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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金絲甲(四合一,求訂閱)

小鎮上的客棧本就不大,這時住滿了被風雪所阻的旅客,就顯得人聲鼎沸,格外熱鬧。

屋檐下斜插了一面鏢旗,被風吹得獵獵作響,使人幾乎分辨不出金線上繡的是老虎還是獅子。

夏雲墨幾人到客棧的時候,就張連空桌都沒有,坐的滿滿當當。

不過這世上用錢買不到的東西畢竟很少,所以他們很快就在一個角落處尋了張桌子坐了下來。

點了些酒菜,幾人吃喝起來。

就在此時,有三個人從後面的一道門走進了這飯鋪中。

這三人說話的聲音很大,正在談論著「刀口舌忝血」的勾當,像是生怕不知道他們是「金獅鏢局」的鏢師。

「哈哈,老二,你還記不記得我們當初遇到「太行四虎」的時候?」一個紫紅臉的胖子大肆吹噓,說的興高采烈,瞧著似已酒意上頭。

這紫紅臉的胖子喚作諸葛雷,有「疾風劍」的綽號,據說一手劍法迅疾如風,也倒也算得上是個人物。

「俺當然記得,那那太行四虎來搶咱們紅貨,囂張得很,可大哥劍光一閃,「太行四虎」變成了「太行死虎」,哈哈哈哈。」

「大哥的一手快劍可謂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他們簡直就是來找死。」

與他同坐的幾人大肆吹捧,諸葛雷面露得意之色,歡快大笑。

「以諸葛雷的性子,能活到現在,也算一樁奇事。」李尋歡倒是認識此人,說話後牽動傷勢,又是一陣劇烈咳嗽。

突然,飯鋪厚厚的棉布簾子被風卷起,兩條人影像是雪花被風吹了進來。

這兩人緩緩摘下了雪笠,露出了兩張枯黃消瘦又丑陋的臉,看起來就像是兩個發黃的人頭。

他們的耳朵很小,鼻子卻很大,幾乎佔據一張臉的三分之一,將眼楮都擠到耳朵旁邊去了。

但他們的目光卻很惡毒,銳利的就像是響尾蛇的眼楮。

「你就是諸葛雷?」

他們長得幾乎一模一樣,只是一人臉色蒼白,一人卻黑如鍋底。

他們的聲音同樣尖銳,急促,就仿佛是兩條蛇一樣。

諸葛雷全身汗毛聳立起來︰「我……我就是。」

「將你從關外帶來的那件東西留下,我們便饒你不死。」其中一個陰惻惻的說道。

「兩位只怕弄錯了,我們這趟只是保了一趟鏢到關外,現在鏢車已經空了,兩位……」一個喚作趙老二的鏢師長身而起,賠笑道。

唰!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見其中一人掌中那柄漆黑細長的軟劍陡然跳了出來,纏在了趙老二的脖子上,劍柄輕輕一帶,趙老二的人頭就憑空跳了起來。

