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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八章 闢邪重現

深夜,令狐沖痴痴的望著福威鏢局,便在此時,只見左邊牆頭人影一閃,一條黑影越牆而出,瞧身形是個女子,這女子向西南角上奔去,所使輕功正是本門的萬里獨行身法。

此身法疾速,但恐失去她的行蹤,令狐沖慌忙提氣追將上去。瞧那背影,依稀便是岳羽裳,心想︰「岳羽裳師妹半夜三更卻到哪里去?」

只見岳羽裳在四周的屋頂之上疾馳,令狐沖見著,心驚岳羽裳的輕功怎得突然高明了許多?卻又回想起她在黃河之上,曾喝過五毒教的五寶花蜜酒,功力大進,也就不以為怪了。只得遠遠的落後十丈距離跟著。

岳羽裳在一座石橋之側,轉入了一條小巷。令狐沖屈身跟著,只見她掠過小巷盡頭,縱身躍進一間大屋牆內。那大屋黑門白牆,牆頭盤著一株老藤,屋內好幾處窗戶中都透出光來。

岳羽裳走到東邊廂房窗下,湊眼到窗縫中向內一望,立即後縱上牆頭之上,叫令狐沖嚇了一大跳,以為屋內有敵情,慌忙按住劍柄,隨時準備救人。

卻聞岳羽裳輕聲說道︰「小林子,小林子。」

廂房中人一驚,慌忙吹熄燭火,頓了頓後,又將之點燃,再推開窗戶,眺望立在牆頭之上的岳羽裳,淡淡的說道︰「岳師姑,你怎麼來了。」

岳羽裳道︰「自從我們回來後,你每日都住在這里,也不回鏢局居住。今日白天我見你精神不濟,于是特地過來瞧瞧,你晚上在做什麼?沒想到不見你苦練刀法武功,卻在翻找什麼?可是在找你家的劍譜?」

林平之沉默一會,方才說道︰「這里是我曾祖的祖宅,留了一些佛經在這。弟子心情煩躁之時,便想讀讀佛經,修身養性。」

「別騙我了。」一個飛身,岳羽裳又下到了院中,走到窗戶之前丈外,方才輕聲說道︰「小林子,想來你在此地也尋找好幾個月了,可有尋到你家的闢邪劍譜。」

林平之又沉默了一下,道︰「幾個月來,這屋子也不知給我搜過幾遍了,就連屋頂上的瓦片也都一張張翻過了,就差著沒將牆上的磚頭拆下來瞧瞧……」

岳羽裳道︰「既然尋不到,那便算了吧。三月前,我曾在海外見著你師父木靈貞師哥……」

「什麼?」林平之驚呼出聲道︰「我師父……他沒有死?」

令狐沖生怕被岳羽裳發現,所以隱身距離較遠,本來听不清二人的說話。林平之突然驚呼出聲,立即被令狐沖听了個正著。令狐沖也不由驚愣住了?

林平之的師父?那不是木靈貞大師兄嗎?他沒有死嗎?那其他人呢?是不是也沒有死?那不是整個江湖都誤解了師父不成?

岳羽裳搖搖頭道︰「江湖傳言,胡言亂語罷了。他的確是隨著華山派的師伯師叔們在海外練功。如今他的武功大成,就連我媽媽都不一定打得過他。他更自創了數門奇功絕學,門門都威力極大。你是他的第一個弟子,縱算是記名弟子,只要我幫你求求情,想來他也會教你一、兩門絕技。他的武功有速成之法,料來無需十年,你便能擊敗余滄海,替福威鏢局的死難者報仇了。」

「我師父……」林平之面容數變,好久才遲疑的問道︰「他何時才能回歸中原?」

岳羽裳道︰「明年,具體時間不知,但必定是在七月。因為那時,我爹爹將要退辭華山派掌門之位,交由我師伯風不言接掌。他們到時必定一同歸來。此事尚是我華山派的一項機密要事,到時定叫整個江湖大吃一驚不可。左右不足一年時間,你應該等得起吧?」

到是林平之听了個正著,一時之間,心頭思緒亂變。如果一切皆如師姑岳羽裳所說,那師祖岳不群便是一個真正的君子,大大的好人了。那之前自已的種種懷疑,只怕都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復了。

再加上最近自已的武功刀術進境頗多,只怕較之父親的武功都強上不少。林平之愈發覺著之前是自已誤解了師祖。縱算是勞師叔,只怕也誤解了師祖吧?左右不過才九個月時間,自已又如何等不起。

