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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知時懷疑, 在他求護身符的時候,有人求了雨。

江城的六月,降雨量甚至都是用東湖做為計量單位來計算, 本地人只會說,今天又下了幾個東湖。樂知時目測,高考這兩天保守估計下了六個。六是個好數字, 哥哥高考必須吉利。

宋煜所在的考場地勢很低,淹成一片,下沉式操場幾乎成了一個湖。樂知時坐在林蓉的車里,對著時間,還剩下不到五分鐘。

雨順著車窗玻璃往下淌, 樂知時看不清外面,偷偷把車窗搖下來一點,撐著傘的家長把校門堵住,雨水從車窗的縫隙涌進來,打濕了樂知時的頭發。

沒過太久, 他就從不遠處看見一個撐著傘的高挑身影, 從擠擠挨挨的家長中穿出,朝他們走來。

「哥哥出來了。」樂知時剛說完就打開車門,朝宋煜招手,大雨直往車里鑽, 只穿著短袖的樂知時打了個哆嗦。

宋煜的腳步明顯快了些,俯身進車, 關上車門, 將雨鎖在外面。

座位上都是樂知時的復習資料,他匆匆收拾,給宋煜騰出地方。

「你爸爸還在開會。」林蓉從一個大托特包里拿出一塊折疊整齊的干毛巾, 轉過來遞給宋煜,「一會兒在吃飯的地方和咱們會合,想吃什麼?」她雖然這麼問,但也知道宋煜八成只會說隨便。

宋煜把濕透的傘放在腳邊,「小龍蝦吧。」

樂知時听了比誰都開心,「我也想吃小龍蝦。」

林蓉還有點吃驚,沒想到他居然想吃這個,「好啊,那我跟你爸說一聲。」

他們驅車前往餐廳,路上雨約下越大,還打起了雷。樂知時怕雷完全是生理反應,響動剛過,他就忍不住發抖,這個習慣小時候倒也還好,長大了就總是令他難堪,所以他都是盡量忍住,不讓自己發抖。大家本來在車里聊天,樂知時因為太害怕,已經自動月兌離了話題,

宋煜察覺到,拿出考試用的袋子,放到他們之間,低聲說,「你給我的東西,很有用。」

樂知時的注意力很快被轉移,他扭頭看著宋煜的臉,很小聲問︰「真的嗎?你考得好嗎?」

宋煜點了點頭。

樂知時很快開心起來,不過也沒高興太久,一個雷劈下來,正好就在他開口的時候,他又打了個顫,聲音都有點抖,「太好了……」

宋煜覺得他這樣子有點可愛,垂下眼,靠在座椅靠背上。

樂知時找了個可以完全罩住他耳朵的耳機戴上,播放搖滾樂,然後拿起他放在角落的大包擱到座位左邊,半個身子扭轉過去,整個人都要埋進去地那樣翻找。

他先是找出一個小小的紫色便當盒,轉過來直接放到宋煜腿上,然後又飛快轉過去,又拿出一瓶蘇打水,遞給宋煜。

他手上動作不停,又不說話,仿佛一個很忙的默劇演員。宋煜打開便當盒蓋子,里面是切好的芒果、草莓、和剝了皮的葡萄與荔枝,上面還澆了一點點金色的糖漿,看起來亮亮的,很可口的樣子。

樂知時轉過臉,給他分叉子,他耳機里放著很大聲的音樂,但似乎忘記對方是可以听見他說話的,所以只做了切水果的手勢,最後指了指自己。

等紅綠燈的間隙,林蓉正巧看到他們分水果,「那是樂樂剛剛弄的,可仔細了,葡萄籽都去掉了。」

宋煜吃了顆葡萄,很甜。樂知時也拿了個小叉子,叉起一塊芒果塞進嘴里,又叉起一塊荔枝,身子前傾,遞到林蓉嘴邊。

三個人分完了一小盒水果,最後還是樂知時吃的最多,以至于他在餐廳里落座的時候,開始擔心起自己的胃口。宋謹在上第一道涼菜的時候就來了,身上的襯衫有點濕,一看就是趕來的,林蓉貼心地拿出包里的絲帕給他擦。

