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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州布政司周九齡就這樣在三和住了下來,前三天看善琦、石泉如何審案子的同時,學習三和的律法。

第四天,便開始坐堂審案子。

偶爾還帶著捕快出去拘捕犯人,了解三和的拘捕程序。

對他來說,處處都透著新鮮,生平聞所未聞,見所未見,比如亂倒垃圾就要罰款。

甚至許多事情都不合常理,居然允許女子擅自和離!

夫綱何在!

簡直不成體統!

他想跟善琦說道理,但是善琦只給了他一句話︰三和是和王爺說了算。

他這才明白過來,和王爺是三和的天,凡是和王爺說的就是律法。

就好比德隆皇帝,皇帝說的話便是梁國的律法,無關錯與對。

眼前他住在一處由布政司分配的宅院里,據說以前是什麼孤兒院,雖然沒有亭台樓閣,但是好在有一個安身之處,隔壁就是和王府,以後他的家里人住在這里,安全上肯定是有保證的。

他剛到家,他的兒子周措便跪在他面前,泣聲道,「父親,那女子,孩兒實在是不願意。」

一想到那壯實的跟小山一般的女子,他就不禁渾身打冷顫。

「你這孩子,」

周九齡嘆氣道,「你怎麼還是不明白,咱家已經今非昔比了,你還有什麼好挑剔的。

眼前最重要的事情便是替我周家傳宗接代,否則有何顏面對我周家列祖列宗?

這女子是我讓人細心挑選的,好生養,不管你同意還是不同意,這事就這麼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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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經是這個年齡了,前程不前程已經不再重要。

最急切的還是他周家的香火問題。

周措道,「父親,天下好生養的女子何其多,為什麼要讓兒子娶這樣一個女子!」

「混賬東西,」

周九齡氣的一拍桌子道,「你還想去那醇香樓找姑娘不成?

你不看看你現在是什麼慫樣!」

善琦只給了他一百兩安家銀子!

一家老小,光是吃喝拉撒,就是一大筆開銷,哪里夠使啊!

想到這里,不禁又是悲從中來,想當初,他連萬兩銀子都不看在眼里的。

「父親」

「行了,少這些小兒狀,」

見兒子痛哭流涕,周九齡終有點不忍,年齡再大,也是兒子啊,「如果不出意外,為父再有些時日就要走了。

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們了,你兄弟二人一定要背熟這三和的律法,否則為父也救不了你們。」

三和的律法是不分貴賤的,不管誰犯法,都是一律嚴懲。

「是。」

跪在下面的兄弟二人異口同聲道。

兄弟二人從小都是養尊處優,即使是娶老婆,也是名門大家閨秀。

卻想不到如今淪落到要娶庶人之女,關鍵長的還那麼不堪。

但是,老父的話,他們又不得不听。

「等岳州安定了,為父手頭寬裕了一些就好了,」

周九齡嘆氣道,「現在都別著急,最要緊的還是生個孩子出來,年齡越大,這事就越懸。

只要有了孩子,之後願意怎麼樣,都由著你們。

哪怕生個蠢兒出來,為父也認了。」

「父親大人說的是。」

兄弟二人對視一眼,只能無奈的點了點頭。

算是默認他父親的話了,他老周家無論如何都不能斷了香火。

月上枝頭,翹首故鄉。

已經攻下潯陽城的三和人,此刻居然都有點想家了。

入冬後,還是三和更暖和。

洪州之地,簡直都能凍死人。

許多人出來,都只穿著薄薄的一件外衫,此刻偎依在民房外面,瑟瑟發抖。

王小栓對著韋一山道,「你多加點柴吧,老子要凍死了。」

「對,對,多加點柴,」

身為廉人統領的康寶,此刻也凍得直哆嗦,「下次老子肯定不來了,還是老子的三和最好。」

「對,對,再也不來了。」

王小栓咬牙附和道。

韋一山一邊加柴,一邊不屑的道,「你們啊,這點苦就受不了了?