「兩位……莫不是……是黃河的碧血雙蛇?」諸葛雷牙齒打顫,雙腿彈琵琶,突然想到了兩個人。

碧血雙蛇,黃河一帶最心狠手辣的黑道人物,據說他們披的那兩件披風就是用鮮血染成的。

白蛇冷冷道︰「總算還不是個瞎子,你到底交不交東西。」

諸葛雷面色蒼白,咬了咬牙,從懷里掏出一個黃布包袱扔在桌子上,道︰「東西就在這里了,兩位若要拿走,便不妨露幾手本事,也好讓我有個交代。」

話音一落,他便撤身飛劍,反手將一旁的裝有蝦球的盤子挑了起來。

只听劍鋒嘶嘶作響,劍光如匹練,十來多個蝦球竟都被他斬成了兩半紛紛掉落在地上。

諸葛雷面露得意之色道︰「只要兩位也能做到這一手,東西我諸葛雷就雙手奉上。」

客棧中一些看熱鬧的人卻是暗自好笑,如此一來,碧血雙蛇就只能斬蝦球,而不能去砍諸葛雷的腦袋了。

「你這不過是廚子手藝,也配稱為武功?」

黑蛇突然長長的吸了一口氣,地上的蝦球竟又飄飄的飛了起來。他右手一抖,毒蛇一樣的軟劍瞬間刺出,竟是將蝦球全都串聯在劍上。

就這份眼力手勁,已不知超過諸葛雷多少。

諸葛雷額頭冷汗涔涔而落,道︰「既然如此,這東西就交給兩位吧。」

「包袱我們要了,但你的命……,嘿嘿,若要我們饒了你,倒也簡單,先繞桌子爬一圈再說,。」白蛇冷冷笑道。

諸葛雷的臉上一陣紅,一陣青,突然握緊劍柄,正當別人以為他要拔劍拼命的時候,他卻真的繞著桌子爬了一圈。

李尋歡見此,不由得嘆了口氣︰「難怪他能活到現在,原來脾氣早已改了。」

他的嘆息聲雖輕,但黑白雙蛇的眼楮已一齊向他瞪了過來。

白蛇陰惻惻的一笑︰「原來此地還有高人,我兄弟倒是看走了眼。」

黑色獰笑道︰「這包袱是人家心甘情願送給我們的,只要誰比我們兄弟的劍快,我非但把這包袱送給他,連腦袋也送給他。」

他們的眼楮毒蛇般盯著李尋歡,李尋歡只是吃菜喝酒,仿佛根本听不懂他們說什麼。

忽的有人叫了一聲︰「那包袱就算了,卻不知你們的腦袋值多少錢?」

黑白雙蛇目光一轉,一下就掃到了阿飛身上︰「方才這句話是你說的嗎?」

阿飛笑嘻嘻道︰「當然是我說的。」

黑蛇道︰「你想買我的腦袋?」

阿飛搖了搖頭道︰「我只想知道你的腦袋要幾兩銀子,我要將它賣給你自己。」

黑蛇怔了怔道︰「賣給我自己?」

阿飛點了點頭,先是指了指夏雲墨道︰「這是我多年未見的大哥,我免得要請他喝酒。」

又指了指李尋歡︰「這位李老哥先前載了我一程,我也應該請他一起喝酒。可惜,我這次出來的匆忙,沒帶銀子,那就只能麻煩閣下送我了。」

黑蛇大笑道︰「我這頭顱千金難買……」

阿飛搖頭道︰「做人不能貪心,五十兩就夠了。」

「好。」黑蛇冷冷一笑,手中軟劍如白虹般往桌子上卷了卷,蠟燭閃了一下,就已斷成了七截,偏偏卻還沒有熄滅。

這一手劍法,卻比先前穿蝦球又不知高明了多少。

「你如能做到我這一手,我送你五十兩又如何?」

阿飛道︰「我的劍不是用來削蠟燭的,太掉價了。」

黑蛇道︰「那你的劍是用來干什麼的?」

阿飛站起身子,向前踏出幾步,握緊長劍,一字字道︰「劍乃殺器,為殺而生。我手中之劍,自然也是用來殺人的。」

黑蛇冷笑道︰「殺人?你殺得了誰?」

阿飛道︰「你!」

當「你」字說出口,阿飛手中的劍已經刺了出去。

劍本來還在少年的腰間,每個人都能瞧見。

