「我沒有違背啊。」鐵柏蘭滿臉的不解,「我不是听你的話了嗎?」
明高陽的眼楮都要瞪出來了︰「你听我的話,就是不把蓋彭彭當隊友?你尊重他了嗎?我讓你們兩人跟我過來取水,你做什麼了?」
鐵柏蘭連一個眼角余光都不給蓋彭彭,理直氣壯地反問道︰「他一個人就能做完,我為什麼還要做?」
「那你過來干什麼!」明高陽快被這個傻逼氣死了,「我叫隊友過來是做事的,你不做事還站出來干什麼!」
別說站出來了,鐵柏蘭還是第一個跑出來的,態度積極得什麼似的。
正常人听見這話都會覺得羞愧,鐵柏蘭不會,她笑著道︰「我來跟著你呀。」
明高陽︰「……」
觀眾們︰「……」
「是我的錯,我就不該認為傻逼能听得懂道理!」
「你踏馬是我小明哥哥什麼人?這麼理直氣壯地要跟著他!」
「握草,這傻逼居然回答得理所當然,就跟妻子跟著丈夫怕他出軌一樣!」
「樓上住口!小明哥哥是倒了八輩子的霉才會被這種女人看上!」
「等等,看後面!」
直播間的彈幕忽然就停了。
只見明高陽的背後緩緩走來一個人,正是被踢下河的鍋的主人。
蘇千涼瞥了眼背對著她的明高陽,臉色緋紅像是在告白的鐵柏蘭,目光最終落到背對著河的方向乖乖刷鍋的蓋彭彭身上。
「明高陽,你拿走鍋,是為了讓別人替你刷。」
語氣肯定,不容任何反駁。
事實上,明高陽也反駁不了。
與其說出事情真相,不如默認,他沉默地站在原地,沒有吭聲。
他不出聲,不代表沒人出聲,鐵柏蘭一臉鄙夷地看著蘇千涼,如同在看什麼垃圾︰「就你那髒兮兮的破爛,還想讓小明哥哥給你刷?」
一陣風來,只听「砰」的一記落水聲,鐵柏蘭**著地仰面落入河中,手腳並用地撲騰著喊救命。
好巧不巧的是,鐵柏蘭落水的地方正是蓋彭彭刷鍋的下游。
她每喊一次救命,每張一次口,就要喝進她眼中「破爛的刷鍋水」一次。
而踢鐵柏蘭入水的當事人,蘇千涼眉頭微皺地在模腿,「疼。」
原主的身體經過這些天的補充營養與鍛煉,依然遠遠不到她能運用自如的地步。
不過是踢個瘦弱的女人下水,離河岸就這麼一丁點的距離,還能弄到腿疼,太沒用了。
現場︰???
彈幕︰???
踢、踢人的人先喊疼???
先回神的還是刷鍋的蓋彭彭。
盡管鐵柏蘭落水的地點離他有段距離,沒有水濺到他,可落水和喊救命的聲音還是令他投了注意力過去,發現後再一次跳下河。
河流並不高,只到成年人的腰部位置,可鐵柏蘭著急害怕之下只會撲騰,沒有發現自己只要站起來就不會出事。
等蓋彭彭一走過去,她就手腳並用地死死纏住他,如同纏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你站好,河不深,不會有事的。」蓋彭彭反復提醒。
死亡的陰影下,鐵柏蘭哪管別人說什麼,只知道纏住蓋彭彭不能讓他丟下自己。蓋彭彭沒辦法,只能就著被樹袋熊趴樹的姿勢往回走。
剛踏上岸,鐵柏蘭被蓋彭彭扶下地,就見蘇千涼似笑非笑地看著她,風輕雲淡地說︰「上一個敢用這種眼神看我的,你猜猜他的骨頭碎成了幾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