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紫禁城中,一座寬大偏殿的廂房之內,一名老太監正仔細的察看著桌上近百本書扎,這是從全國各地錦衣衛所所上報來的各地重要情報。
此時一名二十余歲的太監輕輕的踱步進入,小聲的拜道︰「老祖……」
「何事?」
「按老祖的吩咐,小的打探到那岳不群今日去了烏衣巷中,給那群人熬制稀粥裹月復。並購得麻布衣服兩千件,棉被兩千床,每人換得一襲新衣與一床新被。午後又召來工匠百余人,給那群人修繕房屋。良醫五十人,給那群人癥治不適。傍晚時再領那群人打掃街道,清理破舊,並集中燒毀。晚上還燒制了熱水給那群人洗刷身子,更在睡前給那群人講說故事……」
「故事?什麼故事?」
「共工怒觸不周山,天河倒灌,大地狼籍,聖人帶領百姓重建家園的故事。當晚岳不群便留宿烏衣巷中了。」
「唔……今日岳不群所花費銀錢幾何?」
「糧值四兩,柴火鐵鍋值二十一兩,衣服棉被值六百兩,工錢百兩,醫錢三百三十兩,其他雜錢十二兩。共計一千又六十七兩。」
「近兩千人,一日食糧至少四兩,柴火五兩,一月便是兩百七十兩,一年便是三千二百四十兩。這岳不群日後究竟怎生去安排他們?是一直養著麼?呵呵,下去吧,明日再探。」
……
「報,老祖……」
「今日如何?」
「岳不群今日教授那群人讀書習字。」
「一人教兩千人?」
「是,岳不群內力深厚,發功傳教,雖有將近兩千人,但依舊如在耳旁指教。還有不少人在幫忙傳看他所寫的大字。只是……」
「怎麼?」
「那字小的不識。」
「你且寫來我看。」
「a、o、 e、 i、 u、 v、 ai、 ei、 ui、 ao、 ou、 iu、 ie、 ve、 er……1、2、3、4、5……嘶,似乎在哪里見過,唔……不記得了。明日再探。」
……
十日後。
「報,老祖,今日岳不群除了教授那群人讀書習字外,還教青年的習武與醫理,年老的則學紡織與釀酒。」
「再探。」
……
「報,老祖,那群人習字極快,不過一月余,就已識字數百,能心算百數以內的算術。青年的分批半天時間學習,半天則去各個醫館打下手,年老的則開建工坊,制作什麼醫療紗布與酒精?」
「唔……」
……
「報,老祖,岳先生說那群人已經初步掌握了醫護之法,可以出師了,現在京城里各個醫館正爭相召攬烏衣巷中人,稱他們為專職醫護工。而醫療紗布與酒精有太醫院做保,更是大行其道,各家醫館都多加備購。對了,今日功成之時,岳先生更親制了一種名為蛋糕的點心,傳授烏衣巷中學業不成的庸人,說此糕點乃是人們的希望,烏衣巷此後也正式更名為希望巷。」
「希望巷?授之以魚,不如授之以漁。能化腐朽為神奇,岳不群,你果然沒有令咱家失望。」
……
「見過羅公公。」岳不群不卑不亢的朝老太監行禮道。
老太監羅祥一臉滿意之色的看著岳不群,連連拱手笑道︰「岳先生,且容咱家也跟希望巷的人一般,稱呼您一聲先生。」
「羅公公身為東廠廠公,對岳某如此抬愛,岳某實在愧不敢當啊。」
「敢當敢當,這天下間先生不敢當此二字,那這世上就無人再敢當此二字了。」
「哎哎,那岳某就愧領了。」
羅祥邀岳不群齊坐榻上,笑問道︰「岳先生,您為了咱家的區區小事,如今留連京師達三月之久,這海商與銀行之事可莫要耽擱了才是啊。」
岳不群笑道︰「岳某于這兩事上只能出出主意,讓掌櫃的,跑商的自已去做。若是我親力親為的話,反而不知該如何插手了。專業的事物,還是讓專業的人去干吧,岳某只是查帳與抓總的。因此羅公公還請放心,這海商與銀行之事,岳某已通過錦衣衛方面的兄弟傳書于江南,早就安排的非常妥當了。」
「那就好,那就好。不知今日岳先生來尋咱家,倒底有何要事?」