可這把劍忽然就已插入了黑蛇的喉嚨,除了夏雲墨與李尋歡,沒有人能夠看得清他的這柄劍是如何刺入的。

黑蛇的咽喉處沒有絲毫鮮血低落,這是在是因為阿飛的劍已經快到了一定境界,就血都來不及下流。

阿飛拔劍,走到白蛇面前,認真道︰「快給錢,他輸了。說了這頓我請客的,不然待會就要丟臉了。」

他的眼楮是那麼認真,仿佛是一個大孩子,但此時也沒有人將他當孩子看了。

「你……你殺了他,就為了五十兩?」白蛇額頭冷汗不斷滑落,越發的慘白起來,手中的軟劍緊了又緊,卻是不敢刺出去。

「廢話,快給我。」阿飛不耐煩的說道。

「哈哈,哈哈……給你,都給你,都拿去吧。」

黑蛇突然甩開了掌中劍,用了扯著自己的頭,將衣服也全部撕碎,懷里的銀子掉了下來,他用力的將銀子擲道少年面前,然後就像是個瘋子一樣狂奔出去。

「真是沒有禮貌,把銀子亂扔。」

阿飛吶喃了一句,也不去追趕,彎腰撿起了銀子,送到掌櫃面前︰「掌櫃的,再給我們那桌添酒加菜,告訴你,我這可是第一次請人,務必要隆重一些,不能丟面子。」

那掌櫃的早已挨了半截,縮在櫃台下,牙齒格格發顫,只能拼命點頭。

然後,就在阿飛轉身的時候,一抹劍光卻突然刺向他的背後,原是一直趴在地上的諸葛雷。

阿飛畢竟是剛出江湖,經驗尚淺。

他可能會防備客棧中其他人,卻不會防備諸葛雷,因為他剛才救了諸葛雷一命,他又怎麼會對救命恩人出手。

眼看這劍就要刺出阿飛的心窩,誰知諸葛雷忽然一聲狂吼,跳起來又六尺高,掌中的寶劍月兌手插在屋梁上。

他用手捂著喉嚨,喉嚨上已經多處了一柄小刀。

諸葛雷慘叫著把刀拔出,看向李尋歡的位置,嘶聲道︰「是你,我早該認出你來的!」

話語說罷,便仰頭倒下,眼楮一閉,就此氣絕。

「小李飛刀,完全融匯了精氣神的一擊,果然了不得。」在李尋歡出刀的之前,夏雲墨施展玄光盡照,神識籠罩李尋歡的全身。

阿飛走過來,撓了撓頭,眼神中多了一絲溫柔的笑意,道︰「我請你們喝酒,這可是我血汗錢賺出來的。」

夏雲墨道︰「阿飛,你知道諸葛雷為什麼要殺你嗎?」

阿飛咬牙道︰「因為他是個狼心狗肺的家伙,心肝都是黑的。」說中心中又是一陣火大,跑過去朝著諸葛雷的尸體踹了兩腳,這才稍微泄了口氣。

夏雲墨捂了捂額頭,有這麼個干兒子,真是讓人頭疼啊。

待阿飛回來後,夏雲墨才繼續解釋道︰「諸葛雷要殺你的原因也很簡單,因為他敗在了碧血雙蛇手下,再加上先前為了保命,甚至在地上爬了一圈。若是不做出一番驚人的舉動,此後怕是就在江湖上混不下去了。」

阿飛道︰「所以他這驚人的舉動就是殺我?」

夏雲墨道︰「碧血雙蛇敗在你的手中,說明你的武功自然不差,再加上沒有絲毫防備,極好下手,不殺你,又殺誰?」

阿飛罵罵咧咧道︰「這沒良心的玩意,剛剛就該順手一劍把他給刺死。」

夏雲墨點到為止,也不再多說。

幾人吃喝之後,再次上路。

馬車經過鐵傳甲的修補後已不再漏風,此時跑的又快又穩。

車廂里擺了幾壇阿飛買來的酒,三人一人一碗,喝的很快。

阿飛道︰「夏大哥,你覺得我的劍怎樣?又該如何進步?」

夏雲墨思忖了片刻,道︰「阿飛,你的劍很快,單純的快。如同外面的白雪一般,無瑕、干淨,不染一點塵埃。而你似乎並沒有多少江湖經驗,大部分的事情都是听別人所說,所以你還保持這赤子之心,才有著毫無塵埃的快劍。」

