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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雪師兄妹幾人, 坐在浮罔城一家酒肆的廂房內。

雖然各自身上都帶著點傷,還都綁著繃帶,但大家此刻的心情都很好。想到這趟旅程中的各種離奇遭遇和一路走來的種種收獲辛勞, 不免感慨萬千。

「明天就要回去了, 還真有點舍不得。」林尹喝了幾杯,有些上頭,搖晃著空了的酒壺囔囔, 「酒沒了,叫小二哥再來點。」

丁蘭蘭勸道︰「悠著點吧, 這里的消費不便宜。大家身上的靈石都沒多少了,小心走得時候湊不夠結賬的靈石。」

穆雪笑著道︰「沒事,我還留著點靈石。這一頓我來請, 大家敞開來喝便是。」

林尹眼楮亮了︰「真的?你,你還有多少靈石。明日就要回去了, 我還有好多想吃東西沒嘗到。」

穆雪心中感激大家冒死進入歡喜門相救自己, 又佔著岑千山分享給自己的雄厚家底,轉了轉戴在手指上的那一圈嫣紅的戒指,把店小二叫了上來,

「把店里的特色菜全上一遍, 要最好的酒。」

伙伴們發出興奮地歡呼聲。

「再請幾位唱曲的娘子和奏樂的郎君來助興。」穆雪拉住了小二哥,遞給他一把靈石,「要教坊里曲樂最好的頭牌娘子和郎君。」

林尹和丁蘭蘭拉著手差點尖叫起來,「小雪你可以啊,平時一點都沒看出來你是這樣的人。」

「所以我覺得, 看一個人真的不能只看表面,也不能道听途說。」程宴也喝得有點多,舉著杯子站起身來,

「想當初在山上,我一直以為卓師弟是個孤僻冷傲之人,這一路走來,發現自己是大錯特錯。」他舉杯敬卓玉,「相處了一路,才知道師弟是個滿懷熱血,慈心為懷的漢子。師兄我錯了,這里和你賠個不是。」

卓玉有些不太習慣這樣的熱鬧,舉起酒杯和他踫了一下,一聲不吭地喝了。

「還有啊,當初也覺得小雪師妹乃是高嶺之花,不問紅塵世事。」程宴又舉杯敬穆雪,「卻想不到師妹你一個女孩子能如此心懷大義,不計生死,普渡蒼生。師兄我自愧不如,敬你一杯。」

穆雪和他喝了一杯酒,擺擺手,「並非師兄說得那樣,這天底下哪有不計生死之人。要我特意為他人舍身,那是做不到。只是事情恰好擺在了眼前,道心上不容退縮罷了。相信換了師兄師姐們,也會和我一樣。」

蕭長歌想起剛剛沖進穆雪留下的彩玉門樓,直接對上了天魔徐昆,心有余悸,「天魔的實力,實在過于強大。幸虧城中的祭壇及時被毀,讓他退回了虛空。否則不但我們全要折在這里,此刻的浮罔城只怕也已經生靈涂炭。」

「是啊,幸好他退回去了,不然我們加起來也不是他的對手。明天就回去了,應該再也遇不著那個魔頭了吧。」

「今後如果還有這種事,小雪你一定不能再瞞著我們。」

「我們自己師兄妹倒也罷了,每次都連累岑大家和我們一道受傷,我心里有些過意不去。明日走之前,還是該找他好好道謝辭行。」

「對了,岑大家為什麼不來和我們一起吃飯。從醫館出來,我看他板著張臉,直接就走了,似乎不太高興。」

「岑大家的性格是有些獨特,但不管怎麼說,他一路救助匡扶我們多次,真是一個十分好的人啊。」

大家借著酒勁熱絡地議論著岑千山。穆雪想到那個從年叔的醫館出來之後便一言不發,獨自離去的背影,心底莫名有些發虛。

在那飄著薄雪的院子里。千機從屋內溜了出來。

「怎麼樣?」小丫悄悄問他。

千機雙手做了個無可奈何的動作,「沒用,勸也不听,就一個人坐在里面,一句話也不肯,只拿著他那個吊墜,翻來翻去地玩。」

小丫嘆息一聲︰「那可怎麼辦?」

「我都快替他急死了。」千機跺腳道,「穆大家明日就要回仙靈界了,主人他竟然不知道珍惜今晚的時間,一個人跑回來生氣。」

庭院里的兩小只快要替他們的主人愁死了。

千機拿出那本人類行為研究報告,在上面重重寫了一行,陷入情網的男人鬧起別扭,應該如何解決?

句子的最後,還大大地打了一個問號。

就在這個時候,院牆上發出了一點輕微的響動聲,一個熟悉的腦袋從那里冒了出來。

這個庭院歷經兩代煉器大師的改良,具有高強度的防御體系。若是來訪之人不規規矩矩敲響正門,企圖從高空突破入內,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但顯然,此刻來的這個人對這里的各種防具十分熟悉。她一只手臂受傷,吊著繃帶,只用一只手便輕而易舉地破解了機關,翻過牆頭,躡手躡腳進入了庭院。

