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牢內。
牛阿離蜷縮在角落,披頭撒發,滿身草梗。
他身體哆哆嗦嗦,眼神恍惚,對周圍的一切充滿恐懼。
只有一點突然的響動,都足以讓她精神崩潰。
鐵門打開。
易凡隨孔勝男走了進去。
牛阿離听到鐵鏈和鐵門打開的聲音,害怕的抓著地上的草梗大叫。
望著牛阿離瘋癲的樣子,易凡搖頭感嘆。
他不會去憐憫牛阿離。
因為,在這個世界,比她更慘的人還有多得多。
沉默片刻,
他詢問道︰「總捕頭,她這個樣子了,應該是問不出什麼來了吧!」
孔勝男默認點點頭︰「她的神智已經被鬼物的邪念侵蝕,已經跟野獸沒什麼區別。」
「我知道你有辦法,讓她恢復神智!」易凡平靜道。
「辦法是有,只要築夢師出手,便可恢復她的神智。
可現在情況特殊,青州的司天監暫時騰不出手。」孔勝男無奈道。
「我猜是因為那件事吧!」
「嗯!」孔勝男沒有隱瞞,「那邊的事現在全權由司天監負責,我們就不要去摻合,你也別好奇,做我們該做的事。」
「我挺在乎自己的生命,這點總捕不用擔心。」
青牛鎮礦山那邊,現在是重兵把守,自己又不傻,當然不會過去。
注意力回到鐵牢。
易凡瞥了一眼角落的牛阿離,現在的她情緒稍微有點緩和下來,但應該保持不久。
這個時候,大牢的過道,傳來鐵鏈拖地的聲音。
牛阿離再次瘋子般的大叫。
「總捕大人,曹墨帶到。」獄卒道。
「讓他進來。」孔勝男隨口道。
「曹墨,進去吧!」外頭獄卒怪聲道。
鈴鈴∼
曹墨帶著手銬腳鏈走了進來。
幾天不見,他的身形沒有之前那麼的消瘦,精神狀態也好了一些。
曹墨進來後,見到了角落中,瘋瘋癲癲的牛阿離。
易凡時刻注意曹墨的表情。
他本以為曹墨會做出一些出格的舉動。
比如大聲咆哮,或者癱坐在地,又或許情緒激動到撞牆…
然而,
曹墨表現的十分鎮定。
他只是默默的看著牛阿離,沒有哭泣聲,但眼淚卻如同未關的水龍頭,形成兩條水線,不停的往下流。
見此,易凡沉聲道︰「曹墨,事到如今,你還要繼續隱瞞下去嗎?」
其實,易凡心里已經清楚這場命案的真正凶手。
但凶手的殺人動機,始終是想不明白。
也只有等曹墨親自開口,才能水落石出,真相大白。
沉默片刻。
曹墨閉上眼楮,似乎在醞釀什麼。
「大人,我可以招供,但你必須答應我一件事。」
易凡看了看孔勝男。
孔勝男知道曹墨要說什麼,就直接說道︰「本捕會讓牛阿離恢復神智的。」
聞言,曹墨睜開眼,而後跪下給孔勝男磕了三個響頭。
「謝謝!」
易凡冷眼旁觀。
暗地里手指一彈,兩小股氣血打入曹墨體內,使得他虛弱的身體,得到一些恢復。
曹墨看了易凡一眼,但很快又收回來。
他繼續道︰「正如大人所想,此次滅門慘案確實不是我所為,而是阿離。
可阿離這麼做,也是有苦衷的。」
「什麼苦衷?」易凡插嘴道,「因為鬼物?
倘若她真的是被鬼物操控,那你也不需要替她頂嘴,直接就告訴我們了。
而你,
卻想方設法的讓我們給你定罪,這恰恰說明,是牛阿離,親手殺了自己的至親。
我分析的,對嗎?」
曹墨無奈點點頭。
「為什麼?