最終他的心思全然平復下來,整個人都變得積極起來,更想進一步真正的投入到華山派門下去,于是展言笑道︰「好。我等等便是。啊,師姑,今晚既然來也來了,而這座老屋反正也沒什麼用處了,你不如幫我真的將牆頭都拆開來瞧瞧,好不好?」

岳羽裳道︰「這是你林家的屋子,拆也好,不拆也好,你問我干什麼?」

林平之嘻嘻笑道︰「是林家的屋子,弟子就得問你。」

岳靈珊道︰「為什麼?」

林平之道︰「師祖曾經說過,福威鏢局若無華山派的扶持,早就被歹人給誅滅了。因此弟子想將整個福威鏢局都供奉給華山派。您是師祖的愛女,只要你同意,弟子也好大膽的拆啊。」

岳靈珊輕呸一口,笑道︰「咦?將整個福威鏢局都供奉給華山派?我瞧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想當華山派第三代的首席親傳大弟子?那不成,按照華山派的門規,你可不合規矩。」

林平之深深的拱手拜道︰「有師姑你在,想來必定不會叫弟子失望的。」

岳靈珊笑道︰「那你就真失望了,我爹爹對你的觀感不好,木靈貞大師哥豈會忤逆了我爹爹的意思,他又不是令狐師哥。」

此言一出,令剛剛小心掠近的令狐沖听得個正著。之前因為心驚的原故,岳羽裳的言語大都沒能听清,令狐沖急忙向前縱掠,想要再听清一點兒。卻听到了岳羽裳這麼一句評價,不由好一陣子的悔恨。

如果木靈貞大師兄真的沒死,那自已果然誤解了師父的許多用心,當真該死之及。

就如華山上文課教授所說的「疑鄰盜斧」一般,自已因為誤解了師父的用意,所以才每每對師父的一舉一動都心生陰暗的想法,從而逆反起來。

自已如此的陰暗與小人心思,想來師父對自已也是失望之極吧……

林平之想了想後,點頭應道︰「之前的確是我不對,也難怪師祖對我觀感不好。只希望師祖日後能給弟子一個機會,弟子也不求第三代的首席親傳大弟子,只要是親傳弟子便好。」

「那就看你日後的表現了。這房子你要拆便拆,我卻不管你了。」說完,岳羽裳又縱身飛上牆頭,道︰「我先回去了,你拆完之後,明日再給我爹爹親自說去吧。」身形晃動,眨眼就消失在暗夜之中。

令狐沖心中悔恨不及,本想即去福威鏢局向師父叩頭認錯。獻上自己得自風太師叔傳授的獨孤九劍,不再獨享,以求得師父的原諒,重新收錄自已入門。

可是天色太晚,令狐沖不欲前去驚擾了師父的清夢,只得在牆角下坐了下來,心想等天明之後,再與林師佷一同返回福威鏢局向師父請罪吧。

令狐沖坐在牆角好一陣子,突聞牆內林平之一聲驚呼道︰「什麼人?」聲音又戛然而止。

令狐沖一驚,慌忙起身攀上了牆頭,只見屋內新出現了兩個人,一個白發蒼蒼,一個卻是光光的頭顱,年紀在六旬以上的挎刀刀客。

「他們是什麼人?又是什麼來路?」令狐沖心間沒有了去年時的見義勇為沖動,有的只是靜觀其變,順藤模瓜的深沉。

……

第二天,深夜听到岳羽裳出屋,又回屋的聲音。心有所感的岳不群起了個早,邀寧中則一起出去散散步。兜兜轉轉來到了向陽巷,卻見地上有血跡。一路追行,正好見著趴伏倒在林家老宅門前的令狐沖。眼尖的寧中則驚呼一聲,匆忙的奔上前去。

