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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軍師震主

之前的一幕幕,劉邦不會忘記,也不敢忘記,軍師張良在軍中的威信,已經可以比肩自己這個漢王。

若是其支持斬殺曹參,軍中當無人有異議,那麼眾將必被震懾,從而遵王命,上下一心,共戰楚賊。

「大王明鑒,臣阻止行刑,並非有非分之想,而是為了大王的基業啊!」

張良見漢王停手,詢問自己,頓時松了口氣,急忙深情的道︰「曹將軍,有大將之風,兼有治國之才,是當世大才,大王萬不可因一時之怒自毀一國柱啊!」

「自大王起兵反秦以來,曹將軍已攻下數十縣,縣內百姓無不夾道歡迎,這些事,大王比臣更了解,如今因一區區小事,發難于國之棟梁,殊為不智!」

「恕臣說句不敬的話,如果大王在今日斬了曹將軍,那麼所有守城將士會心寒,三軍必亂,那時,城下的楚軍不費吹灰之力,便可破城滅我大漢!」

說完這些話,張良立即跪了下來,頭叩地不起,作領罪待刑之狀,亦有死諫的意味。

身為人臣,高居全軍謀主,在這種場合下說出這一番話,是大不敬之罪,是蠱惑軍心之罪,按罪當誅。

張良知道說這番話後,有可能是身死的下場,但不得不為之,因為,運籌帷幄多年,深知曹參在軍中的作用。

行軍數載,在座的將領,每一個人都是身經百戰的驍將,打起仗來悍不畏死,也頗有統兵之才,但,攻城略地始終不盡人意。

唯有曹參,目前攻下的大小城池,數不勝數,準確的說,有上百座,城內百姓不生亂,這與其他將軍相比,強過數倍。

勇如樊噲、灌嬰,穩如周勃,至今也不過攻下數十座小城而已,論擴地掠城之功,軍中諸將無一人能與曹參並肩。

一位戰將,不僅僅是軍功如此卓著,而且內政之才極為不凡,上百座被其攻佔的城池,百姓路不拾遺、夜不閉戶、盜賊全無、黑商消失,是世所罕見的盛世之景。

在張良看來,似曹參這等人物,足可稱為天下奇才,以他的才能,即便做上丞相之位,也綽綽有余。

因此,大漢想要強盛,各郡縣想要振興,不能缺少曹參,不然,大漢各地必起禍端,大漢銳士將面臨內憂外患的局面,這樣的話,能夠保住國不滅已是萬幸,圖統一天下,是痴人說夢。

要知道,曹參靠戰功,在軍中的威望很高,許多士卒敬佩,其領兵攻下的百座城池,百姓皆知其名,皆感其恩,可以說,無論是在軍中,還是在民間,曹參都是神一樣的存在。

這就注定在這亂世中,曹參不能死,即便是死,也不能死在自家君王手上,成千上萬的士卒和無數的百姓盯著,一旦認為是漢王所為,發動的暴亂足以摧毀大漢數年基業。

張良的頭腦,時刻清醒著,如今漢王因極怒而失去理智,作為智者,向來自詡為‘忠臣’的大漢謀主,絕不會眼睜睜的看著自家大王做出自毀根基之事。

「大王,軍師所言極是!末將懇請大王饒了曹將軍,令他戴罪立功!」

左側座位上的盧綰站了起來,面向劉邦,抱拳高聲說道,而後立即跪下。

在張良說話時,盧綰便擔憂不已,待其話落跪地之後,盧綰忍耐不住,急忙出聲。

先前為替樊噲求情,招來殺身之禍,是張良說動漢王,才得以保全性命,這件事剛發生不久,盧綰歷歷在目,不會忘記。

受人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此前,眼前的軍師舍命相助,這等大恩,盧綰永生不忘,此刻恩人有難,無法做到坐視不理。

灌嬰見此,沒有猶豫,跟盧綰一樣,面朝漢王跪了下來,開口道︰「末將附議!曹將軍忠心為國,數年來兢兢業業,此次冒犯大王,應是一時沖動,情有可原,請大王三思而行!」

說罷,灌嬰看了一旁古波不驚的曹參一眼,嘆了口氣,不明白這人為何突然大發神經,死到臨頭了,還如此淡定,像快要飛升一樣。

目光移向叩地不起的軍師張良,灌嬰更加不解,為了一個無財無勢的人,不惜冒著生命危險求情,這不是軍師往日的作風。

互為同僚多年,灌嬰知道曹參這人不愛財,不愛美女,也不結交什麼朋友,純屬一個生無可戀之人,要不是喜歡打仗、治理地方,恐怕早就駕鶴西去了。

固然有大才,能治國安邦,但死了也沒多大影響,在灌嬰看來,蕭何蕭大人的治國之才,與其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

事已至此,灌嬰並未多想、細想,目前頭等大事,是保住軍師的性命,絕不能讓自家大王做出更過分的事。

灌嬰與張良交情匪淺,數年來,有上百戰,每次突襲敵軍的重任,張良全交給灌嬰,因此,才能穩坐上將軍之位。

「末將也這麼認為!」

一直不說話的樊噲,這時候開口說道,一對大眼盯著張良,與諸將一樣,是擔憂之色。

此前雖與張良有過爭執,還差點砍了對方,但對方不計前嫌、冒死求情的胸懷,徹底融化了一顆粗野的心。

這話一落,氣氛再次寂靜的可怕,除了夏侯嬰像個雕像一樣坐著,曹參挺直腰板站著,其余大將皆跪地一動不動。

「 當」一聲,寒光閃閃的赤霄劍掉在了地上,劉邦的臉色異常難看,左右掃視著眾將,不停地喘粗氣。

「好!甚好!本王現在徹底明白了,在爾等的眼里,本王這個漢王有名無實!先前違抗軍令也就罷了,如今還敢與本王作對,真是膽大包天!氣煞我也!」

劉邦雙眼通紅,怒火充斥心間,數位愛將、重臣屢次齊心反對自己,顯然不是巧合,而是有共同的目的。

事不過三,在此之前,便有軍中大將公然維護張良,這一切看在眼中,本以為只是部分,現在看來,是所有大將心向張良。

當前的情況在意料之外,為曹參求情的人,頂多有一兩個在乎名聲的人,而今卻是大將全部求情,並行跪地叩首大禮。

劉邦滿臉凶恨,將目光鎖定叩地的張良,緊接著氣憤之語,頗為平靜的道︰「子房啊,本王麾下的大將,都擁戴你,依本王之見,這個漢王,你來當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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