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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會兒裴涼正忙著呢。

從江家回來之後, 裴涼沒有如同其他門派掌門一樣,或是因魔教的威脅心驚謹慎,或是本身在江家受到沖擊, 回去之後門派就陷入了內部紛爭。

像是藥王谷和無極派, 藥王谷死在無極派掌門手中的是谷主的胞兄, 兄弟倆自小感情深厚,自然不會這麼輕易放過邱掌門。

即便對方在江家已經被司徒廢去雙手雙腳, 可這二十年的沽名釣譽,光鮮顯赫, 相對于深埋魔窟活活餓死的兄長, 都顯得便宜他的。

無極派自然明白藥王谷不會善罷甘休, 那邱掌門如今雖則是個廢人,但不可否認,他利用聖焰功為門派這些年帶來的益處還有經營的威望,不是一朝一夕會崩塌的。

且此人心性狡猾,早知讓藥王谷這麼回去,接下來無極派面臨的必將是來自他們的重重針對, 更何況無極派還得回去鞏固防御, 時刻提防那魔教教主殺上門。

邱掌門自知無極門如果不想從此沒落的話, 便不能陷入魔教和藥王谷的兩面夾擊之中。

于是便想出毒計, 派出高手喬裝改扮, 趁機在藥王谷回程路上,給藥王谷上下下毒, 又偽裝藥王谷弟子, 在與藥王谷素日有糾紛的門派中作亂。

還聯系門內暗部勢力,在藥王谷的主要產業中肆意搞破壞。

藥王谷到底沒有料到對方如此無恥,這麼干脆就撕下了臉皮, 一時間猝不及防,吃了不少小虧。

但到底也不是吃素的,這反倒更加堅定了藥王谷報復的決心。

甚至短時間內收攏一切勢力,集中攻擊無極門,一時之間兩家門派發生數場大大小小的爭斗。

兩派弟子在外相遇,均是兵戎相見。

最後眼看就要發生正式大戰,還得少林寺和丐幫等隱形大哥出來協調,無極門在重重壓力下只得妥協。

換下邱掌門交于藥王谷處置,而藥王谷也承諾此事止步于此。

但到底深仇大恨已經結下了,那邱掌門雖然最後還是被當做棄子拋了出來,可他即便是廢人,這些年為門派做出的貢獻不小也是事實。

更不用說他多年經營,自然不會缺少死忠,于是便是面上事情已經結束,可無極門還是有死士屢屢潛入藥王谷,試圖救邱掌門出來。

更有極端的在外誅殺藥王谷弟子和經營產業的人,那沖突是幾度壓下又冒出來,用不共戴天形容也不為過了。

再來峨眉派和千鶴派,這兩派倒是沒有如同前面兩個一樣,直接結成死仇。

但千鶴派掌門也是利落,回去之後直接親自登門,帶上了一份頂級毒藥,也是飲之會令人暴斃的劇毒。

雖然沒有無相神水那般神鬼莫測,防不勝防,但態度也很明顯,就得讓玉清師太一命償一命。

而峨眉內部的態度也分為兩派,一派認為玉清師太罪無可恕,便該下去向玉若師姐懺悔的。

一派認為峨眉好歹乃四門八派之一,名門大派,一派掌門便是再如何犯下罪過,也不應該由其他門派來判處死刑。

便嫌千鶴派手伸得太長了,雖則當初千鶴派掌門與玉若師姐有婚約,但到底還沒有成婚,如今怕是霸道了些。

且玉清雖然天賦不算絕佳,但這些年也算將峨眉派經營得僅僅有條,武力在四門八派中不算頂級,但作為一派掌門,也算夠格。

處罰是可以,可如今面臨魔教威脅,各門各派每一個高等武力都是寶貴的,便是將她千刀萬剮,玉若師姐也回不來,還不如削去掌門之位,軟禁在峨眉潛心修行。

這種想法的便比較務實了,但客觀來說,也是放眼于整個幫派。

除了這兩個聲音外,再有年輕一輩根本不知道玉若仙子,只認掌門的也開口維護。還有最後一種就比較尷尬了——

那就是跟玉清師太一樣,跟江遜有私情的,如今看自己掌門的態度,那簡直是一言難盡。

整個峨眉亂做一團,千鶴派又態度強硬,雖則不像無極派和藥王谷一樣兵刃相見,但背地里的暗流涌動,也不會少到哪兒去。

這番形勢之下,短期結盟自然不可能,至少四個門派的無暇他顧,讓四門八派想強行組織也不成。

更何況各門各派還得盯著這幾家,以免真的掀起了江湖紛爭,讓整個正道陷入混亂。

那到時候就不是他們琢磨剿滅魔教,而是魔教趁著千載難逢的機會,將他們逐個擊滅了。

這個情形之下,裴涼在干什麼?

她在做飯,從江家回來後,裴家上下就開始跟她鬧別扭。

主要是听到那險象環生的場景給嚇的,尤其得知裴涼還一挑三對上那些凶殘的魔教護法。

身子最弱的青衣當場給嚇得昏了過去,紅袖也以淚洗面。

各房的小妾姨娘庶弟庶妹還有佷子佷女紛紛過來看她,一頓飯的時間,裴涼這兒收到的湯水點心護身符香囊便不計其數。

裴家的人是真跟她處出了感情,更何況不論感情,有這麼闊綽大方,心胸寬廣的家主,對于每個人都是三生有幸的。

失去裴涼,他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于是這幾天為證明自己無礙,也為了安撫眾人,裴涼很是展示了幾把。

