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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迷迷糊糊之中,榮陶陶發出了一道鼻音。

他睜開了惺忪的睡眼,試圖觀察周圍的環境,房間里卻是一片漆黑。

窗外的月光並不能給房間提供多少光亮,隱約之間,榮陶陶心中疑惑,這里是我的寢室?

我怎麼半夜睡醒哦,對,我之前去體育場實驗蓮花來著,應該是被老師扛回來了吧。

哦呦,榮陶陶,你出息了呀!

竟然不是在復活點醒的

心中想著,榮陶陶抬起手,想要揉揉眼楮,卻是發現,自己的右手背上,竟然還插著一個針頭?

順著針管抬眼望去,輸液架上還有一袋營養液

營養液?我就昏迷這一會兒,至于嗎?

榮陶陶坐起身來,扭頭向右側看去,目光掠過辦公桌,借著窗外的月色,看向了靠窗的床鋪。

床鋪空空如也。

「醒了。」一道聲音從黑暗中傳來,同一時間,榮陶陶也發現了斯華年。

順眼望去,只見遠處的沙發上,一道人影正坐在那里,雖然榮陶陶看不清對方的臉,但是從她那搭在茶幾上的雙腳來看,這動作應該是斯華年無疑了。

不通過動作,其實榮陶陶也能判斷出來對方是誰。

畢竟,他體內的獄蓮,已經隱隱有些躁動了。

他坐在嶄新的床鋪上,小聲道︰「斯教?」

「怎麼。」

榮陶陶好奇道︰「嫂嫂之前跟我說,我目前的狀態,不適合跟你一起住了。」

「是麼?」說話間,遠處沙發上的人影站了起來,搖搖晃晃的向這邊走來。

她隨手拽過了辦公桌配的椅子,放到了床邊,一坐了下來,雙肘拄著膝蓋,上身前探︰「你想搬出去住。」

借著昏暗的月色,榮陶陶也看清了她那張面無表情的臉。

不知道為什麼,榮陶陶突然覺得有點害怕。

他急忙說道︰「不是,是那個蓮花瓣,因為獄蓮,所以怕出事故。」

「嗯。」斯華年輕輕地嗯了一聲,身子後仰,背靠著椅背,頓時,壓迫感少了很多。

她翹起了二郎腿,道︰「我守了你3天了,沒有意外。」

「奧,謝謝斯」榮陶陶面色一怔,道,「三天?」

我用那罪蓮也才三秒鐘吧?

一秒一天這麼算的?

黑暗中,斯華年慵懶的理了理披肩長發,隨口道︰「蓮花瓣幾乎耗盡了你的身體能量。」

榮陶陶︰「這」

斯華年︰「看來,我的有些推測是對的,有些是錯的。」

榮陶陶疑惑道︰「什麼?」

斯華年︰「魂尉期,讓你的身體素質達到了一定的指標,可以與蓮花瓣產生聯系,並且使用蓮花。但你的蓮花與我的不同,我的蓮花沒有那麼暴躁。

在我魂尉期的時候,時常用蓮花瓣作為防御手段,而它從來沒有掏空我的身體。」

這也許就是進攻型蓮花瓣與防御型蓮花瓣的區別吧?

榮陶陶的那一瓣罪蓮,的確是過于暴躁了

榮陶陶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沉吟片刻,開口道︰「斯教辛苦了,這幾天,你的生物鐘都亂了吧。」

斯華年︰「嗯,得給你換營養液。」

榮陶陶不好意思的說道︰「其實你把我扔校醫院就行,讓他們幫我換」

榮陶陶話音未落,斯華年便開口打斷了榮陶陶的話語,甚至她的聲音還有點傲嬌︰「我樂意。」

榮陶陶︰「」

斯華年︰「現在,獄蓮對我還有想法麼?」

榮陶陶點頭道︰「有,時刻都有。」

「嗯」斯華年望著榮陶陶,默默的點了點頭。

借著昏暗的月光,榮陶陶也看到了她那復雜的眼神。

她在想什麼,為什麼又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

榮陶陶有些不自然,嘗試著轉移話題道︰「斯教,你的這一瓣蓮花,當初是怎麼獲得的啊?」

果然,斯華年的思緒被榮陶陶的提問帶著走了,她輕聲道︰「雪境旋渦下邊。」

榮陶陶心中錯愕︰「旋渦下邊?三牆之外?」

斯教還當過兵麼?

哦對,松江魂武與雪燃軍聯系緊密,這里的教師也都是後備力量,類似于夏方然,常年以松魂教師的身份幫雪燃軍駐守城牆,在三牆內各個區域內作業。

不過也不對呀?

斯華年不是說過,她獲得蓮花瓣的時候,只是個魂尉麼?

雪燃軍駐守三牆的士兵都是魂尉起步,這是毋庸置疑的,但是斯華年不是士兵,而是教師,代表松江魂武的教師!