「哎。」岳不群拍腿嘆道︰「還不是我那小妾,她祖父于二十多年前被人陷害,而滿門遭誅了。如今她歷經艱苦,終于察得了仇人的罪證,上報至大理寺中去,希望朝庭能對她家平反,重得世襲之軍職。然而大理寺自去年十月接案至今,錢都花了上萬兩了,卻依然沒有一個結果,著實令人模不著頭腦。所以岳某試著前來羅公公處問問。」
羅祥笑容頓收,點頭應道︰「哦?居然有人如此的尸素餐位,那咱家可得好生查查了。岳先生還請放心,您的事,便是咱家的事,咱家一定幫您過問,三日之內,必出結果。」
「哦,那岳某就在此多謝羅公公了。」
兩日後,朝庭發生大震動,正三品高官大理寺卿因涉庇案被罷,數名知情下僚被降職處理。而岳不群則在酒店之中與吳氏一行數十人慶賀,延綏鎮吳氏重獲神木堡世襲千戶軍職。
席間,飲酒過量的吳若雪又哭又笑的大失往日的剛強與倔強,拉著吳天德的手不斷的說著些什麼,總的就是一句話,弟弟長大成人了,要學會獨擋一面之類。而她做為女人,也該到了放下婆家的事,專意侍奉丈夫的時候了。
這話听得岳不群眉頭直跳,但終究見到吳若雪剛強外表下的脆弱,心中不免憐意大作。
男女之間沒有愛情難道就不能成婚麼?自已現在還在矯情些什麼?罷了,罷了。于是默默的正式應下這門親事。只是寧中則不許其她女人上華山,自已卻要重新尋處地方安置吳若雪方可。正式成婚日,還要等到下半年才行。
第二日送走了吳氏一行人後,天下會的人馬五百人也終于抵達京城了。此番帶隊的是麥浪、連月明與阮家的一位好手阮蒙。
「諸位兄弟,一路可否平安?」
「平安平安。」麥浪一見岳不群就匆匆的叫道︰「盟主,我巨鯨幫的弟兄好像尋到了一個小島,頗似您所說的俠客島,麥某正欲前往細查,您的書信便到了。這般急切的喚麥某與連兄、阮兄領人押送五十萬兩銀子前來京城,究竟是為何事?」
岳不群微微的笑道︰「一是為了在京城建一個富甲銀行的分行,這與天下會的關系不大,只是勞煩兄弟們幫個忙罷了。二是為昔年三寶太監鄭和六下西洋的航海資料,听聞總共有三千余冊,一千余斤。這才是專門給天下會弄到的重寶。」
「咦,果真是好東西啊。」連月明連連贊道︰「此物對他人來說無用,但對咱們天下會來說,不亦于大軍行止扎營的詳細地圖重寶啊。」
岳不群點點頭道︰「不錯,鄭和六下西洋,不但記載了這一路的安全海道與各個良港,更記錄了這一路的風土人情與物產需求。有此資料在,咱們天下會也就不必如盲人模象一般,自已去闖去拼了。」
「正是正是,盟主高見,這資料在哪?咱們這就去取來運走。」
「資料就在兵部的府庫之中。」
「啊?」三人面面相視,半晌無語,麥浪更吱吱唔唔的說道︰「盟主,咱們這是去兵部搶嗎?」
岳不群伸手一記暴敲,斥道︰「說什麼混話呢,咱們這是去取,是皇帝下旨同意的。」
「乖乖。」麥浪驚訝的叫道︰「盟主就是盟主,皇帝老兒居然肯下旨把那麼重要的東西送給你?」
岳不群搖頭嘆道︰「那也是要有代價的,咱們除了每年給魏國公府五十萬兩的銀錢外,還需供給皇帝每年一百五十萬兩的銀錢才可。」
麥浪頓時氣得火冒三丈,罵道︰「好一群吃人不吐骨頭的狗東西,咱們拼命賺錢,卻都便宜了他們。」
連月明也皺眉問道︰「盟主,去年咱們天下會總共不過才賺兩百三十萬,這一年上交兩百萬的巨資……若是日後朝庭的胃口越大,咱們會不會……」
岳不群肅容說道︰「有這可能,畢竟朝庭對于常人的財物可沒有什麼王法保護一說,能不能護住已財,還得全憑咱們自家的刀劍說話。所以日後咱們為了自保,這天下會的人馬也要逐漸的加強才行。但有十萬雄兵在手,天下間,又有誰人膽敢強奪我財!縱是皇帝想要,也得給我商量著求著才行。」
「說得好,咱們打鐵還需自身硬。盟主,走,咱們去取三寶太監的遺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