將一家子嚶嚶哭泣,喂到紅光滿面。

仿佛全然忘了那魔教教主說過要找她的話,在一眾憂心焦慮的掌門里,算是畫風離奇了。

得知韓未流找回來的時候,裴涼自然是高興的。

好在她手里忙得差不多了,便交代紅袖道︰「再一刻鐘後起鍋就行。」

說罷便迎了出去。

韓未流前幾日通過司徒的視線,自然已經見過裴涼。

對于她相較三年前越發驚艷的長相氣度,心里不是全然沒有觸動的。

如果用時髦一點的說法,那便是裴涼這人長在他的審美上的。

否則以前韓未流也不會對其一見傾心,非卿不娶。

後來家族滅亡,裴涼的存在變得復雜微妙,韓未流自然不再放任自己的喜好。

但卻發現對方較之以往,更加引人注目,讓他挪不開眼楮。這里面甚至已經與外表吸引無關。

此時三年過去,韓未流自認能平和的面對對方,但見斬月山莊大門開啟,穿著隨意,身上還帶著一股好聞的煙火氣息的裴涼。

韓未流心里的觸動不是一星半點。

他甚至有種錯覺,如果沒有發生滅門慘事,如果他父母家人尚在,如果他此時已然和當初定下婚約的未婚妻完婚。

那麼是否也如今日這般,或許他遠行之後回到家,第一個便是帶著煙火氣的她出來迎接自己。

但這錯覺只出現了一瞬,甚至韓未流都感到荒唐可笑。

莫說二人現在關系尷尬,便是裴涼,以她表現出來的聰明野心,也不會是在家中等待的那一個。

韓未流笑了笑,沖迎出來的裴涼道︰「好久不見,裴掌門近年可好?」

但韓未流沒有料到,裴涼竟對他半點不客氣,壓根沒有三年未見的生疏尷尬,仿佛他們分別只在昨天而已。

對方一來就拉過他的手,韓未流都有些懵。

便听裴涼聲音里帶著笑意︰「你可算來找我了,我都等得快不耐煩了。」

說著便拉著他的手將他牽進了山莊。

韓未流這會兒渾身注意力都集中在手心上。

她的手縴細修長,但卻並不柔軟,手心還有明顯的繭子,觸感無疑是有些粗糙的。

這時候她身上仿佛全然沒有了以前的細致嬌女敕,在三年前,她可是習武鮮少動兵器的,就是怕兵器會將自己的手磨得粗糙。

但先前在江家見到的,她如今深厚的功力和高絕的武藝,可見她如當初所說那樣,深諳自己的弱小。

這三年來想必是如同自己一般,日日苦練,方有如今的成果。

她的手不再觸之綿軟讓人憐惜,但卻讓人倍感溫暖。

韓未流一時有些恍惚,甚至都忘了自己來做什麼的,而現在他們這樣子,顯然一點都不合適。

就這麼被拉著來到了後院。

此時菜已經上桌了,裴家一家子基本上都在。

分為兩桌,小妾姨娘坐了一桌,而裴涼和庶弟庶妹還有佷子佷女們坐了一桌。

見韓未流進來,眾人視線落在他身上,目光炯炯的盯著他。

韓未流頓時覺得有些尷尬,這些人眼里倒是沒有多少敵意,更多的事警惕。

一副不情不願的樣子,小點的幾個手里攥緊筷子,一副蓄勢待發的模樣。

合作是警惕多一個人搶食來了。

紅袖跟青衣僵笑著給他添了副碗筷︰「韓公子請!」

撞上飯點就是尷尬,可韓未流也只得客隨主便了。

裴涼作為家主,一上座,說了句開動,兩桌的人便大快朵頤起來。

看得韓未流是嘆為觀止,不清楚的還以為裴家一天只開一頓飯似的,但見裴涼那些庶弟庶妹對她的維護依賴,也不像虐待了他們吧?

