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煉完後,陸平安便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休息。
可沒過多久,他就感知到有五個人向這座大宅院靠近了過來。
這讓他立馬就打起了精神,迅速起身下床。
林世雄之前說過,另一個分壇的人,今晚會過來和他們踫頭。
因此,如今出現的那五個人,很有可能就是來自另一分壇的魔教修士。
畢竟這大半夜的,一般人也不可能跑到這種地方來。
當然,光靠猜是沒用的,所以陸平安就決定要親自過去看看。
另一個分壇來的人,應該也是壇主和堂主之類的重要人物,而他們過來和林世雄等人所要商討的,估計也是關于這次行動的機密要事。
在這種情況下,林世雄是不會把陸平安給叫過去的。
而他若想要去一探究竟的話,就只能另外想辦法了。
于是,陸平安就毫不猶豫地動用了隱身能力,然後悄無聲息地向外走去。
很快,陸平安就看到林世雄、馮景輝、林初嵐等幾人,一同走到了大門前,把那五個人給迎接了進來。
雙方相互拱了拱手,卻沒有說話,全都保持沉默,向院內後堂而去。
入得其中,馮景輝馬上就張開雙臂,在堂內布下一道覆蓋面積較大的靜音陣法。
而後,雙方這才紛紛開口問好。
此時陸平安也身在後堂之中,只是沒有人能發現罷了。
「老林,別來無恙啊。」
一個四五十歲模樣,身材高大健壯的中年男人,向林世雄說道。
林世雄笑道︰「無恙無恙,紀壇主你最近應該也挺好的吧?」
听這意思,那中年男人就是另一個分壇的壇主了。
陸平安之前就听說過,那壇主名叫紀泰華。
旋即,只听紀泰華也笑著說道︰「還行吧,魔教未能復興大業,我自己再怎麼好也沒用啊。」
林世雄苦笑道︰「你還是老樣子,總喜歡把復興之事掛在嘴邊。」
紀泰華聳了聳肩,道︰「沒辦法,我心懷魔教,老是想著要復興,很多時候忍不住就把心里話給說出來了。」
接著,林初嵐和馮景輝等人,便都齊齊向紀泰華拱手行禮,道︰「見過紀壇主。」
對面的幾人,亦是對林世雄行禮道︰「見過林壇主。」
林世雄點了點頭,目光移動,落在了紀泰華身邊的一個年輕人身上。
那人大概二十歲出頭的樣子,劍眉星目,俊朗不凡,樣貌堂堂,氣宇軒昂,給人一種貴族公子哥的感覺。
林世雄道︰「長歌,你近來可好?」
毫無疑問,那人正是另一個分壇的少壇主,同時也是紀泰華的兒子,紀長歌。
「回林壇主,挺好的。」
紀長歌微笑著回道。
然而他話音剛落,便有一道大叫聲響起。
「紀哥哥!」
林初嵐頗為激動地叫著,然後還向紀長歌沖了過去。
紀長歌笑了下,繼而張開雙臂,將沖上前來的林初嵐一把擁入懷中。
他們倆就像是許久不見的兄妹一樣,就算是當眾擁抱,旁人也並不覺得尷尬。
過了片刻,紀長歌才把林初嵐輕輕推開,笑道︰「都這麼大個人了,怎麼還是個小時候一樣?」
林初嵐道︰「我這不是太久沒見
到紀哥哥你,太激動了嘛。」
紀長歌道︰「那也得注意形象才行,你都是個大姑娘了,而且還是少壇主,這要是被外人看到可不好。」
林初嵐道︰「好了,我知道了,下次會注意的了。」
換做別人這樣對林初嵐說話,她可能早就生氣了,但紀長歌的話,她卻乖乖听了,這簡直比林世雄的話還有用。
場間眾人,包括陸平安在內,都可以看得出來,林初嵐確實是很喜歡紀長歌。
紀泰華笑道︰「這里都是自己人,無所謂的,再說了,反正將來都是一家人,也不需要計較那麼多。」
自己人和一家人听起來差不多,可其實一個指的是魔教,另一個則是指真正的家人。
言下之意,無非就是說以後林初嵐會嫁給紀長歌。
這可能是玩笑話,但興許也暗含了紀泰華的真實想法。
林世雄沒有接紀泰華的話,而是對林初嵐和紀長歌道︰「行了,你們倆要敘舊就到外面去吧,我們還要談正事。」
林初嵐一把攬過紀長歌的胳膊,道︰「紀哥哥,那我們倆出去吧。」
可不料紀長歌搖了搖頭,道︰「不急,我們還是先听听關于此次任務的事吧,晚點再去閑聊也不遲。」
林初嵐一愣,有些不太情願,但還是說道︰「好吧。」
林世雄看了紀長歌一眼,滿是欣慰,道︰「還是長歌你懂事啊。」
紀長歌道︰「此次任務關乎重大,身為少壇主,理應要多多了解。」
紀泰華驕傲地道︰「長歌這幾年的確是越來越成熟了,我都已經開始把分壇里的一些事,交給他全權負責了。」
