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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德勝訕笑道,「勤能補拙,天道酬勤,只要王爺肯下一番功夫,老臣相信必有進益。」

這話他自己說的都有點心虛,關于書法的要義,他與石泉、王慶邦等人都不知道說了多少遍了,但是和王爺積習難改,起筆、收筆,一直就還是畫圈圈。

說句實話,不會比剛啟蒙的孩子好多少。

以輕心挑之,其形月兌略而不圓,此不嚴重之弊也。

以慢心忽之者,其體疏率而不齊,此不恪勤之弊也。

有其形,無其神,終入不了道,練到老也是一場空。

但是,這話不能說。

這位和王爺喜怒形于色,一般不高興你的時候,直接當場發作。

可憐他一把年紀了,眾目睽睽之下,挨一頓罵,臉還往哪里放?

所以,違心恭維兩句也無傷大雅!

何況,自己不說,別人也會說的。

這不,他剛說完,何吉祥就露出豁牙,在那信誓旦旦的道,「王爺的字疾遲有序,氣勢恢宏,波瀾起伏,一轉再轉,而又氣脈貫通,一瀉千里,頗有帝王氣度!

老臣佩服!」

這話讓陳德勝听得汗顏!

論臉皮厚度,自己與何吉祥相比,還是多有不如!

「帝王氣度?」

听了這句話,林逸眉頭一跳,高興地道,「真的?」

「不敢欺瞞王爺!」

何吉祥與陳德勝異口同聲的道。

旁邊站著的焦忠、何鴻、小喜子等人皆是一臉的錯愕。

身為和王爺的身邊人,他們自己都不記得和王爺有多長時間沒有這麼開心了!

如今和王爺開懷大笑,說明這馬屁拍的對了!

姜還是老的辣!

他們還是得跟著這些老東西多學一點!

不然,這以後都混不下去了。

林逸笑著道,「是啊,跟你們這些才子沒法比,還比不了那些不學無術的帝王?」

眾人訕笑。

論不學無術,從古至今,哪個帝王比得了你老?

他們這位和王爺可是經常寫錯別字的!

美名曰︰簡體字。

說什麼字體過于復雜了,不便于文化普及,一度要在三和進行文字改革,好在善琦、謝贊等一眾老大人以死相逼,才沒有釀成大錯。

如果真的讓和王爺做成了,不但和王爺會成為天下間笑柄,他們一眾大儒,也會遺臭萬年!

他們是讀書人啊!

讀書人可以不知廉恥,可以擅權專政,可以貪贓枉法,但是如果讓斯文掃地,真的會為天下所棄!

子孫後代都沒法翻身!

「王爺說的是,」

何鴻終于得著機會插上了一句話,「王爺英明神武,豈是尋常人可比。」

「你大字都不識幾個,懂個球。」

林逸白了他一眼道。

「屬下知罪。」

同樣怕馬屁,得到的待遇不一樣,很是讓何鴻受傷。

這看不起誰呢?

林逸接著道,「大白天的,都不去干活,往本王跟前湊想干嘛?

齊庸的腦袋是讓你們砍了,可是這齊庸因何突然造反,你們依然是一無所知,簡直是廢物的不能再廢物。」

「屬下該死!」

何鴻听完這話後,心下很是後悔!

天道有輪回,蒼天饒過誰?

和王爺說的對,自己沒事過來湊什麼熱鬧?

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找不自在嗎?

林逸擺手道,「趕緊把齊庸的黨羽全部抓干淨,本王要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別把本王當傻子!

如果再這樣子下去,這攝政王你們誰願意當誰當去,老子乘舟泛海,逍遙去了,管他洪水滔天。」

這句話他是出自真心的。

如果真的事不可為,他就出海當島主去!

反正,這年頭的教育、醫療水平相當均衡,在哪當富豪不是當?

何況,走哪里也一樣沒有網絡,沒有游戲,哪里混吃等死都是一樣。

自己如今走到這一步,也是出于無奈。

「王爺,萬萬不可!」

何吉祥等人嚇了一跳,何吉祥大聲道,「王爺放心,老臣一定竭盡所能,把齊庸黨羽網絡干淨!」

他同樣不懷疑和王爺的話!

這位王爺說話做事,向來很少經過腦子的!

說做就做!

他要是真的去做什麼島主!

所有依附和王爺的人,都得死無葬身之地!

