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知道為什麼我當時都能咬牙抗下來了，為什麼會三年後的今天，卻突然就爆發了麼？」
秦湛權似乎來了興趣，身子往前一探，直勾勾的看著鐘天正與啊香。
「你的病情？」
鐘天正對秦湛權的情況有所了解，基本上猜到了他為什麼會選擇瘋狂的殺人來報復。
「這算是最後的一個推動劑吧。」
秦湛權咂巴著嘴巴，感慨道︰「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原因，那就是錢。」
「你說。」
鐘天正也點燃了一支香煙，默默的抽了起來。
「三十萬塊賠償金，最後我一分沒少的付給了他們。」
秦湛權對這筆錢記得非常的清楚︰「我老婆出車禍的賠償金十八萬，我一分不少的都給了她的父母，這件事以後，我厚著臉皮去借，岳父岳母也是個好人，還真把錢借給我了，我就把這筆錢跟我三萬塊的存款先行賠給了她們。」
說到這里，秦湛權再次笑了起來。
整個審訊過程中。
秦湛權沒有哭泣，也沒有痛訴，沒有抱怨天道不公等等諸多雲雲，更多的時候，他都是在笑。
滿是自嘲跟無奈的笑容。
鐘天正知道，往往這種人才是最可怕的。
他們可能不善于言語，可能是生活在社會最底層，他們不是很懂法，但是他們遵紀守法，做什麼事情都是遵守本心，不願意給別人或者是社會帶來麻煩。
但是一旦有些事情發生在了他們身上，一旦他們的思想變得絕望起來，他們很可能就會得出一套自己的理論，然後去付出實踐。
「其實當時我只是想快點的擺月兌她們，既然事情被我攤上了，我認還不行嘛，我把錢賠給你還不行嘛？我他媽認命還不行麼？」
秦湛權列出著這筆賠償的數字︰「也許就是因為他們看我一次性掏出了這麼多錢，所以她們就以為我是有錢的人，所以她們要求，剩下的九萬塊，也要立刻賠償給她們。」
「那個時候，我以前完全掏空了呀，哪里還有錢？她們又開始來騷擾我了，在我住的那里鬧，甚至還來工地上來鬧了，我能怎麼辦？我再一次選擇了妥協。」
「呼。」
秦湛權重重的吐了口氣，調整著自己的情緒︰「就是我這一次一次的妥協，妥協的過程中，我踏錯了一步，最終也把我自己推向了深淵，萬劫不復。」
「我去貸款借錢了。」
「借貸？」
「是的，利率很高。」
秦湛權點頭說道︰「我當時想著，老天爺一次再一次的戲弄我，總不會我一輩子都這樣吧？我總有翻身回到正常生活的時候吧？所以我當時就選擇去了借貸，我知道利息很高，但是我算過了，在我的承受範圍之內，所以我就借了。」
鐘天正沒有說話，等待下文。
「我草你媽耶，說出來你們可能不信，我再次倒霉了。」
秦湛權在說起這件事的時候，語氣明顯就激動了起來︰「我嚴重懷疑我特麼上輩子造了什麼孽，我借錢把陳菊花這件事解決以後，原本以為我的生活能回歸正常，你知道接下來又發生了什麼嗎？」
「資金鏈斷裂工程爛尾了，老板跳樓自殺了，工錢一毛錢沒有了，你敢信？我踏馬，小說里面也不敢這麼寫吧！」
秦湛權煩躁的揉了揉眉心︰「也就是這樣，借的錢換不上又沒有經濟來源，我最終只能再去借了，還是那種貸款，一拖二二拖三，每個月利息都快把我給吃死了。」
「所幸，我後面又找到了工作，原本一切都要回歸正軌的時候，原本我以為自己可以把錢還清的時候，體檢結果出了問題。」
「我覺得，活著真的太難了。」
秦湛權說到這里，直接沉默了。
鐘天正啊香對視了一眼，也沒有說話。
……
民房內。
二樓202.
秦湛權清空了桌子，做了一桌子豐盛的菜來。
一疊花生米。
一個紅油豬耳朵。
一個辣椒炒排骨。
「呼。」
秦湛權大馬金刀的坐了下來，模出花了兩百多塊買的斤裝小糊涂仙，給自己倒上了滿滿的一杯。
這桌子菜肴確實非常豐盛。
至少對他來說是這樣了，為了生活節約開支，他自己很少吃肉，買的肉食都是為女兒準備的，葷素搭配，而自己基本上就是饅頭咸菜為主，早已經瘦的沒了人樣。
「嗯，味道還不錯。」
秦湛權夾了一塊排骨塞進嘴里，大快朵頤的吃了起來，然後看向床上的女兒，目光寵愛，喃喃道︰「小寶貝，這個辣的很好吃，可惜你吃不了，不然你肯定也會愛上辣椒的味道的。」
床上。
躺著的女兒沒有任何的回應。
秦湛權自顧自的喝了起來。
十分鐘以後。
「噠噠噠。」
門口傳來一陣腳步聲。
一個年輕男子跑了上來，略微喘氣到︰「叔，你叫我。」
這個人，也是租住在這棟民房里的，專門做貸款業務的，平時有時間，還能幫他上來照顧一下女兒，挺不錯的一個小伙。
當初借錢，也是秦湛權主動找的他。
小伙當時就拒絕了，說這個利息高，不如去找銀行貸款。
但是像秦湛權這種人，存款沒幾個，名下也沒有固定資產，四大行根本就貸不下來，類似與這種二流銀行什麼招商啊、中信類的，下個信用卡也就幾千塊錢，根本不頂用。
所以，最後在他的堅持下，小伙還是給他辦了這個業務。
「嗯，你坐，一起吃點？」
秦湛權指了指邊上的空座，招呼了一聲，又掏出一盒剛開封的芙蓉王，給他遞了一根。
「叔，發工程款了啊？」
小伙接過香煙夾在耳朵上，自來熟的拿起筷子夾了塊排骨大口吃了起來，好評如潮︰「嗯，叔這個排骨做的相當的不錯，跟我媽做的一樣，有家的味道。」
「哈哈，喜歡吃就多吃一點。」
秦湛權爽朗的笑了起來，拿過一次性杯子給他倒上了一小杯︰「今天叔找你來呢，就是有事情想跟你商量商量，想求你幫我辦個事情，而且有點難度。」
「嗨，叔，你盡管說就是了，我肯定盡力，別說什麼求不求的。」
小伙擺著手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