這可是她的至親,她怎麼下得了手?
難道就因為不同意你們在一起?」易凡冷聲道。
常言道,虎毒不食子,反之也一樣。
易凡也就這一點想不通。
這時,曹墨卻忽然冷笑一聲。
「至親?真是可笑。」
易凡一怔︰「難道牛阿離…」
「沒錯!」曹墨打斷道,「牛阿離不是他們親生,而且領養!
確切的說,是準備用來童養媳,奈何牛翁先天有缺陷,生不出來孩子來。
由于沒有生育能力,他就把怒火發泄到阿離身上。
在阿離剛到幼學時,就被這個禽獸糟蹋了。」
曹墨停了下來,咬牙切齒,眼里充滿仇恨,同時又十分的愧疚。
「都怪我,這一切都怪我!
都是我太無能,沒能保護好她,才會釀下如此大禍。」
听到這,所有的疑點都解開了。
「這牛翁可真是禽獸不如!」易凡內心滿是憤慨,也是恨不得手刃那廝。
可國有國法,家有家規。
百姓是不具備生殺之權。
不管是出于何種目的,只要殺了人,就必須付出該有的懲罰。
沉默片刻,易凡望向曹墨。
現在凶手已定,接下來該是詢問殺人的經過了。
這些東西可是要寫進卷宗,可不能有一點馬虎。
曹墨也十分配合,
將他所知道的統統講了出來。
這一次,他沒有撒謊。
案發當晚,曹墨來到牛翁家門口。
他來的目的也很簡單,就是要強行帶走牛阿離,逃離這個禽獸。
對此,他還帶上用來殺牛的剔骨刀,必要時用點狠手段。
當時是深夜,他覺得這個時候帶走牛阿離的幾率會大一些。
可結果沒想到,牛阿離竟然將牛翁一家全部都給殺了。
當時的曹墨很慌張,可牛阿離卻異常鎮定。
曹墨知道,殺人犯法。
可自己又深愛著阿離。
對此,他與牛阿離在房間商量接下來孩怎麼做。
這個時候,那個生怨靈從陰暗的角落出來了。
原來,
牛阿離之所以殺人,全都是因為這個鬼物。
它用花言巧語,將牛阿離內心深處,所有的負面情緒激發出來。
這些年,牛阿離受到的委屈太大了,其負面情緒何其龐大。
人一旦上頭,可是什麼事情都做的出來。
曹墨知道後,就將所有的錯都怪再鬼物身上。
他拿起剔骨刀砍向了鬼物。
他們就此扭打起來,房間一片混亂。
別看曹墨是普通人,但他殺牛十多載,也練就了一副好臂力。
可鬼物的實力,更加強大。
鬼物本可以殺了曹墨,但卻停手了。
它對曹墨說有讓牛阿離月兌罪的辦法。
對此,曹墨當然沒有拒絕。
他就按照鬼物所說,重新布置了凶案現場。
後來發生的事,也就是人盡皆知。
筆錄完,易凡望向孔勝男。
「總捕頭,既然真相大白,那這曹墨和牛阿離該怎麼處理?」
孔勝男依舊是那般冷若冰霜的樣子。
「曹墨雖沒有參與殺人,但有包庇之罪,而且行徑如此惡劣,斷不得輕判。
至于牛阿離,犯下驚天滅門凶案,難逃一死。
律法無情,但人有情。
畢竟本捕答應過曹墨,要助牛阿離恢復神智。
在她未恢復神智前,就讓這對苦命鴛鴦多相聚一些時日。」
聞言,易凡對孔勝男另眼相看,覺得十分驚訝。
他本以為孔勝男辦案是鐵面無私,沒有一點人情味。
可沒想到,居然還有溫情。
見此,
易凡蹲,正視曹墨,語重心長道︰
「曹墨,希望你在牢中能深刻反省,認識到自己的錯誤。
當初如果你將牛阿離帶來自首,也不會出現這些事情。
你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