夏雲墨喝了幾碗酒,眸子里依舊是溫潤如玉,又深藏著幾分鋒芒,卻看不出半點醉意。

阿飛點了點頭道︰「大哥說的不錯。」

夏雲墨又道︰「赤子之心,毫無塵埃的劍法,這都是你的長處。可這也是你的短處……」

李尋歡只是靜靜的听著,並不多言,只是偶爾點了點頭,顯然也認可夏雲墨的說法。

阿飛忙得道︰「什麼短處?」

夏雲墨道︰「你的赤子之心,是未入江湖的赤子之心,而非千錘百煉,歷經紅塵的赤子之心。一旦赤子之心染上瑕疵,那麼你的劍法或許還是很快,可卻已經沒有了如今的神韻,頂多是一流高手,而無法臻至絕頂,更無法成為天下第一劍客。」

阿飛沉默了許久,才緩緩道︰「那我應該怎麼做?」

夏雲墨淡淡吐出四個字︰「紅塵煉心。」

阿飛還要提問,馬車卻突然停了下來。

「少爺,前面有個雪人攔路。」鐵傳甲的聲音傳了過來。

道路的中間,不知被哪家頑童堆起了一個大大的雪人。

李尋歡捏起雪球砸過去,雪花四濺,雪人卻沒有被擊倒。而一片片冰雪從雪人身上散開,里面露出了一張慘白色的臉。

這不但是個雪人,雪里還藏了一個死人。

這是白蛇。

從客棧中逃出去,卻還是死在了這里。

李尋歡嘆道︰「想來是那包袱惹得禍,他為搶包袱而來,卻也死在了搶包袱的過程中,唉。」

夏雲墨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再正常不過了。」

阿飛思忖道︰「白蛇已經死了,卻還擺著路中間,擺明了就是阻我們去路。」

夏雲墨望向一旁的樹林,淡淡道︰「人已來了。」

果然,道路樹木上的積雪忽的簌簌落下,一人從林中走出,大笑道︰「哈哈,探花郎,我們已有十來年未見了,如今可好。」

這是個顴骨高聳,面淡如金,目光睥睨如鷹的獨臂老人。

右邊雪林中,忽的也出現了一個人,這人干瘦的臉上沒有四兩肉,仿若一陣風都能吹倒。只是這人一路從雪地走來,竟是連腳印都沒有,輕功之高,當真嚇人。

李尋歡笑道︰「原來是「金獅鏢局」的查總鏢頭,和「神影無形」的虞二先生,在下面子不小,才入關內,就有這麼多朋友來見我。」

「可不止我們兩個,還有四位朋友也想要見見你呢?」虞二先生冷冷的開口。

與此同時,樹林中又走出了四人。

