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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親哥孫崇德是三品苑馬寺卿,但是依然羨慕梁遠之這個七品中書舍人!

他哥說過,只有帝王最信任的臣子才能出任這一官職!

據說,眼前到和王爺面前的折子,都是先經過梁遠之的手過一遍後才到司禮監的。

不管小喜子有多不滿,也無法撼動梁遠之半分。

「過獎了,」

梁遠之拱手道,「承蒙王爺錯愛,作為屬下也只能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旁邊爐子上的水壺咕嚕嚕開了,孫成拎起來把案板上的茶盞淋了一遍,溫了壺後,小心翼翼的切了一塊茶放進茶盞里,一邊洗茶一邊道,「據說這是千年古樹的茶料,存了有十年,如今市面上十兩銀子一餅,我哥哥自己都舍不得喝,我那里管那些,偷偷順過來了,你試試。」

梁遠之沒有看茶碗,隨意嗅了嗅鼻子,然後笑著道,「你哥做了義士,交了智商稅,一聞這味我就知道是去年的。」

孫成當然明白這話的意思。

智商稅,是和王爺的口頭禪了,大家現在都喜歡跟著說。

他不可思議的道,「可是我這湯色」

「古董文玩何其復雜,一樣能做舊,何況這區區茶葉,」

梁遠之笑著道,「術業有專攻,這茶販子是最善于鑽營人心,抓住人好古的心思,專門編造一些帝王將相,才子佳人的故事,大家才便慕名搶著買,茶販子賺個缽滿缽滿。

謝贊大人一度很生氣,要懲辦這些奸商,和王爺勸攔了下來,說奸商也有創作自由,只要他們編造的故事有利于繁榮市場經濟,有利于提高人民生活水平,就不用搭理他們。

只要不是殺人放火,最好給予最大的寬容。」

「原來如此,」

孫成懊惱的道,「這銀子是白瞎了。」

「好叫孫兄弟知道,這茶自然是越鮮女敕為好,」

梁遠之笑著道,「不過兄弟也不必著惱,這茶餅歲粗糙了些,,可適口為珍,別人喜歡的,未必就是自己喜歡的,自己喜歡的才是最重要的。」

孫成猶自不信的道,「我多次听王爺說過,他說這茶越陳越香。」

梁遠之現在雖然做了官!

可是畢竟是泥腿子出身!

孫成不信他的眼界能高過和王爺!

凡是和王爺說的,一定都是對的!

「和王爺說的?」

梁遠之不禁苦笑。

他想到了這位王爺的書法。

完全就傳說中的一樣,不學無術。

但是,這位王爺時常又表現的非常睿智,近乎妖孽!

他現在知道的許多科學知識都是出自和王爺。

如果不是有和王爺啟蒙,他相信如今的自己不會有這麼優秀。

「怎麼,難道王爺說的不對?」

孫成看著梁遠之臉上的神色,以為自己戳到了對方的痛處,愈發得意道,「王爺說了,這陳茶喝的就是陳香、陳韻、陳味。」

如果不是因為和王爺喜歡這種陳茶,他相信他親哥也沒有在後面附庸風雅。

「王爺英明。」

梁遠之自然沒膽量說︰和王爺懂個屁的茶。

他的恩師謝贊甚至私下里嘀咕過,再好的茶都讓和王爺喝糟踐了!

就差直接指著和王爺的鼻子說︰你不配喝了!

「來,」

孫成再次高興地為梁遠之斟滿杯,「你品,你再品,你細品。」

「好茶,著實是好茶,」

梁遠之的嘴角不禁抽搐了一下,違心的道,「孫兄弟果然是好品味。」

他能說不好嗎?

否定孫成,不就是否定和王爺?