小龍蝦上上來的時候,樂知時忽然想起,哥哥中考完他們也是吃的蝦,這讓他萌生出一種近似儀式感的東西,心情更好了一些。

他期待著宋煜像三年前那樣為他剝蝦,可因為有林蓉這樣的母親角色在,樂知時的蝦肉供應完全沒有問題,也就等不到宋煜剝的蝦。

大家都不太擔心宋煜的發揮,在餐桌上熱火朝天地計劃著樂知時考完之後的全家旅行,宋謹建議去歐洲,但林蓉更想去埃及,兩個人各自列舉好處,讓宋煜選擇,宋煜卻說想去日本。

樂知時往嘴里塞了一個梅漬小番茄,咬了一口•爆•出汁水,听到宋煜的建議,也是這樣的感覺。

他連連點頭,咽下番茄,「我也想去日本。我想去秋葉原。」

什麼文化底蘊、優美風景,在宋家都趕不上兩個小的的意願大,敲定地點,宋謹就打電話給助理,安排行程預訂機票酒店。一家人熱烈討論著出行計劃,只有提出地點的宋煜保持沉默。

吃完飯他們沒有在外停留太久,畢竟樂知時還要復習考試。回到家里,樂知時復習錯題到十二點,有點打瞌睡,手機震動了兩下把他震醒,揉眼一看,是蔣宇凡給他發了個題,問他怎麼做。

巧的是樂知時剛剛才看到和這題差不多的題型,他很快翻到錯題本的那一頁,拍下來發給他。

班級群里之前一直很熱鬧,樂知時沒有參與,現在順道點了進去,翻了翻聊天記錄才知道大家在起哄。起因是7班的一個女生把自己的銘牌送給他們班的一個男生,被同學看到,在群里開他們玩笑,說那個男孩兒月兌單了。

[听說你倆是青梅竹馬?住對門兒?]

[完全是小說劇情]

[甜甜的早戀什麼時候輪到我……]

樂知時有些不解,退出去問蔣宇凡。

[樂樂︰給銘牌怎麼了?]

說題目的時候蔣宇凡沒秒回,還以為他睡了,沒想到一說這個就來勁了。

[凡子︰銘牌不是寫著自己的名字嗎?反正在我們學校,從特別早開始,畢業的時候把銘牌送給一個人就代表那個人很重要,也有人去要的,要得到是最好的,如果對方拒絕給出銘牌,就說明「我一點也不喜歡你。」]

原來培雅還有這麼一個習俗。樂知時盯著屏幕看了一會兒,問出一個讓蔣宇凡覺得奇怪的問題。

[男生可以送給男生嗎?]

片刻,蔣宇凡回復說,[倒也沒規定不可以。怎麼,你該不會是要送給我吧,別送我這麼珍貴的東西,一個籃球就夠了。]

樂知時被他逗笑了,回了個表情包。

他還是有點困,想喝點冰的,于是自己獨自下了樓。

時間太晚,樓下黑漆漆一片,他也懶得開燈,沿著牆模到廚房,打開冰箱,從里面拿出冰鎮的獼猴桃汁,喝了一杯,酸酸的,冰得腦瓜仁都震了震。他又倒了一杯,端著上樓。

宋煜的臥室門一向都緊閉著,這次卻開了一個小縫,里面泄出一絲光,讓樂知時忍不住就靠近,做出了不在自己預期範圍內的事。

「你還沒睡嗎?」

听見聲音,宋煜抬頭朝門口望去,看見樂知時穿著寬寬大大的女乃藍色t恤和白色短褲,端著一個玻璃杯站在門口。

「你怎麼還不去睡,」宋煜把同樣的問題拋給他,「明天不上課了?」

「我剛剛復習來著。喝果汁嗎?」

沒听到拒絕,樂知時自己就進來了。宋煜正躺在床上看新的紀錄片,畫面看起來很舊,一個裹著厚衣服的外國人站在一個積雪的山下講解著什麼,那里看著很冷,就和這個空調開很冷的房間一樣。