紀長歌道︰「為父親分憂解難,更是身為人子應該做的。」
林世雄看向林初嵐,道︰「嵐兒,你听到了沒有?在這方面,你可得多向你紀哥哥學習。」
他們所說的那些話,讓林初嵐心生不悅,但看在紀長歌的份上,她並未將情緒表現出來,只是面無表情地道︰「知道了。」
林世雄輕嘆了口氣,轉頭向眾人道︰「大家都坐吧。」
隨後,眾人便在堂內入座。
林世雄和紀泰華兩位壇主,自然是坐在最上方的兩個座位上,林初嵐和紀長歌則是坐在了相鄰的位置。
其他人就比較隨意了,反正總共也沒有幾個人。
但他們誰都不知道,後方的一張椅子上,還坐著一個隱身的陸平安。
林世雄和紀泰華沒再閑聊,剛一坐下,就進入正題,聊起了此次任務。
後面的陸平安,聚精會神地听著,生怕錯過一絲一毫的細節。
不過林世雄和紀泰華很多話說得沒頭沒尾,陸平安作為一個不知內情的人,並不能完全听懂他們的意思,還是需要做些推測,才能大概理解。
林初嵐沒怎麼用心听,她就是一副不怎麼感興趣的樣子,坐在那里很是無聊。
而那紀長歌就听得很認真了,全情投入,專心致志,時不時還會作出思考狀,琢磨林世雄兩人對話中的含義。
其他人就比較正常,全都規規矩矩、安安靜靜地听講,沒人吱聲,更沒人敢插嘴。
听他們講了好一會後,陸平安才算是弄明白了一些事情。
比如,此次任務,魔教不止出動了兩個分壇,而是三個分壇外加總壇的一部分人。
按照陸平安的猜測,其總人數最
少也有五千人之多!
魔教派出這麼多人,究竟是想要做什麼?
這是陸平安從始至今最大的疑惑所在。
而從林世雄兩人的對話中,陸平安終于是得到了答案。
原來,他們是要進攻幻音坊的妙樂宮!
那妙樂宮和琴宮一樣,都是幻音坊的分部,但其整體實力,卻比琴宮要強大不少,據說還是幻音坊的最強分部。
而妙樂宮所在的位置,正好就是在盧州城旁邊的另一座城池!
至于為什麼要攻打妙樂宮,林世雄兩人沒有提及,陸平安也就無從得知了。
有可能是因為利益,也有可能是魔教還有更大的計劃。
但無論是哪種,陸平安都覺得,這是一次具有極大風險的行動。
且不說攻打妙樂宮能不能成功,只要一開戰,世人就將重新注意到魔教的存在,並給予重視。
這麼多年來,魔教都隱藏得很好,各大門宗勢力都查不到他們的存在,近乎于消聲滅跡。
可他們這次要做的事,卻是要打破這一局面,重現于世間。
魔教高層不可能沒有考慮到這方面的事,所以這也許就是他們的行動目的之一。
但這樣做對他們有什麼好處?
站在魔教的角度來說,在整體實力還不足以和正道門宗抗衡之前,難道不應該是低調地養精蓄銳,默默發展壯大嗎?
現在就暴露出來,引起東大陸各大勢力的注意,豈不是在自取滅亡?
當然,對于陸平安而言,魔教想要自尋死路,肯定是件好事。
可問題是,魔教高層真有這麼傻?
陸平安不知道他們到底是怎麼想的,只是覺得這件事沒有那麼簡單。
不過,就算魔教真有大計劃,陸平安現在也沒辦法做些什麼。
當務之急,他還得先想明白,關于妙樂宮的這件事,他需要怎麼做。
倘若陸平安提前通知妙樂宮的話,他們是有機會能夠逃過一劫的。
可如此一來,陸平安自己的計劃必將以失敗告終,還會有生命危險。
而從另一方面來說,幻音坊是陸平安的仇敵勢力,他們之中的很多人,都恨不得將陸平安置于死地,那妙樂宮之中的修士,估計也有不少人是這樣想的。
所以陸平安就在想,自己真要冒著風險,去拯救一個仇敵勢力的分部?
幻音坊在表面上算是正道門宗勢力,但在陸平安心里,他們卻和邪派魔教相差無幾。
在陸平安還沒有成為強者之前,要不是有雲劍門撐腰,他可能早就被幻音坊給碎尸萬段了。
那些仇,陸平安是永遠都不會忘記的。
而且他還發過誓,總有一天,會去找幻音坊報仇雪恨。
盡管那一天還沒有到來,時機尚未成熟,陸平安不會殺到幻音坊去。
但是當得知幻音坊的分部即將遭遇劫難,陸平安實在是無法說服自己去拯救他們。
陸平安可以暫時不找他們報仇,但也絕不會對他們伸出援手。
他不想當道德聖人,只想按照自己內心最真實的想法去做。
因此,經過一番深思熟慮後,陸平安最終決定要袖手旁觀,就當完全不知道這件事。
假如妙樂宮真有一劫,那就讓它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