抱著這樣的疑惑,韓未流伸出了筷子——

然後整整一頓飯的時間,韓未流都迎接了坐在旁邊的裴文裴武那副‘你不要臉’的表情。

畢竟他如今的功力,用來搶個菜,倒還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不過也是真的好使。

吃完飯不顧眾人的嘀咕,裴涼將韓未流帶到了自己院子里。

她沖對方笑了笑︰「你趕路過來累了吧?先去洗個澡。」

韓未流心道這也不至于,他上門正經談事情的,一會兒還得跟裴涼解釋當年那場誤會,實在不必這般客氣。

便道︰「不必,先前餐桌上失禮了,此次前來,韓某便是有事與裴掌門相商。」

裴涼卻伸出食指堵住了他的嘴唇︰「去洗洗風塵吧,正好我身上也滿是油煙,有話一會兒再說。」

見她這般,韓未流竟也沒法拒絕,畢竟客隨主便,人家一身油煙,總不能強拉著人說話吧?

便只能跟著紅袖青衣,被帶到了一個浴池之中。

裴涼要說跟前任裴掌門唯一的相似點,就是生活奢靡愛好享受了。

甚至她比裴掌門更會享受,因為她更會賺錢,花起來自然更加肆無忌憚。

她現在住的院子是屬于掌門的,被她重新擴修裝潢了一翻,新挖了一個水池,還修了兩個浴池,引入了溫泉水。

經常在溫泉內享受紅袖青衣的按摩燻香,與美人嬉笑打鬧,別看她習武艱苦,日子卻一點不艱苦。

白天苦行僧,晚上昏君一般。便是裴大伯都對她這矛盾的自制力嘖嘖稱奇。

韓未流被帶入的客浴,修建得也是雅致精美,風格是他沒有見過的,非是中原風格也不是西域風格,不過看著卻很舒服。

一眼望出去,整個斬月山莊絕美的山景盡收眼底,令人心曠神怡。

這里也有一面巨大的琉璃鏡子,竟是比魔教那塊更大,淨度清晰度更高。

看來果然如魔教的情報所了解的,裴家近年蒸蒸日上,產業勢力擴張三倍不止,盈利更是難以估量。

甚至與朝廷都有緊密聯系,不再是單純的江湖草莽了。

對方在四門八派的集會中,為魔教正名時屢次提到過六扇門,想來也是近年與朝廷建立關聯的一環而已。

正心思游轉,卻听見旁邊傳來一聲冷哼。

韓未流回過頭,就看到那個長的豐滿嫵媚的女子來不及收回的妒意,旁邊那個青衣女子見狀掏了掏她的手肘,示意她收斂脾氣。

但看臉色也是不服氣的。

二人將手里精美木盤拖著的皂物香片,還有瓊漿玉露水晶杯放到浴池邊上。

做出恭敬狀道︰「韓公子慢用,我二人便先出去了。」

待退出浴房,那個紅衣丫鬟便忍不住了︰「真是好福氣,竟能得小姐臨幸。」

青衣女子的聲音無奈想起︰「唉!別想了,你我二人只是丫鬟,有幸得主子憐惜,早該心滿意足了。」

「小姐這三年來一心修煉神功,無心男色,可又不可能做一輩子苦行僧。」

「便想開一些吧,至少這韓公子模樣俊俏,比那姓江的來歷干淨,也不算辱沒了。」

「哼!我就是不服,若你我二人是男子,必定得死死把住小姐的心,豈有這些人的機會?」

「唉~,來世,好好投胎吧。」

韓未流︰「……」

這怎麼跟他三叔的兩個通房得知三叔房里將迎來主母一般?