她看見了千機和二丫也並不慌張,只無聲地做了個問詢的表情。

機和二丫迅速伸出小手,給她指明了岑千山所在的方向。

天早已黑透,屋子里並沒有掌燈。

那個男人獨自坐在小小的木床上,借著窗口照進來的微弱雪光,低頭反復把玩手中那枚紅龍吊墜。不知道是在焦慮地想些什麼。

穆雪輕手輕腳走到他的身後,伸一只手捂住了男人的眼楮。她幾乎立刻可以看見,那人後脖頸上那些細微的汗毛都豎立了起來。

「我受傷了,哪兒都疼。陪我雙修好不好,這樣能好得快一些。」

她俯在他的背上,輕輕用牙齒咬他的脖子。一手蒙住他的眼楮,不讓他掙扎,「這次去我的黃庭。」

于是,她看見那位明明還在生氣,卻被自己親一下就紅了脖子的人,無可奈何地點了一下頭。

昏暗無光的屋內,穆雪牽著岑千山的手,默念大歡喜秘法口訣,

「玄中之玄,天中之天,動精雪室,千液山泉,上有華蓋,下有絳宮。」

伴隨著法決的吟誦,穆雪的黃庭之中,景物發生了變幻,巍巍華蓋從天而降,金樓穹窟由地而起。

屋外四面波濤蕩漾,天空日月照臨。屋子之內卻是紅紗帳曼,羅帷重重,香榻軟枕,龍虎列位。

正是千山照水之處,雪中擒虎之時。

岑千山發現自己的元神躺在暖玉溫香的紅紗帳內,一只眈眈白虎穿過重重羅帷,挨到他的身邊親熱地伸出舌頭舌忝他。

他剛剛想要避開,那條紅龍已纏繞上來,緊束住了他的雙手。

「不能亂動哦,這是功法的一個步驟。」穆雪坐在他的身邊,一本正經地說。

岑千山便信以為真,只得在黃庭之中,凌亂的羅帳之內咬牙忍耐,任憑那龍那虎合起伙來,對自己為所欲為。強忍著觸電般的感覺,越是束縛壓制,越是輕易地陷入了快樂地旋渦。

直到龍虎合而為一,成為穆雪的模樣,俯身輕輕吻他。之前堵在心里的那些埋怨和悲憤,還來不及說出口,便在細密而洶涌的快樂中,化為柔水,被沖于無形。

屋內春意盎然,庭院之中,

千機在自己的小本子上認真補充了新觀測到的答案。

對于陷入情網的人,沒有什麼事是一次雙修解決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兩次。

幾度雨雲,龍虎漸歇。

在穆雪的身邊,岑千山趴在床榻上,汗濕的長發粘膩著緊實的肌膚,脖頸紅潮未退,他把臉別在枕頭里,不肯抬頭看自己。

穆雪拉過他的一只手臂,拆開上面纏繞著的白色繃帶,輕輕撫模那些縱橫交錯的傷疤。

在漫長的時光里,岑千山每一次開啟幽冥萬像聚魂陣,便割破手臂,以血祭祀,在肌膚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十字傷痕。

「我從年叔那里拿了膏藥,可以祛除陳年的傷疤。」穆雪的手指在那些陳年的舊傷上劃過,「以後,我們雙修一次,我就替你消掉一道疤痕,好不好?」

埋在枕頭間的岑千山轉過頭來看著她,那深埋雙眸中欲說還休的情絲當真令人心動。

明明剛剛面對天魔的時候,還凶巴巴地咬著牙要別人血債血償。到了自己面前,怎麼就柔軟好欺負到這副模樣。

他想要問自己能不能留在魔靈界,想問自己下一次見面會是什麼時候。

岑千山最擔心害怕,又不願問出口的事情,穆雪心里當然明白。

她和小山一起趴在那小小的木床上,取出了一枚小小的彩玉門牌。

「你知道這道歡喜門最大的作用是什麼嗎?」穆雪把掌中小小的神器遞給岑千山看,「是可以讓你跨越空間,隨時到達自己心上人的身邊。」

這句話音一落,岑千山的雙眸里,瞬間就有了星光。

「本來,我想著回到師門之後,再用這個門樓回來找你。但是托你的福,這一次來到魔靈界我的修為大漲,很有可能回去不久,就該去礦留金,凝結金丹了。」

「我主修結丹,結丹的時間長短不一,短則數日,長則數年,盡量要在師長的護持下穩固境界多時。我怕讓你等得著急,所以想著把這個留給你。」穆雪把那枚價值連城的神器,放進了岑千山手中,「如果你想我了,就來仙靈界找我。你和我同源雙修,你當也能驅動此門。」

岑千山看著手中那五彩斑斕的法器,他這些日子患得患失,心中最為焦慮之事,無非是穆雪還要回去。

仙魔兩界一隔,十年也難見一面。他萬萬沒有想到,穆雪不僅已經找到了辦法,還願意將此事的主動權遞到他的手中。連這樣珍貴的法寶,都願意借給自己使用。

他握著掌心的小小門樓,很想說一句,不必如此,我等著你來找我便是,就是千年百年我也等得住。

可是心頭酸澀難明,這麼簡簡單單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

若是從前,沒有見著師尊,多少年也都熬得住。可如今既已見了師尊,反而覺得一時一刻的分別,都令人難以忍耐。

穆雪又半開玩笑地說了一句,「听說凡人夫妻結婚之前,要給對方一個信物,作為定禮。這就算我給你的定禮好了。等你到我身邊之後,再把它還給我呀。」

岑千山收攏手掌,將那枚彩玉握在掌心,輕輕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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