「師兄,快來,是沖兒。」

「嗯?」岳不群應道︰「沖兒在此出事,平之定然也出事了。」

說著出掌震斷了大門的門栓,自徑入屋,恰好見著又驚又喜的林平之,于是上前解開穴道。

林平之慌忙翻身而起,叫道︰「師祖,有賊人前來奪走了我林家的闢邪劍譜……」

岳不群擺擺手道︰「遲些再說,走吧。」

兩人走出大門,林平之見倒在寧中則懷中的令狐沖,不由一愕。岳不群屈身問道︰「怎樣?可曾傷到了要害?」

寧中則泣聲說道︰「沒有,只是肩膀手臂中了兩刀,應該是流血過多暈了過去。」

岳不群點頭道︰「先給他縫合上藥,再帶回福威鏢局里照料吧。」

「就在這里麼?」

「早救早好。」說完,岳不群伸手解開了令狐沖的衣服,那件大紅袈裟也適時的滑落。

「啊……」林平之見著後大驚,差點沒能叫出聲來。但幸好那一聲驚叫又被他生生止住了,留在了喉間。只是眼瞪瞪的盯著那大紅袈裟,一動也不動彈。

岳不群隨手裹著長劍一拋,說道︰「平之,先給沖兒拿著。」

說完之後,先用消毒針與特制免拆的羊腸線,給令狐沖縫合好兩處傷口,又取出玉真膏,給他貼好包扎,再穿好衣服。以玉真膏的猛烈療效,不過一、兩天時間,基本上就能無礙了。

寧中則怔怔的望著岳不群道︰「師兄,你……的醫術怎麼就跟裁縫一般?這能成麼?」

岳不群微微一笑,道︰「哦,以前找許多人試過,對外傷的效果很不錯。」

說著,又給令狐沖穿好衣物後,這才橫著抱起,一路朝福威鏢局行去。

寧中則連忙跟上,林平之望著手中的長劍與袈裟,內心直「   」亂跳。真恨不得立即抱起長劍與那袈裟轉身就逃,直欲逃到一個誰也找不到自已的地方,只等自已神功大成之後,再行出來仗劍報仇,尋回父親與媽媽,重建福威鏢局,從此笑傲武林。

只是昨夜的際遇卻令他知曉了,外間的一切都是那麼的凶險。獨自一人的話,指不定什麼時候便會性命不保。反而留在華山派,方是自已最好的選擇,而自身安全亦有所保障。

特別是此時,劍譜就在自已懷中,如果乘機將之背熟,縱算岳不群拿了去,也沒多大關系。最多又多一人懂闢邪劍法罷了。只希望……只希望岳不群與令狐沖能給自已半天的時間就好。

不,哪怕一個時辰也行……

回到福威鏢局,令林平之慶幸的是,眾人見著受傷返回的令狐沖,雖來好奇之色,但並未多管,依然各自練劍。唯有岳羽裳面露焦急之色,陪著寧中則照看于他。而岳不群也未問起袈裟一事,更未詢問自已昨夜之事,只是自顧自的坐著喝茶。

林平之吞了吞口水,小聲的問道︰「師祖……」

「嗯……」

「弟子昨夜受歹人驚擾,此時精神倦乏,想要下去休息休息。」

「嗯,去吧,一切等沖兒醒來再說。想來他一時半會也醒不過來,你就好生的休息吧。」

「是,師祖。」

林平之低垂著頭,抱著長劍與袈裟告退,但是面上,卻禁不住的狂喜。等他回到鏢局中自已的房間里時,一陣無聲的大笑不由狂放笑出。一時之間,淚水都忍不住的流了下來。

林平之面帶不信之感,隨手將長劍一拋,顫顫危危的展開那大紅袈裟,只見袈裟上果然記有「闢邪劍譜」四個大字。

「闢邪劍譜!真的是闢邪劍譜,難道就這般容易的……到手了?」

林平之欲要再度仰首大笑,但是他也知時間不等人。說不準什麼時候,令狐沖就會醒來。而岳不群的心思難明,也不知會不會從自已手中奪走劍譜,一切都是未定之數。不行,得快快的背熟記下。

林平之再度低頭,首先跳過了闢邪劍譜四字,在看第二列,卻是劍譜的來歷,「吾原在寺中為僧,以特殊機緣,從旁人口中聞此劍譜,錄于袈裟之上。然,這門劍法過于陰損毒辣,修習者必會斷子絕孫。尼僧習之,已然甚不相宜,大傷佛家慈悲之意,俗家人更萬萬不可研習。」

林平之搖搖頭,自家差點被人給滅門了,又管它什麼陰損毒辣的。再看下一行,整個人頓時愣住了。「欲練此功,必先自宮???」

林平之慌忙抬手擦了擦自已的雙眼,不信的再度凝神細看,然而第二列上依然還是那八個直刺人心的大字。林平之整個人不竟呆愣住了。

片刻之後,林平之不信的翻到劍譜中間,依照劍譜的圖形演練招式,這招式與自已所學的一般無二,並無什麼神奇之處。于是又翻到前面,依照上面的內功心法開始嘗試。

一時之間,心頭大起,滿面潮紅,渾身不能自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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