「行了,就這麼辦吧,」

林逸把毛筆往桌子上一扔,仰靠在椅子上,抱著茶盞淡淡道,「眼前就三件事,找到長公主,抓住齊庸黨羽,何謹到底有沒有死!」

眼前的一切都是婆娑迷離,讓人一頭霧水!

顯得他這個所謂的攝政王就是個笑話。

「遵命!」

眾人跪下,異口同聲的道。

天熱。

林逸躺在園子里,左手邊是明月,右手邊是紫霞。

他第一次發現這兩個丫頭是這麼粘人。

晚上的時候,他特別怕熱,這兩個丫頭都趕不走,還依然要堅持為他「暖床」!

造孽啦!

短短幾日,他原本光滑的後背已經出了痱子!

無可奈何之下,安排人換了張大床,晚上睡覺的時候好離著這兩個丫頭遠一點。

天天做新郎是好事,但是誰也架不住時時做新郎啊!

他生性靦腆,有時候都不知道怎麼拒絕這兩個丫頭了。

最令他詫異的是胡妙儀的態度。

得知自己給兩個丫頭開臉以後,居然還給送了禮物。

沒有一點吃醋的意思。

之後,他是想不明白了。

無論如何,她胡妙儀是妻,明媒正娶。

而兩個丫頭只能是妾,還是「納」過來的。

所謂的「納」,跟東西沒區別,是可以隨時買賣的。

不管是地主富農,還是皇親國戚,「妾」都是一項重要的資產。

胡妙儀再是大大咧咧,也懂這些「常識」。

「你們啊,能不能忙自己的事情?」

林逸推開旁邊的明月,無奈的道,「真的很熱的。」

明月再次把手搭在林逸的肩膀上,笑著道,「奴婢不怕熱。」

林逸沒好氣的道,「你不怕熱,我怕啊!」

沒有一點憐香惜玉的意思。

紫霞笑著道,「王爺,你這些日子勞累的很,我與明月姐姐就想著替你捶捶腿,多解解乏。」

林逸白了她一眼道,「真的是這樣?」

紫霞舉起手掌道,「奴婢發誓,奴婢說的句句都是實話。」

「行了,那就這樣吧。」

林逸沒有辦法拒絕這溫柔鄉。

和王府的教導姑姑金梅四十有三,但是依然有優美的風姿,一舉一動,皆有章法。

她與死去的賴茹一樣,一直伺候在袁貴妃身邊。

如今王妃有了身孕,她再次被袁貴妃安排進了和王府。

在和王府,和王爺說一不二,但是她金梅一句話,無人敢說三道四。

不給她面子,讓她難堪,便是不給宮中的娘娘面子。

等和王爺從園子里離去後,她就筆直的站在園子的假山旁邊,交叉著手,看著面前的明月和紫霞。

「你們兩個小賤人也配嗎?」

「不知道姑姑這話是什麼意思,」

明月不卑不亢的道,「姑姑的話,愈發讓人不明白了。」

金梅拿著手里的白色手絹,緩緩走向明月,直視明月道,「你這個小賤人,就不要揣著明白裝糊涂了,你們這點小心思,貴妃娘娘看的明白呢。

想著一步登天,也不看看你們自己是什麼貨色。」

明月正色道,「姑姑,我二人盡心盡力伺候王爺,絕無二心。」

金梅笑著道,「既然沒有二心,那就把湯喝了吧。」

說完間,朝著身後的兩名侍女揚了揚手。

兩名侍女端著茶托,走到明月和紫霞的身前,低著頭,不發一言。

「姑姑這是何意,」

明月看著身前這一碗湯,氣憤的道,「還望姑姑讓我死個明白!」

「死?」

金梅搖頭道,「我也不是那麼不講情理的人,你們也罪不至死。

喝了這碗湯,乖乖的。

奴才就得有奴才的覺悟,和王爺何等高貴,豈能容你們這等賤人玷污了。‘

如果不識趣,就是給自己找不自在了。」

紫霞趕忙道,「望姑姑明鑒,我二人從來沒有過這個想法!」

她們是九品不假!

但是,總歸是個奴才!

和王爺不把她們趕出王妃就是天大的造化了。

哪里還敢奢望給和王爺留子嗣!

