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閉著眼打盹的張小石听到這句話,卻好像突然一下有了精神一般,抬頭嘿嘿一笑道︰「明公,你怎麼突然想起這事?」
他雖然不知道李寬臣為什麼突然問起這事,不過這卻正是他的憑仗和得意之處,自然是巴不得有人提起。
就是沒人提,他都要找機會吹噓一番。
此時听到平陽令親自動問,那還客氣。
「其實這事也不是什麼秘密,某家與方氏確實有些姻親,明公大概還不知道。
某家二姐便是……」
那叫一通吹啊,吹的旁邊幾個差役都只翻白眼。
不過眾人也知道這廝確實與方氏有些親,眾人雖然心中月復誹,同時卻也有些羨慕嫉妒。
不過讓眾人奇怪的是,這位平時听到張小石吹噓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就默默躲開的平陽令,此時卻一直面帶微笑听著張小石把各種陳芝麻爛谷子都扯出來一通亂吹,好像十分感興趣似的。
就在眾人以為明公是不是要重用張小石的時候,這位平陽令卻慢條斯理的點點頭,「好,既然屬實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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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縣為官向來是以寬仁為本,從來都是寧縱勿枉。
不過張小石為反賊方氏親族一事,既然由此本人親口招供,想來是絕不會差的。
來人啦,將這賊求給本縣拿下,先重大二百給本縣解解恨,然後再送往錦衣衛!」
眾人听前面幾句都有些懵。
什麼情況,明公在說什麼。
什麼寬仁為本,寧縱勿枉,這都哪跟哪啊,人家不都說寧枉勿縱嗎?
張小石也有些懵。
但忽然听見說「反賊方氏親族」,眾人不由更加懵了。
反賊方氏,哪個方氏,什麼反賊?
張小石忍不住問道︰「明公,你不是燒糊涂了吧,你在說什麼呀,什麼反賊?」
「放肆!」
李寬臣轉身來到大堂,拿起驚堂木啪的一摔,這才再次厲聲喝道︰「還都愣著做什麼,沒听見本縣的話嗎?
方氏勾結崔氏亂黨,意圖不軌,不久之前已被錦衣衛拿獲。
這張小石乃是方氏親族,自然也是反賊一黨,汝等難道也要與其同流合污嗎?」
眾人這一次才終于听明白了怎麼回事,不由得都驚詫的睜大眼楮,一時有些難以相信。
有些和方氏平時有些勾勾搭搭,甚至本身就是出于方氏的差役,更是臉色發白。
不過隨著李寬臣再次一拍驚堂木,眾人立刻如夢方醒,目光一下子便落在了張小石的身上。
後者被這麼多人一看,頓時魂飛魄散,雖然還不知道到底怎麼回事,但是心中卻不由得暗叫一聲,「不好,今天這平陽縣要瘋!
不行,我得快跑,去看看到底怎麼回事。
不然今天得死在這里!」
好家伙,重打二百,別二百了,二十我也扛不住啊!
想到此處,這小子倒也激靈,掄起手中的水火無情棍就砸向對面的差役,然後趁著對方一愣神的功夫,奪路就往外跑。
可是還沒跑兩步,就被那個剛才被他砸過的差役合身一撲,給撲到在地。
後者本來只是盯著他看,卻不妨平白挨了一棍,也是勃然大怒,「好你個孫子,平時仗著那方氏反賊的勢就不把吾等放在眼里,這會還敢砸你爺爺!
還跑,你往哪里跑!」
話沒說完,身後的其他差役也呼喝著一擁而上,把連同他在內都給一家伙壓在下面。
「唉喲,你們這群混賬,怎麼特麼連吾也壓了!」
好不容易一番裹亂,才終于把「反賊」同黨張小石給拿下了,重新又押回堂上。
一眾差役一邊罵罵咧咧的,一邊朝上問道︰「明公,犯人張小石已然歸案,要怎麼打,請明公示下!」
李寬臣坐在案桌後方,看著堂下那叫一個亂字了得。
心中不禁一陣無語。
再想到之前那些錦衣衛的干脆利落,不由生出一種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的感覺。
听到這些差役們發問,這才收起感慨,冷聲道︰「怎麼打還有問嗎?
給本縣拖下去,重打二百,不,三百!」
眾人聞言都有一頭黑線,暗道︰「明公,你這是打算解恨還是解饞啊,好家伙,二百,三百,成餡了都!」
不過這個時候眾人也都看出這位明公肯定是從外面受了氣回來的,誰也不願觸霉頭。
既然讓打,那打吧,累點累點,總比挨打的那個好多了。
當即又是一陣呼喝,「威武~!」
扯著張小石就要往堂下用刑。
張小石一看這架勢頓時亡魂皆冒,當下是什麼也顧不得了,連忙叫道︰「別打別打,明公,小人招了,招了,別打!」
李寬臣一聲冷笑,「招?哪個要你招,你有什麼可招的?本縣都還問呢?
先打了再問!」
「別啊,別啊!」
張小石沒想到這位平時挺好說話的平陽縣,不講理起來居然這麼不講理。
好家伙打了再問,問什麼,問是放鹽還是放糖嗎?
當即連忙一邊掙扎,一邊嘶喊道︰「明公,小人知道方家造反的證據,小人知道方家和之前的縣台之間的勾結!」
大堂上李寬臣聞言一下子怔住了。
他萬萬沒想到,自己只是想要嘗試一下做官打人的感覺,只是想要拿這些平時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蠢蟲解解氣。
卻沒想到真有干貨。
一時不由有些發懵。
「這可怎麼好,吾沒想要問出這些啊,這些一旦坐實了,那方家就真是死定了!那自己呢,也就真的成了背棄恩主的小人了。」
可是這混賬都已經喊出來了。
這麼多人听著呢?
難道吾要假裝沒听見?
就在電光火石之間,李寬臣心中急速轉念。
忽然之間卻听見堂下傳來啪啪的板子聲,和「唉喲」「唉喲」的慘叫。
他才猛然回過神來,急忙叫道︰「先別打,扯回來!」
眾差役你望我,我望你,一時有些不明白這位明公到底搞什麼情況,一會打,一會又讓扯回來!
扯回來扯回來吧。
于是一群人又再次把**已經開花的張小石扯回堂上。
後者雖然在衙門里常年廝混,可從來都是他打人,哪里受過這個啊。
雖然三百板都還沒到五十分之一,但**卻已經開花了,口中禁不住期期艾艾的叫喚。
到了堂上下意識的道︰「明公,明公聖明,小人冤枉啊!」
「什麼?」
李寬臣臉色一冷,「狗東西,你耍本縣不成!」
「不不不。」
張小石嚇一大跳,連忙擺手,「不不不,小人只是說順嘴了,每日見犯人都喊冤枉,小人說順嘴了。
明公饒命,小人什麼都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