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不群身為老江湖了,自然不會是因為殺人而感到驚慌恐懼,而是因為一瞬間的判斷與急劇的動作,加上敵人強勁的掌勁令他原本虛弱的身子有些月兌力罷了。
卻原來「旋風掌」夏重山雙掌平胸推出後,那肋下自然成了空門,雖然其掌勁猛烈驚人,但更多的是在做勢,想要堂堂正正的擊殺岳不群,好教人家說不出太多的閑話來。
然而夏重山的大意,卻正好給了岳不群的機會。岳不群自回華山之後,在功力全失之前,曾經專門研究過近月的華山派劍法破綻,以及張乘風張乘雲兄弟的那些古怪破法,對于他們的奇思妙想而感到驚嘆不已。能將華山派傳承多年的奇招妙式全部破得干干淨淨,真可謂是天縱其材。
雖然他們破得是死的劍招,而不是活的劍招,但就他們的破招方法與思路,卻讓岳不群上了一大節非正統的專尋破綻攻擊課來。
今日突然見到了夏重山肋下空門之後,又見他大意而至,哪里還敢遲疑。強自頂著旋風掌力,撥劍就是一式勁道與劍招都恰到好到的直刺來,一劍便捅穿了他的心髒。而夏重山的旋風掌力也依然刮到了岳不群,令岳不群本就虛弱的身子愈加的蒼白了一些。
余滄海驚呼一聲,上前一腳翻過夏重山的尸體,口中驚呼的叫道︰「夏重山死了?你怎麼能死了呢?」
不說余滄海不敢相信,就算是神女峰的鐵姥姥與華山派的諸人,也是不敢置信這個結果。夏重山的武功雖然在江湖之中不算什麼,但是他好歹也是一位武功達一流之境的宗師高手。怎麼能這麼輕易的就死了呢?
能達一流之境的宗師高手,說明他的武功在某一或者是許多方面都達到了常人所不能及的成就。無論是武功招式,內功心法還是輕功等等,都有其獨到之處。
只要二人不是有生死之仇的搏殺,打不過的話想走是完全沒問題的。因為追下去的話,除非你的輕功身法與內功修為都遠勝于他,不然的話,恐有反勝為敗之機。(血刀老祖大戰落花流水,反而是落花流水幾乎全軍覆沒便是明證之一。)
首先反應過來的何不易上前一步,冷冷的說道︰「夏堂主主動尋岳師弟復仇,然而不幸技遜而亡,著實令人嘆感不已。余觀主,你還有什麼懷疑之處嗎?」
余滄海指著岳不群驚叫道︰「岳不群,你並沒有被任我行的吸星妖法吸得功力全失?你在騙我?你同時也騙了整個江湖中人?」
岳不群呼吸了幾口大氣之後,大方的伸腕說道︰「余觀主或是不信吸星妖法之威力,大可幫岳某診診脈像,看看這吸星妖法真實威力如何。」
余滄海遲疑了一會後,試探的出爪一把抓住岳不群的手腕命門處,卻見岳不群一動不動的任其施為。余滄海一愣,立即滿面通紅的開始探查起岳不群身內的真實情況來。
十二正經萎縮,奇經脈淤塞,體內空空如也。岳不群能夠如同常人一般正常的活動,已是天之大幸事,實在不敢想象如此衰敗的軀體還能活上多久時間。
余滄海放下岳不群的手臂,口中謂嘆道︰「真沒想到那吸星妖法比之傳說中的還要陰毒十倍,想起去年岳先生于蜀中神采風揚,驅魔軍中指點江山之意氣風發,與如今的苟……風燭殘年兩廂對比,貧道就深感這世事無常啊。」
岳不群笑道︰「岳某的身子骨是不太行了,但是為了新生的女兒之故,余觀主想要為派中弟子報仇雪恨,請恕岳某還舍不得這具苟延殘喘的軀殼。」
余滄海低頭看了看地上的夏重山的那具尸體,怔怔的不言不語。江湖上每一名一流境的宗師高手去世,都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但今日夏重山死得如此的輕易與不甘,卻叫人萬萬沒有想到,驚疑莫名。
