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子看出了我的焦慮。
我沒法不焦慮。
我是罪人,是我打破了陰,開啟了罪孽輪回。
這相當于是我一直在屠戮九州。
我還肩負了九州的希望,我擁有河圖洛書,擁有昆侖帝術,擁有大禹鐘豫州鼎……這些都是九州對我的垂憐。
是九州選擇了我,我不能辜負九州。
不再停留,我辭別凌霄子,離開了二重山。
不遠處的中州城一片黑光,到處都是慘嚎。
我依舊自欺欺人,直接飛入最高的九天,跨越空間而去。
我不願直視大地上的慘狀。
眨眼間,我已經回到了雲州的白霧叢林。
之前我離開,是想著去把親朋好友都帶來太初神墟避難的。
但我越發的焦慮,我只想盡快找到前字訣。
而且,若找不到前字訣,九州沒有任何地方是安全的。
落在太初神墟的外圍岩石上,我眺望整個太初神墟。
我已經進去過了,覺得已經熟悉了,可此刻再看,它白茫茫無邊際,那些白霧像極了太初時代的混沌氣。
神秘之極。
我並沒有看透太初神墟,我只是找到了我的妻子和兒子罷了。
這里,隱藏著最接近混沌時代的秘密。
秘密之一,就是前字訣!
我有一種預感,感覺前字訣就在我身邊,可我看不見它。
思索著,我打算進去了,不過忽地感覺到了一道視線,從後方的霧氣中傳來。
我還以為是姬長河,但轉身一看,並不是姬長河。
那白霧中,一頭高達三千丈的巨獸緩緩走出,在巨獸的肩膀上,一只大猴子坐著,手心里捧著一個小男孩。
兩獸一孩的目光都在看我,但我只在意小男孩的目光。
我心里喜悅了起來,我的兒子啊。
他去找我了,結果回到這里才找到。
我一步邁出,飄在無支祁的面前。
無支祁呲牙咧嘴,然後又害怕地縮著頭。
它認出我了。
三千丈的巨獸則抬起了爪子,打算隨時拍向我。
「是我,你的父親。」我注視著小男孩,想抱一抱他。
他看了我好幾眼,然後取出了一片葉子,輕輕地吹了起來。
一剎那,我腦海劇痛,仿佛被太初時代的野獸怒吼擊中了一樣。
我差點沒摔下去。
我立刻意識到了,那奇怪的喉骨又生效了。
它早已霧化,融入了我的腦子里,我無法觸踫它。
小男孩吹了好幾下葉子,波瀾不驚的。
他似乎不知道我是他爸爸。
我拍打腦袋,強忍劇痛道︰「我是你父親!」
他還在吹。
我感覺血脈都痛得抽搐了,這非常危險,一旦我的血脈失控,我會化鬼,我會吞噬他。
我向天咆哮,驚得三千丈的巨獸倒退。
小男孩終于不吹了,他看看我,然後示意巨獸走人。
巨獸托著他,走入了太初神墟的白霧中。
我頭疼,沒想到被兒子給收拾了,但我不能還手。
我就想著讓兒子先去找他媽媽吧,待會我在相見。
結果那巨獸走得快沒影的時候又停下,肩上的小男孩扭頭看我。
他不走了。
我搞不懂了,正疑惑,小男孩又吹響了葉子,讓我頭痛欲裂。
他吹了片刻繼續前進,隨後又在白霧中吹響。
這可把我痛慘了,但我也明白我兒子的意思。
他讓我跟著。
他不會說話,只能通過這樣的方式讓我跟著。
我閃身過去,抱著頭道︰「你要我跟著你?去哪里?」
他吹了兩聲,當是確認了。
「你別吹了,我會跟著你的!」我叫了一聲,他再吹我要麻了。
小男孩果然不吹了,而巨獸加快了速度,幾步就消失在了虛空中。
我施展列字訣,鎖定了巨獸,然後排列空間,一步就跟上了。
這是在穿梭虛空,四周全是黑色的,只有一頭巨獸托著小男孩在躍遷,而我緊緊跟隨著。
片刻後,前方忽地有了光,顯然月兌離了虛空的範圍。
只听咚地一聲,小男孩竟然落水了。
前面有水!
那巨獸則驚恐地托著猴子跑了。
我這才看清,這是一個地下湖泊,竟寬闊似海,一眼看不到邊。
這恐怕得有千里寬吧!
我抬頭看了一下,這個地下湖泊的上空有不少白色的光斑,那是外面的光,透過裂縫和窟窿照射進來的。
我忽地想起洛夕說過的話。
她告訴我,當年他們母子倆躲難的時候,不小心掉進了深淵,落入了水中。
我的兒子鑽入了水中,取出了喉骨。
這個湖,就是當年他們跌落的深淵嗎?
「你讓我潛下去?」我看向浮在水面的小男孩。
他點了點頭。
我毫不遲疑,往水底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