事是小事,但是要是真傳到和王爺夜里,特別是那位許久未見,神出鬼沒的洪總管耳朵里,總歸不妥當。

「兄弟過譽了,」

孫成謙虛的擺手道,「來,喝,繼續喝,喝完了我再給你倒一杯。」

「多謝,」

梁遠之沉吟了一下道,「孫兄弟,時辰已經不早了,不知王爺何時傳喚?」

大半夜的,和王爺傳喚他過來,結果他在門房候了有半個時辰了,還沒有動靜,讓他很是納罕,和王爺為人雖然懶散,可是向來守時,不會輕易暫用別人的時間。

在課堂上,和王爺親口說過,珍惜別人的時間,就是對別人最大的尊重。

「剛剛吧,何大人、陳大人他們才走,你是緊跟著後腳跟來得,」

孫成打了個哈欠,漫不經心的道,「你沒來得時候沒看到吧?」

梁遠之搖頭道,「我是從南門方向過來的,與何大人、陳大人等人不曾相遇。」

孫成接著慢慢悠悠的道,「王爺抱了一會郡主後,本來是要召見你的,結果呢,郡主又突然哭鬧了起來,王玉這會正哄著呢。

你呢,也別著急,估計等郡主睡著了,侍衛就來傳話了,你就可以進去。」

「原來如此。」

梁遠之拱手致謝。

孫成正要說話,看到了突然出現在門口的雷開山,鐵塔似得漢子把門房的小門堵了一個嚴嚴實實。

梁遠之順著孫成的眼神回過頭,同樣看到了雷開山,笑著道,「原來是開山大哥。」

雷開山也是三和人,兩家以前住的並不遠,原本就是熟人。

雷開山淡淡道,「你回吧,估計王爺今日是無暇見你了。」

梁遠之站起身拱手道,「多謝。」

雷開山好奇的道,「你已入九品?

這般身手,只做個文官,不去建功立業,就有點可惜了。」

梁遠之不甚在意的道,「不管是文官還是武官,皆是為和王爺效力。」

「哼,」

雷開山抱著胳膊,冷哼道,「老子是看著你光長大的,你什麼尿性,老子是清楚的,不用跟我假惺惺。」

旁邊的孫成听得目瞪口呆。

這雷開山是怎麼活這麼大的?

腦子有坑啊!

這梁遠之可不是方皮那小子,可任由你搓捏!

這是謝贊的首徒!

七品中書舍人!

和王爺甚至親口說過︰這是本王的秘書和筆桿子。

娘的!

到目前為止,除了幾位老大人和文昭儀,他就沒見過有人敢這麼和梁遠之說話!

這是拿七品不當官啊!

他看到了梁遠之臉上的不悅之色一閃而過,只能在心里替雷開山默哀。

你九品就覺得自己牛了?

人家梁遠之也是九品!

最關鍵的是這小子睚眥必報!

你既然說了解他,還敢這麼說話,是真不怕死!

「開山大哥說笑了,」

梁遠之面無表情的道,「替和王爺效力,從無私心,更不敢有二心。」

雷開山笑著道,「你小子既已入九品,陪我比劃一下?」

梁遠之面無懼色道,「開山大哥看得起我,我自然不敢拒絕,只是這里是王爺府,如果唐突了王爺,在下萬死難辭其咎,不如改日再與開山大哥比劃吧。」

雷開山道,「我已下值,我們就去馬房吧。」

梁遠之把手中的折扇一展,然後道,「那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孫成一眨眼的功夫,兩個人都在自己眼前消失了。

他看著一直在旁邊看熱鬧的譚飛,好奇的道,「你說他們倆誰會贏?」

譚飛奚笑道,「他雷開山要是有把握,就不會直接來挑戰了。」

孫成不解的道,「譚兄弟,你這話我就听不懂了,能不能說明白一點?」

譚飛上下打量了一下孫成,笑著道,「我會說我要和你比武嗎?」

孫成忙不迭的搖頭道,「兄弟,你這說笑了,我這三腳貓功夫,哪里配跟你比!」

他真怕譚飛一抽,對自己突然出手。

譚飛接著道,「那我會找和尚嗎?」

孫成很肯定的道,「不會。」

有誰敢打和尚?

那不是自己給自己找不自在嗎?

和尚可是大宗師!

瞎子都說過,這天下能贏和尚的估計屈指可數!

譚飛嘆氣道,「既然你明白,那就是了,雷開山沒有贏梁遠之的把握。」

孫成道,「可是不見得就會輸吧?

這梁遠之入九品還沒多長時間呢,跟雷開山比起來還是差點火候吧?」

譚飛道,「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孫成嘆氣道,「這又何必呢,他們倆以前都是左右鄰居,沒必要弄得這麼僵。」

譚飛白了他一眼道,「人家說做門房的都眼光六路,耳听八方,你這是什麼都不知道啊?」

孫成好奇的道,「知道什麼?」

譚飛道,「雷開山的妹妹到了安康城,如今已經有四個月的生孕,早上的時候,陳喜蓮才去幫著數過胎心,如果不出意外,應該是個兒子。」

孫成撓頭道,「雷英到了安康城,懷里生孕,跟梁遠之有什麼關系?」

譚飛道,「你以為陳喜蓮是想請就能隨便請的?

