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之後,吳文瀚和唐彩兩人經常在酒吧約會,很快,兩個人就開始了戀愛。
唐彩不在乎吳文瀚有抑郁癥,反而因為這個對他更加關心了,吳文瀚也很珍惜兩人之間的感情,珍惜自己生命中為數不多的光。
有唐彩在的地方,世界的陰冷也會變得溫暖。
第一次約會的時候,吳文瀚記得唐彩剛剛修剪過頭發,長發及腰,穿著紅色的連衣裙,仿佛一整季節的楓葉都融進了她的紅裙里。
唐彩搬到了吳文瀚居住的房子里面,每天早上太陽升起,陽光透過窗照進臥室,吳文瀚和唐彩都會抬頭看著窗外。
吳文瀚對女孩說︰「我一定會成功的,以後,我要帶你住進更大的房子。」
說到這里,吳文瀚喉嚨深處發出意義不明的嘶吼,很久了才繼續說道︰「我每天那麼努力工作,為了結婚,為了房子……可她最後還是離開了我……」
葉開把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被水浸透的襯衫現在還沒干,吳文瀚的皮膚和衣服顯得是那麼的冰涼,陰冷。
「她讓我去和電腦過一輩子,和我分手……我知道我陪她的時間越來越少,但我沒有父母,要是不努力工作,怎麼能養她?更別說以後還要結婚,還要養孩子。」
「所以……我沒有辯解……我默認了。」
葉開看著吳文瀚,他已經用雙手捧著自己的臉,哭了起來,葉開沒有勸,一場撕心裂肺的痛苦也是緩解壓力的一種方式。
如果說有唐彩的吳文瀚的生活是有陽光而且積極溫暖的,現在的吳文瀚則又變得和以前一樣,孤僻且陰冷。
仿佛一切都沒變,但好像一切都變了。
吳文瀚哭著說到︰「今天我又去酒吧喝酒了,回來的時候看到這邊的天是紅色的,很漂亮,就和當初和唐彩一起看的夕陽一樣。
我知道下面是河,跳下去肯定就死了,回頭我就能听見汽車的聲音,小孩的哭聲,司機探出車窗讓我走開的聲音。
但我真的很累,我在河里看到了唐彩,看到了我,看到了我和她的零零碎碎,雖然沒有人跡,但處處都能听到她的聲音。
這就夠了……」
從吳文瀚描繪的畫面里面,葉開可以感受得到他愛的有多深,別說吳文瀚是一個抑郁癥患者,就連正常人都有可能自尋短見。
在剛剛失戀的時候,選擇逃避,選擇活在回憶里,並不是懦夫,葉開反而覺得這是一種愛的體現。
自己記憶中最深刻的愛情是自己的初戀,第一次分手的葉開也覺得整個世界都是灰色的,有想過要以死明志……那時候才16歲,現在想一想簡直傻得可以。
葉開沒有規勸,這種事情經歷過的人自然懂,失戀的人不需要別人的安慰,或者說任何人的安慰都沒有用。
失戀到了最後,一定會變成失戀者自愈的過程。
當他們走出來之後,在未來的日子里,一定會帶著更好的心態去享受,迎接生命中的每一個階段。
吳文瀚痛哭失聲,涕泗橫流,匯入隱藏在地上的一灘水中,也不知其中多少是眼淚,多少是身上或是鞋子中流出來的水。
氣溫冷了下來。
離這不遠的地方下著暴風雨,也許那邊的風順著錢塘江吹了過來,讓這幾天不會下雨的杭州也多了一絲寒氣。
葉開縮了縮脖子,想到自己身邊還有一個穿著西褲運動鞋跳下水里的人,于是想要結束這場聊天,把他先送到醫院中去。
「可能幸福就和正義一樣,有時候會晚到,但絕不會不到」
這真的是葉開所想的,你可能自以為生活里面一片黑暗空無一物,但實際上總會有光明,只是你沒有注意到罷了。
走出一段感情需要很長的時間,但就算沒有人喜歡你,你也要自己愛自己啊。
吳文瀚揉了揉眼楮,完全不在乎自己臉上是什麼樣子,對葉開說到︰「對不起,讓你擔心了吧,我沒事,這就回家。」
葉開可不敢讓他一個人回家,而且從橋上那麼高跳下水里怎麼可能屁事兒沒有?葉開不相信,于是說道︰「還是去醫院檢查一下吧。」
吳文瀚說到︰「我真的沒事,不要去費這個錢了。」
「沒關系,今天你跳河的地方正在舉行活動,你跳河也算是一個意外吧,醫療費用都是公司掏,不用我們花錢。」
「那也不用啊,我根本沒事,明天我還要上班……」吳文瀚還在辯解。
不過聊了這麼久的天,葉開也看清了吳文瀚的性格,別看他說的這麼堅決,但只要葉開堅持,他肯定會去醫院的。
吳文瀚很在意別人的看法,所以只要葉開強烈要求,再不觸踫底線的程度下吳文瀚多半都會去做。
葉開覺得這就是為什麼吳文瀚的公司為什麼要壓榨他。
別管你有什麼病,你好欺負,別人就會來欺負你,一次兩次沒事,久而久之這就會變成一種習慣,水讓你去拿,資料讓你整理。
誰讓你不反抗呢?
葉開開車把吳文瀚送到了醫院,濕透的衣服也在這里被換成了病號服,葉開讓醫生給吳文瀚做了全套的檢測。
醫生很快就出來了,拿著單子對葉開說到︰「安排住院吧,腦震蕩,肝髒破裂,腎出血……」
「這麼嚴重?」葉開被嚇了一跳,二十分鐘前他們還坐著聊天呢。
醫生笑著說道︰「其實沒你想的那麼嚴重,這也是他現在沒尿,不然早就發現了,現在也不算遲,先住院治療。」
葉開點了點頭,先去給吳文瀚交了錢。
回到病房的時候吳文瀚都坐不起來了,原本沒什麼事情,知道自己身體現在是什麼狀況之後,仿佛一下子就垮了下去。
「你還說沒事呢,我要是送你回去,估計過兩天人就沒了。」
「沒了就沒了。」
葉開皺眉……好歹我也救了你一次啊,別表現得這麼喪行不行?抑郁癥了不起啊?抑郁癥就能不在乎自己的命啊?
其實吳文瀚就算自己回家後自殺了也不關葉開的事情,但葉開認識了他,也听到了他的故事,對于葉開而言這就不算是一個陌生人了。
一般人自殺未遂後都會變得後悔,反而更加熱愛生命……但這抑郁癥真是個麻煩的東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