韓未流一下子頭皮都炸開了,這兩個丫頭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或者說——是不是他把事情想太簡單了?

可人都到這兒了,不下水清理一番又顯得失禮,索性自己武功高強,便是裴涼有所誤會,自己堅持之下,也無甚好說。

于是韓未流最後還是月兌了衣服,下了浴池。

裴家那皂物香片倒是比魔教里備的還要好用,韓未流感到驚奇,以魔教的財力,司徒一教教主,用度肯定是極盡奢華。

購置的必定是當世頂級的奢侈物,但竟然比不上裴家的?

還有那杯子里的美酒,竟然比一般酒液醇厚得多。

韓未流家里沒有出事之前,也是肆意灑月兌的好酒之人,這些年一心復仇,變得低調自律,這會兒倒是被難得的美酒勾起了回味。

一邊泡著溫泉,不知不覺一壺酒已經下去了。

等起來的時候,都有些微醺,頓時大感失態。

不過好在他功力深厚,等出出了浴場,至少面上是看不出不妥之處的。

接著就被兩個丫鬟帶到了裴涼的房間。

兩個丫頭退出去的時候,甚至替他們關上了門。

韓未流︰「……」

這樣下去不行,他並未打算與裴涼再有男女之間的牽扯,便不能瓜田李下,壞她名聲。

便開口道︰「裴掌門,不若我們移步正廳——」

話沒說完,見裴涼起身,來到他面前,壓下他的後腦勺便覆上他的嘴唇,來了一個綿長的深吻。

韓未流都懵了,身體僵硬大腦空白,根本不知道做什麼反應,整個人注意得到的只有口中的香甜和悸動。

一吻結束後,裴涼滿意的沖他笑了笑︰「果然那味酒的味道很適合你。」

「不過不要多喝,那酒後勁很足。」

難怪他現在暈暈乎乎的,韓未流知道再繼續下去不行,再不表態就徹底要誤會了。

他原本還想先委婉的談談這幾年的近況,再切入話題的,但對方壓根不給他機會。

于是便道︰「裴掌門,我——」

裴涼笑了笑,伸出食指堵住了他的嘴唇︰「我明白,我裴涼從不是耍流氓的人。」

說著便轉身,從床頭的櫃子上拿出一沓紙張信件,放到了韓未流面前。

韓未流看到這些紙張,便忘了自己要說的話了。

他神色一凝,拿起桌上的東西確定自己沒有看錯,不可置信的問裴涼道︰「你真確定?」

裴涼搖了搖頭︰「八成吧?最後兩成在讓人確定,畢竟對方蟄伏數十年,後手無數,狡猾警覺,必須揪出真身,抓錯了可就難了。」

韓未流心里自然明白,可還是覺得不可置信。

裴涼便解釋道︰「其實很好梳理,一早我就覺得他們嫌疑最大。」

「只不過也不能排除夏雲紗只是借用望秋派弟子身份的幌子,掩蓋真正的來歷而已,畢竟他們在當時的表現實在沒什麼破綻。」

「被這般施壓還穩得住的,可見其隱忍,這般情況下若是錯殺,很容易打草驚蛇。」

「那焚天門當年的掌門,應該是想到過這種可能,于是這番準備還是天衣無縫,有好幾個吸引注意力的門派,更不要說活靶子聖焰教了。」

「這一代的掌門人,本事雖然不怎麼樣,但對于掩藏隱蔽,數十年來倒是已臻化境。不過我說過,只要找對了關鍵,便能順騰模瓜。」

「江曹兩家雖不足為慮,但他們是韓家的滅門凶手,在幕後黑手放出□□的時候,肯定會做出最積極的反應,這也是為什麼江家迫不及待要聯合正道剿滅魔教的原因。」

「這一點幕後黑手也明白,所以肯定會利用江曹兩家這番迫切的心態,果然深挖之下,讓我揪出了一點尾巴。」

「再來你們聖焰教,雖說這數月前才正式回歸,但差不多兩年多前就已經陸續秘密遷回,這個時間,除了是應對你突然消失,江湖又回歸平靜的備用方案外,不做他想。」

「畢竟在我看來,老教主油盡燈枯,這三年正是新舊交替的動蕩時機,不適合此時回歸中原,最好的選擇應該是新教主登基徹底收攏權柄之後才對。」

「因此當時的老教主肯定得到了什麼消息,讓他不顧形勢選擇早日重返中原。」

「但聖焰教的繼承人身染重疾突然死亡卻是意外之喜,也正是這個意外,讓我最終劃掉其他幾家嫌疑,將最終判斷還是集中回望秋派身上。」

韓未流此時心力一驚,冷汗都快流下來了。

他似乎壓根沒有注意裴涼後面的話,只集中在那一句——‘你們聖焰教’。

韓未流僵硬的笑了笑︰「裴掌門想是口誤,什麼我們聖焰教?」

裴涼看了他一眼,一副‘你居然在我面前跟我裝’的表情——

「難不成你覺得韓家那個告訴你裴家是凶手的老僕,我三年來沒有把他查得底朝天?」

韓未流心里頓時閃過一絲頹然,是了,他怎麼忽略了這一點?