岳不群轉為問鐵姥姥道︰「鐵姥姥,你巫山神女峰弟子為了修練《神女素心經》,而大肆的掠擄各地年青男子為鼎爐,雖非至惡,卻也算是yin邪了。岳某殺之便不覺得有誤。而你雖未說過想要報仇之語,但今日隨余觀主、夏堂主一起前來,想必還是存有報仇之意。岳某不才,願意憑此殘軀,會一會你的《巫峽鐵索杖法》。」
鐵姥姥面色猶疑的看了看夏重山的尸首,又看了看怔怔不語的余滄海,突然婉然一笑,收杖笑道︰「岳先生說什麼笑話,老婦不過一介婦人,哪來那麼多的血勇之氣,動不動的就要與人搏命。今日前來不過應余觀主之邀,到華山看看風景罷了。甚于被岳先生所殺的那兩名女弟子,也只怪她們自已命苦,恰好遇見了行俠仗義的岳先生。死了就死了吧。」
岳不群有些愕然的看著鐵姥姥,沒想到這老婦人如此的能曲能伸,渾然沒有傳說中的那麼腦殘,為了個把弟子的生死,就要與人拼死拼活的進行門派間的大戰。
這類人應該是屬于毒蛇型的,有破綻的時候便撲上來咬你一口,發覺不對時立即裝作無害的樣子。你想打死它,可又畏于它的陰毒,有些束手束腳的,只能不去理會為上。
岳不群又轉向余滄海問道︰「余觀主,年前你我在松風觀前一戰,是岳某稍稍勝你一招。不知今時今日,余觀主有沒有興致與岳某再戰一場,以作和新鎮之事的了結。」
余滄海模了模剛剛開始蓄起的短須,突然大笑說道︰「今日貧道前來,本來只是想讓岳先生給我青城派道個歉,賠償一些安家銀後便算了結了此事。只可惜岳先生為人剛強,又自恃五岳劍派之力對貧道欺人太甚,更殺了跟隨貧道一同前來的夏堂主。貧道自知青城派並非五岳劍派之敵,不得不暫且告退。暫息此事。」
「岳先生,陳掌門,只希望今日你們的盛氣凌人,莫要給日後的華山派帶來什麼重大的危害才是。貧道這就告辭了。」
說完之後,拱拱手,頭也不回的走掉了。只留下華山派的一眾人與鐵姥姥面面相覷,不知所以。
鐵姥姥愣了愣後,急忙強笑道︰「岳先生,陳掌門,既然余觀主都走了,那麼老婦人也先走一步了。告辭告辭。」
不多一會,余滄海就先領著青城派的二十名弟子就先下山了,鐵姥姥緊隨其後,也領著二十名弟子下山去了。二十名巴山堂的精銳幫眾在得知堂主夏重山已死,頓時如做鳥獸散,只有三名忠心耿耿的幫眾一邊惡狠狠的掃視華山諸人,一邊為夏重山收尸,不久之後也匆匆下山去了。
陳不寂等人如同丈二和尚模不著頭腦,相互問道︰「這虎頭蛇尾的,又算是怎麼回事?」
但是幾人再怎麼面面相覷,相互商討,也得不到明確的答案。唯有岳不群若有所思的應道︰「夏重山以死,川北的巴山堂只怕將要變天了。」
此言一出,堂中的幾人頓時齊齊明悟過來。的確,江湖中人都是無利不起早之輩,想要他們為了一點破事就大動干戈,那不可能。唯有重大的利益才能令他們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沒有夏重山的巴山堂不過是一塊任誰都可咬上一口的美味糕點,何必為了區區幾個弟子的小事就與華山派及五岳劍派死磕呢。還不如回返四川去,設法吞下整個無主的,烏合之眾所聚的巴山堂為妙。
再說余滄海可沒說過不追究了,此事日後還有反復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