這四人年紀已經不輕,但卻打扮的像是小孩子一樣,身上穿的是花花綠綠,五顏六色,腰上系著圍裙。手腕上,腳踝上,竟還戴慢了發亮的手鐲,走起路來「叮叮當當」的直響。

李尋歡臉色變了變,沉聲說道︰「莫非四位是苗疆「極樂峒」五毒童子門下?」

其中一個童子咯咯笑道︰「看來我們還是有些名氣,竟然連探花郎都知道。」

夏雲墨打了個哈欠,道︰「這里的是就交給你們了,阿飛,紅塵煉心,你可要好好準備啊。」他轉身大步離開。

「嘿嘿,這人一听我們威名就嚇得跑路了,倒也識趣得很。」一個黃衣童子怪笑道。

另一名穿紅衣的童子吃吃笑道︰「可是,我們還沒有讓你走,你怎敢走?」

話語落下,這紅衣童子手中鈴鐺搖了搖,發出一陣清脆悅耳的聲音。他的口袋蠕動了一下,似又什麼要爬出來,卻又很快安靜了下來。

「怎麼回事?」那童子臉色一變,從口袋中拿出了四五只五彩斑斕的蜈蚣,這些蜈蚣只看顏色便知奇毒無比,可此時卻是身軀僵直,一動不動,似已經死去。

另外三個童子也叫了起來,原來他們身上的帶來的毒物,竟也死的差不多了。

李尋歡望著夏雲墨離開的方向,咳嗽了兩聲,驚嘆道︰「夏兄下毒的本事……怕不遜他武功多少。」

阿飛面上露出得意而驕傲的神色︰「義父的另一位妻子乃是昔日天下第一女魔頭雲夢仙子,那位雲夢仙子的武器「天雲五花錦」可是號稱最毒的暗器,義父若是不會一兩手下毒功夫,又如何降服得住她。」

李尋歡不禁啞然失笑,道︰「你應該成為雲夢仙子為大娘才對。」

阿飛翻了個白眼,不說話了。

……

「小李飛刀,小李飛刀,果然是風雲第一刀啊。」夏雲墨漫步在雪林之中,依舊回味著李尋歡先前那一刀的風采。

凝合精氣神,近乎無敵的一刀。

在這一刻,夏雲墨竟也生出想要試一試自己能不能躲過這一刀的想法。

這無疑是個危險到極致的想法,上官金虹也有這樣的念頭,並付之行動。而他付出的代價就是自己的性命,還有唾手可得的成功。

那夏雲墨呢?

「小李飛刀,例不虛發。」

夏雲墨想了原來路線的劇情,卻發現小李飛刀的確擔得起這八個字。雖不一定殺死人,但卻從不落空。

或許,可以想個法子將這一門武功弄到手中。如此神奇的武功,他若是不眼饞,那純粹就是屁話。

若是和李尋歡做朋友,向他請教「小李飛刀」的秘密,他一定會傾囊相授,毫無保留。

可夏雲墨卻不願意。

那麼,還有其他法子嗎?