那老僕在韓家家主身畔伺候數十年,即便在焚天門散出來的無數細作中,也該是最忠誠且最接近核心的那一批。

雖然韓家覆滅後,老僕該是已經功成身退了,但他不會選擇消失,因為這很可疑。可也沒有選擇自殺。

以他這種為焚天門不惜奉獻一生的覺悟,貪生怕死增加秘密泄露的概率不大。

那便是他這條命留著,還有別的任務和用途了。

裴涼道︰「他算是一個關鍵,我在他身上自然不惜耗費,或許是你的失蹤讓他有所疏忽,果然讓我抓到了與接頭人聯系的規律和暗語。」

「再者他對于一對母子過于關心,尤其是這一年來,頻率未免高了點。」

「一開始我還以為那對母子是他暗地里留下的子嗣,打算抓回來脅迫對方,不想還沒行動,你居然提前出來了。」

「還無意間跟那個小子起了紛爭,最後跟老僕去他家時,撞見他為了搶錢出去賭毆打生母,無意中將他殺死。」

其實不是無意的,韓未流想。

當時真正的司徒見到他之後,狂妄的想要攻擊他,他原本只想把對方制住,但得知他的身份後,腦子里頓時產生了一個計劃。

副人格顯然也是這麼想的,于是突然現身,搶奪了控制權,將對方殺死。

韓未流不能說自己無辜,畢竟那是他自己產生的念頭,副人格只不過是摒棄了某些猶豫,干脆利落的下了殺手而已。

若他真的對真正的司徒沒有殺心,副人格也不可能得手,所以人是他殺的,毫無疑問。

殺了真正的司徒後,那老僕自然也不能留了。

在韓未流的質問中,那老僕為了掩蓋秘密咬舌自盡,臨死前流著淚像是對他充滿悔恨愧疚。

但即便如此,他也早做出了選擇,韓未流看著對方的尸體,心中竟然沒有了波瀾。

真正的司徒死後,那兩名負責教養保護他的聖焰教教徒嚇得半死。

他們已經收到教中來信,近日也有已經回到中原的教眾頻頻與他們聯系,否則司徒近日不會越發狂妄囂張。

便是知道了自己即將是一教之主。

如今老教主唯一僅剩的子嗣死了,以教歸的嚴苛,他倆是別想再活的。

正嚇得魂飛魄散之際,卻見韓未流逐漸變成了司徒的樣子,真假難辨,甚至司徒的生母單憑長相都分不出來。

韓未流問了三人一個問題︰「我是誰?」

最後三人都給出了正確答案︰「您是司徒,是老教主在世的唯一子嗣,是聖焰教下任教主。」

因此韓未流並未殺了三人,帶上他們,他的身份反而更可信。

好在司徒的生母並不是會為了兒子放棄性命和即將到手的榮華富貴的務實女人,倒也更省了韓未流麻煩。

這些都是沒有第四個人得知的秘密,在老教主死後,這個秘密的暴露風險,也會隨著時間增長也效力降低。

但這些秘密,在裴涼這里居然早心知肚明。

韓未流從未像這刻一般慶幸過,他跟這人不是敵人。

他表情復雜道︰「我不至于不濟到,被人跟蹤了都不清楚。」

裴涼點了點頭︰「手下跟蹤老僕的人確實不知道,是我推測出來了。」

