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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遠之不說,桑安也不敢再多問,望著梁遠之逐漸遠去的身影道,「梁先生慢走。」

話音剛落,就看到了從陰影里走出來的王小栓。

桑安笑著道,「王大人你還不睡?」

「別這麼喊,」

王小栓不停的擺手道,「我一個九品芝麻官,算得了什麼大人?

你啊,還是喊我名字吧,沒事少給我戴高帽?」

桑安好奇的道,「再小的官也是官,老漢我是平民百姓,喊你一聲大人,也是平常的很。」

「說不定過些日子我就什麼都不是了。」

王小栓突然感慨道。

桑安不解的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王小栓一壓在椅子上,抱起茶盞咕嚕嚕喝完後,沒好氣的道,「什麼意思?

就是這苑馬寺的官不好當,他孫崇德不是什麼好玩意,老子不伺候他了!

從此以後,他走他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

「孫大人貴為四品大員,與老漢這個門房天差地別,」

桑安猶豫了一下,接著道,「可有一樣,他與老漢都是馬倌出身,在三和的時候,我與他一家子都是極相熟的,即使後面隨軍來到了安康城,他一家子都頗多照樣。

我這年齡大了,趕不動馬車了,還是孫大人引薦我做這門房的,對我不薄啊。

他的人品我是信得過的。」

王小栓白了他一眼道,「你這老頭子是什麼眼神?難道是我信不過?」

桑安搖頭道,「我倒不是那個意思,你同劉闞、將楨一樣,都是老漢看著長大的,你雖然跳月兌了一些,可這心腸是不壞的,就是吧」

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最後還是沒說出來。

「你這老漢,」

王小栓不耐煩的道,「有什麼話,你直接說,不要吞吞吐吐的,好像我能吃得了你似得。」

桑安坐在王小栓的對面,緩緩地開口道,「說句實話,你但凡有劉闞那小子一半沉穩勁,如今也不止是個九品小官了,孫大人稍微使點勁,也該給你升職了。」

「哼,」

王小栓漲紅著臉道,「那是因為老子以前志不在官途,一心想著撈錢,哪里能想到錢也沒撈著,這官也當的窩囊。」

「哎,我說句實話,」

桑安嘆氣道,「想當初,孫大人因為抓捕江重有功,得了這苑馬寺的大權。

一度往孫家送的人,毫不夸張的說,可以排個二里地,送禮的人,要麼想官復原職,要麼想謀個身份。

你想一想,你送了什麼?

如果這孫大人不是厚道人,你這九品官,恐怕沒這麼容易得。」

王小栓不服氣的道,「我是有小學畢業證的人!」

「今時不同往日,」

桑安搖頭道,「從三和到安康城,到處都建有新式學校,有小學畢業證的可不光只有你一人了!

而且,據說還有許多老秀才、舉人,都來新式學校讀書,但凡聰明一點的,都不用一年就能拿到畢業證。

據說新科狀元陳楷只用了一個月就拿到了畢業證。」

「我當然知道了,」

王小栓突然耷拉下腦袋,頹廢的道,「那你老給劃個道,我這該怎麼辦?」

他當圉長的時間也不短了!

每日與馬匹牲口打交道,讓他苦不堪言!

但是,又是升職無望!

比他優秀的人太多了!

桑安猶豫了一下,岔開話題道,「剛剛梁先生發現你了?」

「廢話,他是九品,怎麼可能發現不了我?

就是故意裝作沒看見!」

王小栓憤憤不平的道,「人家現在是一等秘書呢,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他與梁遠之、韋一山等人一樣,都是是一條街上長大的,甚至還是同時入新式學校,同時學武的。

但是,現在出門,他都不好意思和人說,他與和王府秘書梁遠之是一起穿長大的!

說出去了,不是自己的榮耀,是丟人!

因為他們二人的差距太大了!

他到現在還是個九品芝麻官,而武學一道,才堪堪入了七品!

桑安笑著道,「估計梁先生現在是困了,沒抬在意你。」

「你這老頭子」

王小栓很是無奈!

他與梁遠之年齡相仿,學歷相同!

但是就是因為這官職地位的差距,桑安對待兩個人的態度就完全不一樣!

喊自己「大人」,大概率是揶揄,嘲笑,調侃,不屑!

而喊梁遠之「先生」,是發自內心的敬重。

「那梁先生說的話,你都听見了?」

桑安繼續問道。

王小栓冷哼道,「老子又不是聾子,怎麼可能听不見?

你放心吧,我會替你們保守秘密的,你們說什麼我都裝作听不見。」

「多謝,」

桑安親自給他續完茶後,接著問道,「那這薛家」

「這種破事你也打听?」

王小栓愈發沒好氣了。

桑安不好意思道,「老頭子號稱包打听,這種事情既然遇到了,要是不弄個明白,恐怕是睡不好覺的。」

王小栓瞪了他一眼道,「跟你說也無妨,你可知道袁家老太君的娘家在哪里?」

「自然是金陵城的薛家,豐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鐵,這大梁國簡直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桑安月兌口而出後,也被自己說出來的話驚呆了。

隱隱的,他好像明白了什麼,不可置信的道,「這薛大午與薛家是」

「嘿,金陵城的族長薛一鐸是薛老太君的嫡親外甥,想當年這薛家伙同金陵城的史家等大戶把黎三娘給劫了,」

王小栓嘿嘿笑道,「和王爺極為震怒,下令誅殺首惡,薛一鐸之子薛同吉、重孫薛彬皆被問斬,這薛一鐸和其族人雖然被留了一命,不過家產卻被抄了,同時無論男女,皆被送去勞改了。」

「那這薛大午和薛銀兒」

桑安愈發感覺到了不安。

「薛大午是薛同吉長子」

王小栓再次端起茶盞,望著門外依然在飛舞的雪花道,「薛銀兒是其幼女」

宮中的袁貴妃封薛大午做天下第一武生,到底是什麼意思?

而薛銀兒,身為皇親國戚淪落青樓,又是傷誰的臉面?

「」

桑安早就預料到了,但是依然被嚇得目瞪口呆,不敢再接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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