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露,微微泛著冷色的陽光穿透太玄大陣,落到滄溟峰上。
唐光站在山頂草廬門前,望著青石上倒插的唐劍,眼眸微眯。
他能夠清晰的感受到,一個如煌煌大日般灼人的身影,一步步踏著滄溟階梯,仰頭而上。每一步落下,整個滄溟峰都在隨之顫抖。
很強,遠比想象中還要更強。
唐光身形慢慢站的筆直,插在青石上的唐劍輕微的顫抖,仿若嘯音。
「師傅,他刑天不過九峰二代弟子而已,無論是身份還是地位,跟您根本無法比較,您又為何放份,答應他的挑戰?」
韓冥君不解的問道。
唐光沉默了許久,才出生應道。
「我不僅是太玄蒼冥之主,同時也是一位劍修,一個欲踏上大道的修行者。」
韓冥君微微抬頭。
「想要在這條路上走到盡頭,便不可有任何的受挫之心,宗白夜能劍斬劫龍,更是斬下接引仙人的一只手,便是因他的劍道,無所畏懼。」
「我也一樣。」
唐光慢慢走到青石跟前,探手,握住插在青石之中數十年沒有出鞘的唐劍,一寸一寸拔了出來。
「更何況,我要取陳白樓而代之,必然需要戰他而勝之,若是我連九峰刑天都打不過,何來底氣,去爭奪太玄掌教之位。」
韓冥君低下頭,不言不語。
他理解唐光追求劍道的心,也理解他用刑天磨劍的舉動,但他心里就是覺得,一個小小二代弟子,竟然讓自己滄溟之主拔劍,終究有些沒面子。
「冥君,你得抓緊修煉了。」唐光忽然說道。
「李九重復生,是整個北洲的轉折,我有種預感,北洲從這件事開始,將變得越來越不太平,我必須要在北洲變故之前,拿到掌教之位,不然……」
「一切,都將重歸埃土,我如此,你也一樣。」
韓冥君悚然一驚。
山下,踏出百步,已經將自身氣息拔到巔峰的刑天停下了腳步,渾身氣血翻騰,在身後凝聚,化作一道通天徹地的戰神虛影。
戰神法相。
腳下的青石開始崩裂蔓延,蜘蛛網一樣橫貫數里,數十里,周身天地靈氣瘋狂灌入刑天體內,皮膚之上青筋暴起,如昂首輕嘯的虯龍,氣血之力開始燃燒,灌入右拳。
緊接著,刑天右腿後撤半步,右拳後拉,下一刻,驟然砸出。
一拳。
驚天動地的一拳。
天穹深處驟然響起一道炸雷,太玄大陣收到刺激自動展開,如一道光幕般擋在天穹之上。
大陣之外,天穹更深處,一道紅色的星辰虛影如天道的眼楮一樣睜開,映照著太玄滄溟峰下的大漢。
躲在數十里之外觀看的眾太玄弟子,憑空被恐怖的暴風掀飛,再退出十余里之外,縱然是一眾反虛境的峰主級別人物,也不得不用盡全力,擋住了恐怖的如同天威一般的壓力。
丹雲真人神色復雜,許久之後欣慰嘆氣。
「北洲天才出太玄,太玄天才出九峰,那混小子這次倒是沒有吹牛。」
身後,一聲黑色素衣的陳白樓面無表情的望著滄溟峰方向,許久之後微微抬頭,看向天穹之上。
太玄大陣的外面,相隔數千里之遙的某個山谷,渾身冒著血光的煞靈抬頭,眼中閃過驚異之色,雖然因為距離太遠感覺不到恐怖的威壓,但當初青雲山上挨了此人兩拳,讓他記憶深刻。
快了煞靈一步的李九重微微抬頭,望了太玄宗方向一眼,很快就收回了目光。
「走吧。」
煞靈收回目光,神色恭敬的點頭。
兩人身形閃掠而過,已經在數百里之外,不到一刻鐘,兩人便橫跨數千里之遙,出現在五行山的範圍之內。
李九重懸停在半空,掃了一眼下方翻滾的五行之力,點了點頭。
「五行造化……」
「太玄九峰果真是神啟之地,呵呵,我倒是有些期待了……」
煞靈望著下方翻滾的五行之力,感覺渾身的不舒服。
「老師,這下面是什麼東西?」聲音有些僵硬,似乎才學會說話。
李九重呵呵一笑,「錘了你兩拳那人的師弟,也是一個了不得的人物。不過不急,你們遲早會見面的……」
煞靈沉默了。
「老師,我們此行,到底要去哪里?」
李九重望了一眼天穹之外,許久之後收回目光。
「朝陽城宗白夜斬了接引仙人的一只手,踏上了聖道,此路慢慢,我需要告誡他一些東西。」
「好不容易出現一個有意思的人物,不能莫名其妙的夭折了,你說對吧。」
煞靈撓撓頭,齜了齜牙,「仙人?很厲害嗎?」
李九重眼中閃過一絲凝重和鄙夷,冷哼一聲,「一些走狗而已。」
說完,腳下踏出,再次出現,已經在數百里之外。
太玄宗,滄溟峰。
刑天一拳砸出,天地變色,滄溟峰首當其沖,仿佛要被從大地上拔起一樣,一時間搖搖欲墜。
滄溟峰高千丈,佔地方圓百公里,能撼動整個滄溟峰,可想而知有多麼恐怖的力道。
但是下一刻,一道劍光在峰頂升起。
數十年沒有拔出的唐劍,終于出鞘,一剎那間,滿山青雀飛起,繚繞不散,恐怖的劍光鎮壓在封頂,搖晃的滄瀾峰慢慢歸于平靜。
山頂處,唐光手捏唐劍,一劍斬下。
空氣中傳來一道錦帛被撕裂的聲音,一瞬而逝,峰頂重歸于平靜,周圍的樹木僅僅輕微晃動了一下就沒了反應,除了漫天青雀之外,再無其他動靜。
仿佛只是輕飄飄揮了一劍而已。
半山處,一道黑色的旋渦驟然出現,拳頭大小,瘋狂旋轉著,差不過十息過後,重歸于虛無。
但遠在數百里之外太玄峰頂的陳白樓,終于眯了眯眼楮。
「誰贏了?」
丹雲真人有些蛋疼的問道,自己好歹也是太玄的大佬之一,丹雲峰的峰主,卻特喵的根本就看不懂這場挑戰。
媽賣批,自己不要面子啊。
陳白樓沉默了許久,轉身一步踏出,消失在太玄峰頂。
丹雲又是一陣齜牙。
滄溟峰峰下,刑天沒有再繼續向上走,而是很隨意的甩了甩手,散去身後的戰神法相,轉身離開。
一切重歸于平靜。
疑惑的不僅僅是丹雲,整個太玄峰的弟子都瞪大了眼楮,滿腦子的問號。
特麼,到底誰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