夏雲墨閉上眼楮,回想起先前「玄光盡照」之下的李尋歡。

「玄光盡照」中,李尋歡身上一絲一毫的動作都無法瞞過夏雲墨,甚至是連真氣、血液的流動、肌肉發力都能察覺一些。

他忽的從懷里模出一枚銅板,手腕一抖,這銅板立刻以閃電般的速度飛射出去,插在一顆大樹樹干上。

隱隱中,竟有小李飛刀的一絲韻味。

夏雲墨很高心,很暢快,哈哈大笑,震得大樹上雪花簌簌掉落。

他拿起葫蘆喝了兩口酒,卻發現剩的已經不多了。這酒乃是他根據「九九丸」、「烈火丹」的特性調制而成,里面的材料極為難得,很是珍貴。

可是現在酒癮上來了,他展開身法,很快就在山腳下發現了一個小小酒家。

欄桿上的紅漆已經掉落了不少,踏在木板上嘎吱吱作響,顯然已有不少年頭。

「店家,來一壺好酒,要快,再上兩碟小菜。」夏雲墨進入店門中,當即開口道。

這里的店家是一個已經發福的老頭子,見有客人來,頓時眉開眼笑道︰「客人稍等。」

夏雲墨隨手打發了幾兩銀子,道︰「可千萬不要拿摻水的酒來對付我,不然我會砸了你的店。」

那店家接過銀子,臉上都笑開了花,忙拍胸口保證︰「客人請放心,我們這可是老店了,絕不會出現這種情況。」

夏雲墨揮了揮手,店家便眉開眼笑的去廚房準備了。

夏雲墨又在客棧中瞧了瞧,便看到角落處還坐著一名矮子,矮子的前面擺著豐盛的酒菜,他卻毫無食欲,抓耳撓腮,一幅忐忑不安,心事重重的模樣。

夏雲墨瞧見那矮子有些眼熟,稍一思考,便暗忖︰倒真是有緣。

他走到那矮子面前,打招呼道︰「真是巧啊,又見面了。」

那矮子嚇了一跳,忙的道︰「你是誰,我不認識你?」

夏雲墨呵呵道︰「先前在小鎮中,我與那少年、李尋歡三人同桌,你肯定見過我。若我沒有猜錯,當時偷走包袱的是你,你嫁禍給了李尋歡,想讓他們兩敗俱傷。」

「我不知道你說什麼,快滾,快滾。」這矮漢的身材瘦小,耳邊長著一撮黑毛,正是先前與諸葛雷同行的鏢師。

夏雲墨呵呵笑道︰「包袱里應該便是金絲甲吧,那玩意如今在江湖上可是個香餑餑。這等寶物向來是有德者居之,你的武功太差,怕是消息傳出去,不到一天,尸體就已涼了。」

「你死了,就沒人傳出去了。」

那漢子喚作洪漢民,他咬了咬牙,面上閃過一絲殺意。手中抖出一條銀亮的鏈子槍,灑開鏈子,毒蛇般的向夏雲墨刺了過來。

看來他在這一柄槍上至少有二三十年功夫,這一招刺出,軟軟的鏈子槍竟被抖得筆直,帶著勁風刺向夏雲墨的喉嚨。

夏雲墨拇指扣著中指,「當」的一聲彈在鏈子槍上,鏈子槍立刻調轉方向,宛如毒蛇一般朝著洪漢民刺了過去。

洪漢民慘叫一聲,血花飛濺中,他的臂膀已經被刺穿。這小子倒是反應倒是挺快,知道不敵,立刻撒腿便逃。

夏雲墨屈指一彈,一枚銅板飛了出去,打在洪漢民的一處大穴上,他立刻就倒在了地上,身子一動不動。

「客官……你……你的酒和菜來了。」

這時候,店家老頭也剛好出現在門口,一雙布滿皺紋的手已在不住顫抖,上面的酒壺顛來顛去,好似隨時都要掉下來一般。

夏雲墨拿起酒壺,往嘴里灌去,面露笑容道︰「不錯,雖算不得佳品,但沒有摻水,也還能飲下。」

那店家老頭慢慢露出了一絲詭異的笑容,道︰「喝吧,喝吧,畢竟喝了這一次,就再也喝不著了。」

夏雲墨道︰「哦?這是為什麼?」

店家老頭面上笑容更甚,佝僂的身子竟似暴漲了一尺,就連一張臉都變得紅中透著紫,隱隱有光︰「因為喝了我這杯酒,只要稍微一動用真力,酒里的毒立刻就要你七竅流血而死。」

夏雲墨瞧著他發紫的臉,忽的想起了一個人,道︰「你是紫面二郎孫逵?」

那老頭笑道︰「不錯,就是你老子我,沒想到最後還是我得了金絲甲。」

夏雲墨道︰「哦,看來你已經確信我中了毒。」

孫逵道︰「你難道沒有中毒?」

夏雲墨道︰「你不妨試試?」

孫逵眉頭一皺,然後大聲咆哮一聲︰「去死吧。」他揮拳論動,呼嘯生風,全力朝著夏雲墨砸了過來。

砰!