我听我阿娘說,再往北邊更冷呢,你們以後就不去了?」

「不去了,」王小栓蜷縮著身子,頭搖的跟撥浪鼓似得,「這些鬼地方以後誰愛去誰去,老子是不去了。」

韋一山一臉神往的道,「你還記得謝贊夫子的一首詩詞嘛,煙柳畫橋,風簾翠幕,參差十萬人家,雲樹繞堤沙,怒濤卷霜雪,天塹無涯,市列珠璣,戶盈羅綺競豪奢。

說的便是江南之地,江南也是在北方,那里是天下最為富庶之地。

你確定你不去嗎?」

王小栓愣了愣神,半晌後咬牙都,「他娘的,不去才是傻子。

今天我,寒夜里看我看雪飄過,懷著冷卻了的心窩飄遠方」

他不自覺的開始唱起了歌。

開始有人覺得是他在抱怨,讓人听著想笑。

但是,慢慢的開始有人跟著唱,接著是一大片,最後是方圓幾里地的民夫和官兵都跟著開始一起唱。

「原諒我這一生放蕩不羈愛自由」

「背棄了理想,誰人都可以」

這聲音響徹潯陽城。

躲在房屋中的本地洪州人,听不懂這用三和本地土話唱的歌詞,都是有點莫名其妙。

潯陽城衙門。

燈火通明。

張勉坐在主位上,冷眼看著跪在下面的黃四方等一眾賊首。

「大人饒命!」

黃四方的腦袋磕在青石板上,隱隱已經見血。

張勉笑著道,「我本以為你是條好漢,如今這樣子,卻是太令我失望了。」

潯陽城兩萬叛軍,他只想著自己會攻下來,卻沒想到會這麼容易。

而黃四方等一眾賊首,見事不可為欲從西門逃竄的時候,直接被葉秋與神算二人攔了下來。

叛軍近大半都投降了。

「大人,小的冤枉!」

黃四方大聲道,「小的是被那韓輝逼迫的!

不然他就要砍了我腦袋!」

張勉冷哼道,「屠殺白洋城、大錫城、潯陽城,也是韓輝逼迫的不成!」

黃四方正還要說話,張勉又接著道,「來人,押下去!」

這種罪行罄竹難書的,他恨不得一刀給砍了。

但是,他還是忍住了,最後還是要帶回白雲城斬首示眾的。

「大人,切勿動氣,」金波遞上一杯茶笑著道,「為了這種人不值當。」

張勉抿了一口茶後,看向跪在下面的一個白面書生,「你就是路小樓?」

路小樓急忙道,「小的正是!

在下本是良善人家」

「外面都說你叫毒書生?」

張勉根本不給他說話的機會,「來人,帶下去砍了!」

「啊」

路小樓被兩名官兵月兌在地上,嚇得面無血色,大聲道,「小的冤枉啊!」

官兵不由分說,直接把他拖出了府衙。

他想不明白!

自己不是首惡,為什麼自己會是第一個死的!

不一會兒,府衙里的人都听見了一聲慘叫聲。

剩下的賊首嚇得渾身發抖,有膽小的直接尿了褲子。

張勉不屑的道,「全部帶下去。」

「是!」

兩邊的官兵轟然應命。

看著突然安靜下來的帳篷,張勉突然心生出一股自豪感。

這種感覺是自己在安康城從來沒有過的。

在三和,自己不用討好上官,不用憋屈,自己隨時都可以做自己想做的。

快意恩仇,何其壯哉!

「來人,把布政司大人給請上來。」

這時他才想起來,洪州布政司袁步生還在牢里關著。

金波剛踏出門檻,他又趕忙喊了一聲,「帶到後衙,不用到我這里。」

「大人」

金波不解。

「去吧,等何大人過來。」

張勉擺擺手。

袁步生雖已身陷囫圇,但是依然做過朝中二品。

何吉祥雖是配軍,但是依然老道。

兩人談話是最合適的。

自己怎麼說都是一個武將,袁步生眼前困難,只會虛與委蛇,心里根本不會把他放在眼里。

第二日,他下令分兵各處剿匪,務必要還洪州一個安寧。

洪州最大的一股勢力,除了黃四方,只有一趙立春,人數也不過幾千人,盤踞在饒城,距離南州交界不過幾十里地。

自己留在潯陽鎮守。

一個月後,潯陽漫天大雪,終于迎來了姍姍來遲的何吉祥和沈初。

入城後,何吉祥第一次破了不得擾民的軍紀,允許三和兵進民房借宿。

三和兵中的許多人這輩子都是第一次見到雪,從開始的新鮮、好奇、興奮,已經慢慢變成了埋怨、咒罵。

即使是武者,面對這樣的冰天雪地,也照樣凍得手腳紅腫,有些人甚至連行走都很困難了。

最開心的是黎三娘,他從民夫、官兵手里收過來的棉衣、絲綢,又翻倍賣了回去。

「怎麼會這麼冷啊」

將屠戶斜靠在椅子上,渾身上下裹著被子,「老子想回家了。」

「就你們這慫樣還想去安康城?」

豬肉榮哈哈大笑道,「這才哪跟哪,去了安康城你就知道什麼叫滴水成冰了,撒泡尿都能凍成冰稜子。」

「幾位官爺,這有點熱水,洗個臉吧。」

一個老漢小心翼翼的端過來一盆熱水,臉色慘白。

豬肉榮笑著道,「大爺,你不用怕,咱們不是土匪,就是借助兩晚上就走,有什麼吃的,全給我們端上來。」

說完抓住老漢的手,往里面塞了兩顆碎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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