她當時那個級別,怎麼可能會被學校派駐過去?

看到榮陶陶那迷惑的模樣,斯華年搖頭笑了笑,道︰「誰都有叛逆的時候,不是麼?」

榮陶陶︰???

斯華年︰「說是我獲得蓮花瓣,其實,我的這瓣蓮花是上蒼賜予的。那時的我被魂獸追趕,與接受考核的戰友們走散,也迷失在了暴風雪中。」

榮陶陶︰「接受考核的戰友?」

斯華年︰「當時,我正在參加雪燃軍特殊部隊的考核,如你所見,我失敗了。後來加入了松江魂武。」

榮陶陶發現自己想錯了,斯華年獲得蓮花瓣那陣兒,根本就不是什麼教師,還只是個「素人」?可能是大學剛畢業?

榮陶陶心中一動,道︰「你說,你的蓮花瓣是上蒼賜予的?」

「是的。」斯華年輕輕點頭,眼中浮現出一絲回憶之色,「我被魂獸追殺的慌不擇路,突如其來的暴風雪,也讓我徹底迷失了方向。

溫度驟降之下,我的魂法也抵抗不了那樣的低溫,我就地挖洞,躲避其中,但我知道,那不過是拖延死亡的時間罷了,那暴風雪不會輕易停止的。

我本以為,我會凍死在那個地洞里。

也許在十幾天後,天空放晴的時候,尸體被人尋找出來。

亦或者在暴風雪後,尸體連著地洞,永遠埋在皚皚積雪之下,永遠不會被人發現」

榮陶陶︰「」

斯華年︰「然後,他出現了。」

榮陶陶︰「他?」

斯華年沉默片刻,道︰「一瓣蓮花就這樣隨著狂風暴雪而飄舞,順著石縫飄進了地洞之中,就這樣,我活了下來。

擁有了這瓣蓮花之後,低溫,再也不會給我帶來任何困擾。」

榮陶陶小心翼翼的詢問道︰「你剛才說的‘他’,是誰?」

斯華年卻是深深的嘆了口氣,反問道︰「你覺得,我在瀕死前,在茫茫暴風雪中遇到了一瓣蓮花,這樣的幾率有多大?」

榮陶陶輕輕地點了點頭,這已經不能用抽獎、中獎什麼的來類比了,這就是一個奇跡。

一個發生在斯華年身上的奇跡。

如她所說,這的確是上蒼的恩賜。

斯華年淡淡的開口道︰「我認為,是我父親在天之靈庇佑,將蓮花瓣送到了我的面前。」

榮陶陶的心情有些沉重,的確,他從未見過斯華年請假回家,即便是年節,他也從未听說過斯華年有什麼親屬,也沒有任何人來探望過她。

斯華年抬眼看了看輸液架上的營養液,發現還剩下些許,便沒有起身,而她的臉上竟然浮現出了一絲笑容,反而像是在安慰榮陶陶︰「不用這樣,都過去了。」

如果她願意傾訴,榮陶陶當然願意當一個傾听者。

在她這張惡霸的外表之下,藏著很多故事,也不知道這麼多年了,她身旁是否有人可以訴說。

說出來會好一些麼?又或者她不願意提起?

榮陶陶思索片刻,開啟了一個話題,是否訴說,由她自己決定。

「你的父親」

榮陶陶只說了這幾個字,而斯華年也是沉默了下來。

昏暗的寢室中,月光勾勒出了斯華年的身體輪廓,她手肘拄著椅子扶手,手握成拳,托著臉蛋,一動不動。

房間里很安靜,只有營養液滴滴答答的聲音。

不知道過了多久,斯華年抬起眼簾,看向了榮陶陶︰「去年,你經歷了一次極夜,一次特大號的暴風雪。」

榮陶陶輕輕點了點頭。

斯華年︰「它被人們稱為16年一遇,也就是說,16年前,還有一次。」

榮陶陶心中一緊,他似乎已經知道了什麼。

斯華年︰「我的父親,就死在上一次的暴風雪中,死在了雪境大軍的沖擊之下,死在了第三道牆。

據說,士兵們在清點戰場的時候,是在城門東側兩、三米的地方發現他的尸骨的。」

斯華年淡淡的話語聲繚繞在房間中,她卻是面無表情,仿佛在說著一件與她無關的事情。

斯華年︰「那年,我11歲。

其實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我的家在白山,而他在三牆駐守,很少回家。在我的童年里,只有母親,少有父親的身影。」