「你即便易容成那傻子,也不可能干出同他一樣讓人沒眼楮看的蠢事。再結合到老僕的死亡時機,你自此之後又杳無蹤跡,那三人的緊張惶然,司徒的性情大變。」

「單這麼看或許不能猜到什麼,可當魔教教主自稱司徒的時候,整件事就串聯起來了。」

所以她當時詢問姓名,根本就不是客套之舉?

韓未流沒了話說,原本他雖然奚落副人格,但確實對如今自己所掌控的籌碼頗為得意的。

副人格就更不用提了,尾巴都快翹上天,若不是他時時壓著,想必更加狂妄。

但此時才清醒的意識到,事態竟全未逃出她的掌控。

正頹然復雜,一只手便伸了過來。

撫著他的腰線細細的游走,韓未流一僵。

便听裴涼道︰「你當時的樣子太饞人了,我廢了好大的自制力才沒有露出端倪。」

「今日你怎麼不就以魔教教主的身份上門?那身華麗的紅衣很好看,你當時站在那里,我就想將你按在房頂上,好好把玩一番。」

韓未流臉色通紅,難不成所有人警惕魔教魔頭的時候,她盯著他腦子里的打的是這主意?

見對方侵略意味越發濃厚,韓未流心下慌亂,不知是不是那美酒的效用,此時竟然有些恍惚。

廢了好大的毅力才回想起自己今天來干嘛的,正想往後退,拉開距離並嚴肅的表明態度。

但下一秒,他的手卻不受控制的一把攬過裴涼的腰,將她按在自己懷里。

而韓未流的表情也變得狂妄不羈,是副人格強行搶奪了控制權。

通常情況下,他是不會成功的,但此時副人格非常的氣憤。

他幾乎是咬牙切齒道︰「你說,你早知那就是我?」

所以她根本不可能對自己的存在驚疑不定,也根本不會回來後惶惶不安,自然也不會懾于他的武力威勢,從此對他警惕忌憚,最後當得知他真正身份時,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裴涼就喜歡他一會兒羞澀難擋,一會兒又霸道主動的樣子。

聞言便將手伸進了他衣服里,帶著薄繭的手心富有技巧的上下游走,哪里是不通人事的司徒頂得住的?

司徒臉色變了變,覺得自己身體變得奇怪,明明現在對這女人耍弄憤恨不已,但另一股奇怪的感覺確沖擊著自己。

一陣陣浪花一樣的涌動上來,突然感覺空虛得慌,有什麼東西亟待發泄一般。

司徒了然,這定是自己胸中難平,對這女人產生了強烈的壓制**。

否則他此時怎麼想將這女人按在身下?

他司徒是誰?想到也就這麼做了。

于是天旋地轉之間,裴涼就被他按在了床上。

韓未流連忙想搶回控制權,這傻子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若再繼續下去,他怕是真的要做那屈辱的身份了。

可才奪回控制權,便發現自己已經被剝了——

她為什麼這麼熟練?她為什麼對剝男人的衣服這麼熟練?