遞果汁的時候宋煜沒有直接喝,放到了床邊的櫃子上。他臥室的燈都關了,只有投影儀散發出冷冷的藍灰色調的光,落到宋煜的臉上,把他的五官襯得越發英俊起來。

樂知時打了個哈欠,宋煜讓他回去睡覺,可他卻坐到了他床上,還把拖鞋月兌了,「我想看一會兒這個。」

「你不會喜歡的。」宋煜很直接也很冷淡。

「我喜歡的。」

你喜歡我就喜歡。

宋煜的床每次都是疊的整整齊齊,深灰色條紋的床品看起來也沒有什麼溫度,但一旦打亂,棉被推開,就顯得格外柔軟和舒適。

樂知時先是單純坐在床邊,後來就把腿也放上去,再後來,宋煜都不知道他是怎麼就挪到了自己身邊,甚至很貼心地給自己的肚子上蓋了一個被子角。

宋煜想問他為什麼躺上來,可樂知時卻轉過臉,鼻梁和睫毛被投影儀的光照得亮亮的,聲音很輕地詢問,「可以給我一個枕頭靠著嗎?哥哥。」

他叫哥哥的時候聲音總是比平時要軟幾分,明明是已經過了變聲期的男孩子,某些時候總是會顯現出一點小朋友的語氣。

宋煜遞給他一個枕頭,但是告訴他十分鐘後必須回房間睡覺。

樂知時答應得很好,然後也開始認真看紀錄片。他一會兒問這是哪座山,一會兒又問他們為什麼要到山頂去,要測量什麼呢?問題一多,宋煜就覺得他是故意用這種手段好讓自己忘記時間。

但他不會上當。

「你問題很多。」

樂知時停了停,眼楮盯著畫面,緩慢地眨了眨,然後整個人往被子里縮,直到只能露出一雙眼楮在外面。

宋煜知道他開始耍賴了,心里計劃著要把他拎出去,但樂知時卻趕在他責難前悶悶解釋,「你的空調開得太低了。」

「你回去就不冷了。」

「為什麼你總是趕我走呢?」樂知時好奇地抬頭看他,眼神天真,是單純想知道答案。

宋煜頓了頓,「因為我喜歡自己一個人。」

樂知時不說話了,他覺得宋煜在說謊,沒有人喜歡一個人呆著。如果有也是暫時的。

或許他只是沒有找到那個喜歡一起相處的人。如果出現的話,他大概就不是這副樣子,會笑,會期待那個人留下,還會把自己覺得重要的東西送給她。

比如銘牌什麼的。

樂知時想到了蔣宇凡的話,心里涌升出一些奇怪的情緒來,最近這種感覺頻頻發生,讓他覺得不舒服。正巧,他只側了側頭,就看到床頭櫃上放著金屬銘牌,在投影變化的光線下發著光。

「哥哥,」樂知時取了那個銘牌,放在手心,「這個可以送給我嗎?」

宋煜皺了皺眉,「你要我的干嘛?」

「你不是有兩個嗎?」樂知時攥住,睜大眼楮求他,「送我一個吧,就當是紀念品。」

在宋煜眼里,他現在的樣子,和去水族館想要一個小海豚掛件、去麥當勞想要套餐玩偶、玩游戲想集卡一模一樣,沒有什麼分別。

轉過臉,宋煜把空調溫度調高了一些,眼楮注視著紀錄片畫面。

「隨便你。」

真草率。樂知時想,這麼輕易就把大家覺得很珍貴的東西送出去了。

樂知時低頭看著手心里的銘牌,覺得自己很幸運,如果晚一點找他要,這個小東西可能就會在宋煜明天返校的時候隨意給到其他人手里,畢竟真的很多人喜歡宋煜。

想象另一個人握著這枚銘牌的樣子,樂知時又有點感激宋煜的草率。

不需要他懇求太久。

一個紀念品就像一個安撫劑,要到之後小孩子就會安靜很多,無論是在海洋極地公園還是臥室的床上。宋煜把銘牌給他,就能安安靜靜看完這一集。

播放下一集片頭時,他注意力分散到身邊,發現樂知時睡著了,腦袋歪著,微卷的頭發亂糟糟的,嘴唇有一點翹,看起來是真的累了,胸口輕微地一起一伏,可手里還攥著那個銘牌。

宋煜試著叫他,讓他回去睡覺,無奈叫不醒。用更大的聲音或是強行推醒似乎都很殘忍,所以他放棄了,不作任何動作。

秦彥發來一個消息,手機震了下,樂知時沒醒,但輕微地動了動。宋煜很快拿起手機,第一次毫無延誤地點開看了朋友的微信。

[秦彥︰網吧包夜都不來,剛高考完都不出來嗨,社恐大帥哥,您在家玩兒啥呢。]

[秦彥︰別告訴我你睡了啊。]