雷開山兄妹倆可沒這個臉面?」

孫成恍然大悟道,「難道是梁遠之請的?」

譚飛道,「正是。」

孫成道,「梁遠之憑什麼幫著請啊?」

他愈發糊涂了。

譚飛嘿嘿的笑道,「因為雷英肚子里的孩子是梁遠之的。」

「梁遠之娶了雷英?」

孫成驚得目瞪口呆。

雷英啊!

丑倒是不丑!

可是這是力壓曹小環的白雲城第一母老虎!

和王爺感慨她美貌的時候也說過,敢娶這女子的一定是非凡人物!

但是,孫成很肯定,和王爺這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因為這雷英真的很漂亮!

為了這麼漂亮的女子,犧牲一點男人氣節能算什麼事?

譚飛點頭道,「雷英只是懷了生孕,梁遠之還未明媒正娶。」

孫成著急的道,「譚兄弟,你能不能一口氣說完,我怎麼就听不懂了呢?」

到底是這個世界變化的太快,還是因為他腦子笨看不明白!

怎麼這麼多稀里糊涂的事情!

譚飛進了門房,孫成趕忙跟在身後,等他坐下後,親自幫著斟了茶。

譚飛嗅了嗅茶盞,慢條斯理的道,「雷英在白雲城是何等人物,一般人根本入不入了她的眼,這梁遠之青年才俊,她能看得上也是正常。

一個未婚,一個未娶。」

孫成嘟噥道,「那也懷孕了啊。」

譚飛笑道,「好女怕纏,何況是男人,這梁遠之啊,也沒把持住,干柴烈火,也就在一起了。」

孫成猶自不確定的道,「那這該是好事吧?

雷開山這家伙沒必要反對吧?」

又不是像韋一山,親媽太漂亮,人見人愛,誰都想來做自己爹!

韋一山咬牙切齒,對著任何靠近他老娘的人,特別是何鴻,簡直是想直接殺了!

他這臉上實在是沒光啊!

他老娘要是真的改嫁了!

他韋一山以後還怎麼在軍中混?

「好事?」

譚飛冷哼道,「他梁遠之得和王爺看重,前途似錦,早就被朝中各位大臣視為金龜婿,將來要娶的是名門閨秀,雷英區區一個鄉下丫頭,怎麼可能做得了正室?」

孫成恍然大悟道,「雷開山也挺傲氣的一個人,肯定不會讓自己的妹妹做側室。」

「不錯,」

譚飛把杯中茶抿完後,直接放下,接著道,「這確實有損他雷開山的威名。

不過,女大不由娘,何況是他這個哥哥,雷英是鐵了心要做梁遠之的側室了。

這雷開山不能對妹妹怎麼樣,只能找梁遠之撒氣了。」

孫成笑著道,「看不出來啊,這梁遠之這小子確實有點本事。」

「再喝點茶吧,少管別人的閑事。」

譚飛親自給孫成斟茶,孫成居然有點受寵若驚。

他突然感覺有點不對勁。

這譚飛對自己太熱情了吧?

自己親哥是三品不錯,但是還沒到讓和王府侍衛統領巴結的地步吧?

他猶豫半晌後,終究忍不住道,「譚兄弟,你來我這里是有事?」

他這耳房雖然是大門口,可是譚飛確實第一次來!

譚飛用手掩嘴,咳嗽了一下,笑著道,「昨日我見一個女子,那是你妹妹?」

「不錯,」

孫成的警惕性一下子就上來了,「你昨日在哪里看到的?」

譚飛笑著道,「昨日我休息,沒有值守,在馬房旁邊吃豆花,剛好看到你,令妹一片天真爛漫,真是讓人好生羨慕。」

「多謝夸獎。」

孫成的臉一下子就冷了下來。

還是他親哥說的對,妹子大了,招狼!

特別是譚飛這種惡狼!

他寧願把妹子交給方皮,都不會讓譚飛做自己的妹婿!

這種人和雷開山一樣,是沒有人性的!

殺人跟踩死一只螞蟻一樣簡單。

ps:推薦王梓鈞大佬的新書《朕》,回到明末,淪落為奴。

這皇帝,乞丐做得,建奴做得,流寇做得,家奴就做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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