金梅冷哼道,「這種事情哪里是你們這種賤人能做主的,趕緊喝了吧,我好向娘娘復命。」

明月冷色道,「姑姑非要如此咄咄逼人?」

她與紫霞已經是九品!

天下間,大可去得!

除了和王爺和總管,在任何人面前都無需忍氣吞聲!

包括瞎子、葉秋、和尚!

金梅面無表情的道,「那又如何,你二人要是抗旨不尊,我也沒有辦法,只能如實回稟娘娘。」

紫霞拉了一把明月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再說話。

明月看向紫霞,兩人一同點了點頭,對著面前的兩個湯碗,伸出的手,在不停的發抖。

她們算是听明白金梅的意思了。

她們不配孕育和王爺的子嗣。

和王爺不需要賤種。

她們必須喝了這碗湯,從此以後就斷了懷孕的可能。

她們不甘心!

但是,如果反抗!

讓娘娘知道了,和王爺又如何自處?

最終為難的是和王爺!

她們不願意讓和王爺為難~!

對上金梅那咄咄逼人的眼神,兩人終究端起了碗。

她們明白這是什麼藥!

終身不能再有孩子了!

金梅冷眼看著,兩只碗已經兩個兩個女子的唇邊。

突然,她雪白的脖頸,現出了一抹殷紅。

她感覺有點疼。

伸出蔥白似得手指,剛模到脖子,在眾人不解的神情中,直接落地。

只見那個依然站的筆直的身子在汩汩冒血,然後轟然倒地。

地上的血跡在太陽底下依然冒著熱氣。

明月慢慢轉過腦袋,看到了從林子里出來的葉秋。

她顫聲道,「你殺了姑姑,如何向娘娘交代?」

葉秋看都沒有看她一眼,冷聲道,「我只听和王爺的吩咐,王爺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

「王爺?」

紫霞一下子就听明白了意思。

葉秋殺金梅,是和王爺的命令!

但是,和王爺為何要如此做,她就不明白了!

葉秋冷冷的道,「你有疑問?」

明月踏前一步,一腳踩在血跡里,然後道,「葉秋,你真的殺了她。」

葉秋道,「這是和王爺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違抗。

王爺說,你是他的女人,就不能任由人欺負。」

他的話音剛落,就見明月和紫霞的眼角漸漸涌出了眼淚。

明月高掛。

景瀾宮。

袁貴妃摔了一個又一個茶盞,一個又一個飾物。

她的兒子,最在乎的人,居然敢把她的臉面踩在地上。

「金梅死了,賴茹死了,」

袁貴妃坐在椅榻上,雙眼無神的道,「從此以後,本宮還可以信任何人!「

「娘娘,」

小喜子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去,看著淚眼滂沱的袁貴妃,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安撫,只能硬著頭發道,「子嗣綿延,這也是聖上的意思,娘娘何必」

「閉嘴!」

袁貴妃突然呵斥道,「這些賤人,怎麼能配得上我兒子!」

小喜子低著頭不敢再有言語。

「葉秋,」

袁貴妃突然恨聲道,「本宮要讓她血債血償!」

小喜子臉上的喜色一閃而過。

「我老娘還是不高興?」

林逸攤手道,「那我就沒辦法了。」

她只想過她老娘嫉妒心強烈,但是居然沒有想過,她老娘陰狠至此。

如果不是宮中傳過來的消息準確,恐怕明月和紫霞此刻已經是一具干尸了。

說好的是避孕藥,其實是毒藥。

喝完之後,九死無生。

「王爺,」

焦忠一邊說話,一邊看著林逸的神色,「娘娘這些日子悶悶不樂,屬下看了也頗為擔憂。」

林逸擺擺手道,「隨便她吧。」

說完之後,不顧炎熱,拿著鉤餌,提著木桶,繼續去釣魚了。

月落烏啼。

悶熱不已。

「哈哈」

麒麟宮的德隆皇帝哈哈大笑。

沒有人知道他為什麼笑,為何笑的這麼大聲。

站在門口的小喜子對著旁邊站著的何連道,「這些日子,你就守著吧。

如果他死了,你就跟著殉葬吧。」

「公公!」

何連一臉驚愕!

趕忙追上小喜子,他追的越急,小喜子離得越遠。

隨著聲音越大,小喜子的身影已經漸漸看不見了。

「這叫什麼事啊!」

何連一臉的生無可戀!

終究還是一個人扛下了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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