連續震動很麻煩,宋煜先是調了免打擾模式,然後回了一個字。

[宋煜︰嗯。]

他把手機放到一邊,自己也往下靠了靠,躺下來,但和樂知時拉開了距離。

被子里有一股淡淡的奇異果的味道,酸酸甜甜的,宋煜沒有喝他送來的果汁,但好像已經嘗到味道了。

天蒙蒙亮的時候樂知時醒了,他感覺有點陌生,但很舒服,稍微睜了睜眼,發現自己是抱著宋煜的後背睡著的,手臂從他精瘦的腰繞過去,臉頰貼著他脊背。

他們都側躺著,像一串被掰到只剩下兩根的香蕉,緊緊貼著彼此。

樂知時忽然有些心跳加快,他收回自己的手,甚至忘了顧忌是不是會把宋煜弄醒這件事。動作不小,宋煜果然動了。

沒有醒,但他轉過身,將心率過快的樂知時抱進了懷里,像是抱一個抱枕那樣簡單自然。

他們嵌合的姿態剛剛好,樂知時的臉頰貼在宋煜脖頸,身體也貼在一起。他的心劇烈地跳動著,幾乎像是要猛烈掙月兌他胸口,跳到和它只有咫尺之遙的宋煜的胸膛里。

投影儀一晚上沒有關,原來這部紀錄片這麼長。

像此時此刻流動的時間一樣。

學校通知高三生在高考完第二天返校清書,宋煜的鬧鐘還是高考前訂的,六點就響了,他有些困難地睜開眼關掉,床上空蕩蕩的,本來還想繼續睡一會兒,但他想了想,還是強打著精神起了床。

投影儀被關掉了,連床頭櫃上沒喝的果汁都不翼而飛,什麼痕跡也沒留下。

彎腰收拾被子,有什麼東西掉出來,當的一聲砸在地板上。宋煜看了一眼,是他的銘牌,于是彎腰撿起來。

要的時候好話說盡,到手了就不管了。

門突然被推開,樂知時似乎很著急的樣子,神色慌張,他咽了咽口水,「我、我落東西了。」

宋煜假裝什麼都不知道,轉身問︰「什麼?」

樂知時很趕時間,直接沖上來翻他剛剛鋪好的床,雖然被他弄得很亂,但宋煜出奇鎮定,一點也不生氣,甚至有點心情愉悅。等到他發現樂知時確實很慌,他才遞過去,「在這兒。」

看到宋煜手心,樂知時很明顯松了口氣,從他手里拿過去。

「這麼快就丟了,看來也不是很需要。」

樂知時不想讓宋煜知道自己早上溜出去的時候多狼狽,所以他心平氣和地接受了宋煜陰陽怪氣的指控,很順從地說︰「下次不會了。」為了自證,他直接把銘牌別在了校服上,和他自己的上下並在一起,然後飛快離開,去學校上早自習。

宋煜轉過身,盯著又被他弄亂的床,看了一會兒,決定不整理,下樓吃早飯。

林蓉又榨了奇異果汁,她覺得宋煜可能不會太喜歡,所以沒給他倒,沒想到宋煜主動要了,還多喝了一杯。

「挺好喝的。」宋煜破天荒對林蓉的飲品做了評價,讓林蓉心情大好。

高三生返校的輕松感都感染到門口的保安,過去為難過學生的那些今天看起來都和藹可親。教室的黑板上寫著「我們畢業了」的字樣,宋煜進去的時候就看了一眼,沒有太大實感。

教室里很熱鬧,周圍的同學興致勃勃計劃假期,班長拿著花名冊讓大家一一在謝師宴參加名單上簽字。學校為了減輕保潔人員的工作負擔,提前很久就和高三聲強調禁止撕書狂歡,事實上真正想要撕書的學生也是少數。

很多人一來就把書搬下去賣了。

被大爺提到秤上的那一袋袋書,是他們緊緊繃了這麼多天沉重又年輕的心。

秦彥來得早,東西都收拾完了,一身輕松地拉了個凳子坐在宋煜旁邊,「我幫你?」

宋煜搖頭,說自己可以。

「你怎麼不讓阿姨一起來。我爸剛剛都走了,把我的東西全拿走了。」秦彥攬住宋煜肩膀,「我多講義氣啊,留下來陪你。」

宋煜懶得同他插科打諢,默默整理著自己的復習資料。教室門口有些吵鬧,秦彥撞了一下宋煜的肩膀,暗示讓他抬頭,宋煜皺了皺眉,抬頭看見不少女生,其中一個帶了頭,剩下也一起走進來。