這一拳結結實實的打在了夏雲墨胸口,夏雲墨身子動也不動,依舊優哉游哉的飲著酒。

而孫逵卻是向後跌了兩步,好似被人重重的轟擊了一般,然後一口鮮血噴了出來,面色慘白無比。

「你……你,怎麼可能……難道是那臭婆娘和花蜂騙我……」

孫逵見勢不妙,立刻要逃。

夏雲墨反手一彈,兩根竹筷飛射而出,一根穿透了孫逵的胸口,另一根卻直接射出了窗外,傳出了一聲女子的慘叫聲。

夏雲墨抓起酒壺,將剩下的酒全部灌進嘴里,腦孩子還盤旋這「小李飛刀」的一式絕技。

忽然間,木板門砰的一響,一個人自門外爬了進來。這人月復大如鼓,好似個肉球。而他之所以爬進來,卻是因為他斷了腿,是個殘疾。

夏雲墨道︰「你若是來要飯的,可真是選錯了時候。」

這人根本就像是沒听到夏雲墨的話一樣,他身子雖臃腫殘廢,但一雙手卻並不笨,很快就滾到了洪漢民面前,把開衣服,露出一團金光,正是金絲甲。

這人竟七手八腳的把金絲甲剝下來,仰天大笑道︰「鷸蚌相爭,漁翁得利。想不到這寶貝竟是到了我的手中。」

夏雲墨笑道︰「莫不是你真以為我是不會殺人,說這話只怕還太早了些。」

那怪人冷笑道︰「我妙郎君花蜂雖是不學無術,只會勾引良家婦女,騙財騙色。但下毒的功夫就連五毒童子都要稍遜一籌,我還能不清楚「寒雞散」的特性,現在你已全身乏力,就是個小孩子都能殺死你。」

夏雲墨道︰「我不信。」

花蜂罵了一句︰「蠢貨,你倒是動一下試試?」

于是,夏雲墨真就試了試,屈指一彈,一道勁氣就洞穿了花蜂的額頭。

花蜂「砰」的一聲,倒在地上,眼中還帶著驚愕之情,卻是怎麼也不明白眼前的情況。

若論下毒的功夫,夏雲墨算是花蜂的祖宗。

更何況,夏雲墨一身深厚的太陽真氣,宛如好似一座融金煉鐵的烘爐,絕大部分的毒素在他體內不過兩三個呼吸就要被蒸發的一干二淨。

「你們三人糾纏了半輩子,先同一天,死在同一個人手中,也算是緣分吧。」夏雲墨嘆息了片刻。

這三人,分別是紫面二郎孫逵、妙郎君花蜂、以及剛死在窗外的薔薇夫人。

二十年前,薔薇夫人是江南七十二道水陸碼頭總瓢把子妻子,她席卷了總瓢把子的財產,暗中與妙郎君私奔,卻又找了紫面二郎孫逵來當替死鬼。

卻不想女人心易變,薔薇夫人和孫逵朝夕相處竟動了真情,兩人一齊動手,將妙郎君擊倒,又斬斷他兩雙腿,讓他受了十幾年的活罪。

這才不過半柱香的時間,又有六道人影進入店中,竟是四個極樂童子和查總鏢頭,虞二先生。

紅衣童子拍手雙眸發亮︰「快來看,先前害死我們寶貝的人就在這里。」

黃衣童子咯咯笑道︰「好極了,好極了。師父正在研制新的毒蟲,我們不如將他手腳斬去,帶去極樂峒,交給師父處置。」

另外三個童子紛紛拍手道︰「好,好,就這樣。」

「金絲甲!」虞二先生的眼楮最尖,輕功也是最高,一把就撈起了金絲甲,那里還有心去管夏雲墨,一下就要越出窗外。

「都留下來吧!」夏雲墨屈指一彈,一根斷魂針彈射而出,好似閃電一般,視時間、空間如無物,只在空中一閃,就重新回到夏雲墨袖子中。

而虞二先生仰天倒地,氣息全無。

「五位,該你們了。」

其余五人尚在震驚中,夏雲墨一甩袖子,一枚枚斷魂針從夏雲墨掌心射出,只听得嗤嗤聲響大作,一瞬將不知有多少斷魂針飛射而出。

三四個呼吸後,房間中便又多了五具尸體。

夏雲墨將一壺酒飲盡,拿起金絲甲,嘴角勾勒起一抹笑意︰「好了,該去見我的大徒兒了。不知道這丫頭過得如何,見了我可千萬不要哭鼻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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