「呵呵。」斯華年笑了笑,面無表情的臉上終于有了些變化,笑容也有些苦澀,「我對這件事的感知很小,而我的母親雖然刻意隱瞞我,但卻用實際行動告訴了我這一切。

2年後,也就是我上初中那年,郁郁寡歡的母親到底還是走了。那天清晨,我正常早起要去上學,卻發現她沒有起床,我去了她的房間,但卻怎麼叫也叫不起來她。」

斯華年的眼眶中升起了一層霧氣,但臉上卻依舊帶著笑容,簡直看得人心碎。

「後來,我被一個人收養了,他是我父親的戰友,他帶我來到了這雪境之地,將我安置在了松柏鎮,寄宿住校的生活開始了。」

斯華年低下頭,把玩著自己的手指,輕聲道︰「我不喜歡這里,不喜歡雪境。我討厭這里的寒冷,討厭一年四季都飄著雪的地方。

所以,你能想象得到,學生時期的我有多叛逆。」

「我闖了很多禍,榮陶陶,不計其數。我這種人,就該被學校開除無數次,每一次,收養我的人都回來學校求情,幫我善後,去哀求校長

但我並不領情,我只想快點長大,我只想離開這里,離開那個什麼所謂的父親戰友,我只想離開雪境。

就這樣,我磕磕絆絆的上了三年,直到初三畢業的時候,在畢業典禮上,我覺醒了,開啟了魂槽。」

「呵」斯華年深深的嘆了口氣,輕聲道,「那天晚上,那人給我看了一封書信,是我父親的書信。

但並不是給我的,也不是給我母親的,而是給我的領養人的。

確切的說,是父親在轉業前、即將參軍入伍的時候,留給我那領養人的書信。」

說著,斯華年低垂腦袋,一手扶住了額頭︰「倒也沒什麼特殊的,無非就是說如果出了意外,幫忙照顧妻兒罷了,沒什麼特殊的。」

榮陶陶看著斯華年的動作,他知道,那書信恐怕很特殊。

斯華年越是這樣否定,榮陶陶就愈發的確認。因為她的話語與她的肢體語言並不相符。

斯華年低垂著腦袋,輕聲道︰「然後我在松柏鎮上了三年的高中。我,長大了。」

榮陶陶︰「什麼?」

斯華年︰「高中畢業了,我可以自己做主了,終于,我離開了這里,離開了雪境。」

榮陶陶︰「你離開了雪境。」

斯華年︰「是的,我回到了白山,回到了童年時候的家。你知道神奇的是什麼?」

榮陶陶︰「什麼?」

斯華年搖頭笑了笑,道︰「我只在家里待了兩個月,就又回來了,回到了雪境。」

榮陶陶︰「為什麼?」

「不知道。」斯華年仰起臉蛋,揉了揉自己的長發,「呵,可能是外面太熱,受不了吧。」

榮陶陶努了努嘴,卻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斯華年︰「我找上了領養人,告訴他,我要入伍。」

榮陶陶心中暗暗嘆息,六年的雪境叛逆成長時光,再加上那一封「並不重要」的書信,帶著斯華年又返回了雪境。

參軍入伍麼?也許,她是想走一走父親的路途吧。

斯華年︰「我告訴我的領養人,我想去三牆城門口東邊,在那城牆根下踩上幾腳。」

榮陶陶︰「」

斯華年聳了聳肩膀︰「他沒同意,給我安排進了松江魂武。」

榮陶陶眨了眨眼楮,什麼叫「給我安排進了松江魂武」?

斯華年抬眼看著榮陶陶,輕聲道︰「是的,我不是考進來的,我是被安排進來的。」

榮陶陶傻傻的看著斯華年,問道︰「你的領養人」

斯華年︰「黃寬仁。」

榮陶陶眉頭微皺,這個名字,怎麼有點耳熟?

斯華年︰「現任松江魂武警橘橘長,松江魂城副柿長。」

奧,對!榮陶陶想起來了,去年雪境大軍入侵,黃橘長帶著大批警員來學校支援來著。

斯華年抬眼看了看輸液架上的袋子,繼續道︰「我在這上了三年的學,還未畢業,便趁著一次機會,去參加特殊部隊的入伍考核了。」

說著,斯華年身子前探,拾著榮陶陶的手掌,一手捏著他手背上針頭,拔了下來。

她的大拇指按著榮陶陶手背上的針口處,捏著他的手掌,開口道︰「你知道麼,淘淘,我去了三牆城門東邊,去拜訪了他死去的那塊雪地。」

榮陶陶的手掌被捏的生疼,但卻極力忍耐著,沒有表現出來。

斯華年嘴唇湊到榮陶陶的耳邊,輕聲道︰「我真的踩了那里好幾腳。」

榮陶陶掙著手掌,卻是沒有掙開。

斯華年眼眶泛紅,臉上帶著復雜的笑容,在榮陶陶的耳邊喃喃著︰「也就是在那次考核中,我迷失在了突如其來的暴風雪里。

在我被凍得意識模糊、瀕臨死亡的那一刻

他將一瓣蓮花,送到了我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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