「美女欸。」

宋煜扭頭看向秦彥,「哪兒有。」

秦彥︰「……」

最中間的那個女孩長得很漂亮,一頭烏黑的披肩長發,有些羞怯,簇擁她的女生都幾乎要推著她往里走。秦彥小聲說那是高二的級花,宋煜對高二一無所知,更別提什麼級花,只覺得這大概是秦彥喜歡的類型。

早上來學校的時候,還沒上樓,宋煜就在樓下遇到了一個將他攔截的女孩兒,扎著馬尾,笑起來很陽光也很自信,說著那些校園劇里類似的台詞。宋煜保持距離站在原地听完了,拒絕了她的畢業禮物和告白。

對方不太死心地詢問理由,宋煜說沒什麼理由,繼續上樓。

只是擺月兌她走到三樓的時候,他停在空中長廊口,沉默地站了一小會兒。

這幾個進來的女生比起早上那位還要惹眼,班上收拾東西的人本來就很多,見到這架勢都跟著開始起哄。

秦彥看著不著調,實際上是個很有分寸的人,平時在宋煜面前吵吵鬧鬧,有事沒事就想逗逗這面癱,到了這種時候反而不吭聲,只是彎腰幫宋煜把書從抽屜里往外拿。

「這是什麼,好大一本。」秦彥硬是把宋煜之前塞到最底下的手工畫冊給抽了出來,翻了翻,「這里面都是白紙啊。」

宋煜疑惑地回頭,看到那畫冊的第一反應是奪回來,「這個不能扔。」

「我沒說要扔啊?」秦彥覺得奇怪,他這麼緊張,倒像是什麼很重要的東西似的,可上面什麼都沒有,連個名字都沒有,看起來像是全新的。

「那是寫真本嗎?還是皮面兒的,很貴吧。是不是……」

「閉嘴。」

9班班花被一路推到宋煜座位跟前,手里還提著一個很精致的禮品袋,上面又奢侈品牌的logo,宋煜仿佛根本听不見這騷動,專心整理。

班花本人沒有開口,倒是她身邊的朋友先開了腔,「宋煜,我們遙遙有話跟你說。」說完她又推了一把那個叫遙遙的班花,催他開口。

秦彥從現在就開始替她們尷尬了。

「宋煜學長,我喜歡你很久了。」叫遙遙的女生害羞開口,將手里的禮物袋遞出來,「這里面是我挑了很久的禮物,希望你喜歡,之前……之前你還在復習考試,我一直不敢說出來,怕打擾到你,現在你就要從培雅畢業了,再不說可能就來不及了。」

宋煜並沒有伸手接下禮物,圍觀群眾都在小聲吃瓜,這讓她的小姐妹很不滿。

遙遙沒有太介意,鼓起勇氣,又問道︰「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們可不可以試試看?」

宋煜整理到一半,看見了抽屜里的紙盒,是上次樂知時自己做的拿來放手繪止痛貼的。這樣一比,這個盒子顯得很幼稚,不昂貴,但宋煜盯著看了好一會兒。

見他有點走神,遙遙的那個朋友抓過她手上的禮品袋,將袋子放在宋煜的桌子上,「就放這兒,你送出去就行,要怎麼處置他自己弄。」

這句話說出來,秦彥差點翻白眼,這怕不是個豬隊友。

但宋煜依舊沒什麼表情,只是把樂知時做的盒子和其他東西分開,放進書包里。沒有抬頭,但總算是開了口。

「我建議你不要放在我桌上,到時候可能會被保潔阿姨拿走。」

對方顯然被他的話狠狠噎了一下,那個遙遙臉上多少也有些難堪,但她和每個向宋煜表白的人一樣,都做好了十足的心理準備,所以她又一次嘗試,「學長。」她看了一下宋煜整理出來的紙箱,「這些你還要帶走嗎?如果可以的話,能不能送我一些筆記?還有就是,你的銘牌……」

「家里有個弟弟。」宋煜打斷了她的話,抱起地上的一個紙箱,放在桌子上,看向她。

「我的東西都要留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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