之前景護法也是,人在地里都被她剝個精光。

此時韓未流甚至根本沒有反應過來,他甚至來不及震驚,下一秒他倒吸一口涼氣,因為他已經被裴涼掌握了。

韓未流腳趾繃緊,咬緊嘴唇,才沒有泄露丟人的聲音。

裴涼一邊動手,一邊咬了他鎖.骨一口,發出一聲嘆息︰「真好聞,這是專門為你調的香,一會兒染上你的松香,就更好聞了。」

韓未流呼吸凌亂,不知所措,明明推開她的姿勢這麼簡單,卻忘了怎麼動作一般。

此時听了裴涼的話,才回味過來,原來他踏入斬月山莊開始,自己就是被精心烹制調味的一道菜。

可憐他還是自己跳進湯里,自己替自己撒的調味料,好讓這家伙能更好的享受。

韓未流此時精神薄弱,對自己糜亂失控的樣子感到抵觸,身體卻自顧自的迎合乞求得到更多。

下一秒的視線就隔了一層了,不用說又是被副人格搶走了控制權。

韓未流一直呵斥副人格當初答應那事的荒唐,但自己這時候竟心中不悅。

腦子里便听到副人格傳來斷斷續續的聲音︰「你滾!別礙事,這女人的對手嗯~是我,我今日便要看啊~她使出什麼詭計。」

「呵呵~單是這等手段就想讓本座嗚~繳械投降,她怕是在做春秋哈~夢!」

丟人,就是丟人!

韓未流惱怒︰「你知不知道現在在發生~什麼?」

司徒逞強道︰「無非是這女人~嗯施展邪術,想以此挑釁,質疑本座~的功力。」

「區區雕蟲小技~~,本座便是躺著不動,她~她也休想如願。」

韓未流都不想再看著傻子一眼,開始全力搶回控制權,試圖停止這即將發生的事。

但司徒也不遑多讓,兩個人格頻繁切換搶奪,誰也佔不了上風。

最後的結果,就是二人雙雙無力反抗,被裴涼給推了,身體還是讓她強佔了去。

更可恥的是,中途搶歸搶,該動作的時候誰都不含糊。

最後裴涼叼著細煙一臉餮足,模了模背對她躺著的韓未流的頭發,柔聲道︰「你居然這種時候都如此矛盾,真是可愛。」

韓未流羞恥的拉了拉被子,臉上流下淚來。

裴涼連忙道︰「怎麼又哭了?莫怕!你許是敏感于常人,因為愉悅哭泣不是什麼丟人的事。」

說著還湊近他︰「相反,你流淚的樣子更加迷人了,簡直讓人難以自持。」

尤其一邊哭一邊嘴硬放狠話的樣子,簡直想更徹底的把他狠狠搞哭。

不過念在對方這是第一次,裴涼覺得自己有義務體貼溫柔點,免得嚇到他。

但韓未流真的渾身都是寶啊,尤其他還有一手易容術。

現在提這茬肯定不合適,提出來自己很可能被踹下床,可以後絕對要試一試。

看那司徒的長相,其實也挺對她胃口的,或許可能性還不僅限于此。

裴涼深覺韓未流包到就是賺到,包一個,就等于包了整個世界。

但韓未流听了這話,卻羞憤得想咬舌自盡。

他低聲道︰「我沒有哭!」

他確實沒哭,哭的是那不通人事,高估自己,還死鴨子嘴硬的傻子。

這傻子現在還在叫囂呢,韓未流話音剛落,他就搶回控制權,梗著脖子對裴涼逞強道︰「下次哭的絕對是你。」

裴涼模了模他︰「好好好!期待你下次表現了。」

「……」還是好氣。

韓未流都對這傻子沒了脾氣,冷笑道︰「都哭成那副狗樣了,還不知天高地厚。」

司徒聲音里還帶著哭腔︰「是你身子沒用,它要流淚本座如何控制得住?」

「這定不是本座的緣故,哪怕身受重傷,本座可曾皺過眉頭?」

「你這般說之前,倒是把聲音收一收?頂著個哭腔好意思賴我?」韓未流道。

司徒面上過不去,便將責任甩裴涼身上︰「是這女人可惡,她竟將本座翻來翻去,還屢次命令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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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味搶奪,身體不听使喚,做盡丟人之事,本座這才羞憤難堪的。」

「不過這女人該也知道本座的厲害,方才你可是听見了,她說我要了她的命!」

韓未流︰「……」

算了,隨他吧!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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