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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原來,長得挺好看!」

謝富安∼

應該說,謝蓮兒躺在床上。

緊閉的雙眼上,隨著呼吸的起伏,長長的睫毛在閃動著。

身上男子的裝扮變成了女裝,長發柔順的披灑在肩膀上。

蒼白的臉在昏迷中似乎也帶著痛苦,但同時也散發著別樣的美。

朱五第一次見她女兒的樣子。

站在窗前,心里喃喃自語。

隨後,輕輕的在她的床邊坐下。

「快醒吧,你命大,傻人有傻福!」

事到如今,這一刻朱五才明白,為何心里對她和別人有些不同。

她傻!

這時代的女子,原本沒有幾百年後的張揚自信。

她們都是不起眼的,把自己藏在男人的影子的里。

唯獨她不同。

她有幾分幾百年後女孩的性子,隨意灑月兌,樂觀愛笑。

傻傻的故作驕傲。

傻傻的裝傻充愣。

傻傻之中,透著些可愛。

(我他媽應該去女頻)

遇到她之後,朱五血色的世界里,多了些別樣的色彩。

「葵花點穴手!」

朱五忽然笑了,見到她就想欺負她。就像小時候,男孩子遇到順眼的女孩兒。

總是要先把人弄哭。

笑了之後,笑容就凝固了。

苦澀涌了上來。

生死關頭,她為什麼站了起來?

巧合?還是被嚇懵了?

但無論如何,其實,你是一個善良的人。

如果不是你,現在躺在這里的應該就是我!

想到此處,朱五輕輕的給她掖了下被子。

心中,生出幾分懊惱。

輕聲自語,「我要是殺了沈萬三就好了,殺了他,你就不會總纏著我,就不會有今天這一遭。

我,欠你的。

你不醒來,我怎麼還呢?

你要醒來,你得告訴我,你為什麼要殺沈萬三?我才好幫你殺了他!」

「他罵過小姐!」

背後,有人輕輕的說話。

回頭,謝蓮兒的胖丫頭輕手輕腳的從外面進來。

似乎怕打擾了,昏迷中的謝蓮兒一樣。

胖丫頭的眼楮腫得桃一樣,哭了一場又一場。

朱五的手,從被子上拿開,「他怎麼罵的?」

胖丫頭紅著眼楮,站在床前,猶豫著。

想了又想,好一會,似乎下定了決心,撇嘴說道。

「小姐這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殺了他!」

朱五沒說話,等著下文。

「其實小姐一點都不快樂!」

胖丫頭擦著眼淚,「小姐和沈萬三是姨表親,其實她們不是親的姨表親。」

「小姐的生母,不是謝家的主母,小姐是姨娘生的。」

「小姐生下來,就被主母抱走,說出聲不好的人,不配養謝家的千金。」

「姨娘,以前是秦淮河的清倌人,被老爺贖身買回來的!」

朱五懂了。

大宅門里的腌臢事。

「小姐七歲那年,沈家來探親。小姐和沈萬三吵了起來,沈萬三就罵小姐∼∼婊∼∼」

說著,胖丫頭頓了一下,「小娘養的!」

死胖子那張嘴!

朱五想起沈萬三就冷笑。

都說童言無忌,可要不是和家里人耳目渲染,怎麼會罵出如此惡毒的話。

「小姐問主母,被罵了。問老爺,老爺不說話。問姨娘,姨娘抱著她哭了。」

「從那以後小姐就偷偷往姨娘那里跑,和主母也不親了,也不叫娘了,叫母親!」

「後來,姨娘死了,說是染了瘟病,最後一面都沒讓小姐見。等小姐長大後,才知道。

小姐的親娘∼∼∼」

「所以,你才會要我殺沈萬三!」

朱五看著謝蓮兒蒼白的面容,苦笑,「你咋不早說?早知道這樣,我就殺了他幫你出氣多好!」

還真是有幾分同病相憐。

朱五一直刻意不去回想前世,除了怕思念親人之外,還有許多人,他根本不想想起。

小時候,他父親得了病,好好的漢子變成了瘸子,走路拄著拐。

有親戚的孩子笑話他,你爸是鴨子!

他把人揍了。

用磚頭。

親戚說,哎呀媽呀都是自己家人,多大仇啊!

他記住了她們憤恨得理所應當的臉。

也記住了父親的陪笑。

後來,有一次過年。

幾個孩子湊到一起玩耍,他在旁邊羨慕的看著。

遠遠的看到父親拎著年貨,艱難的在路上行走。

其中一個孩子站出來,「小武,我給你學學你爸走道,你看像不像!」

真像!

像極了!

這個孩子真的很有表演和取笑別人的天賦。

朱五在地上撿起一塊凍實的冰塊。

那次,爸爸第一次打了他。

記憶中溫暖粗糙的大手,打在**上,好疼。

可是朱五不恨爸爸。

也不怪。

他恨的是看他挨打,說話的親戚。

「孩子嘛!童言無忌不知道?打人下死手?咋教育的?

本來就像鴨子,還不讓人說?你自尊心咋那麼強呢?」

朱五恨他們。

那時候,真想他們去死。

這種恨一直到長大都沒有消散,每次見到他們的笑臉。

朱五都覺得假,恨不得給他們兩圈。

更讓他難受的是,即使過了很多年。

親戚大人們提起此事,也總是會說,就因為我家孩子說你爸爸走路是鴨子,你就往死打。

他們根本沒意識道,他們的孩子學的是他們,他們認為無關緊要的笑話。

給年幼的朱五,帶來多大的傷害。

「如果我是你,我不但殺了他,還要甩出他一身的肥膘,煉油!」

「我和你一樣,其實都屬于自尊心特別強,但是隱藏起來的那種人!」

「你用女扮男裝把自己偽裝起來,假裝強大。」

「我把自己關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和他們來往。」

朱五臉上再次泛起笑意,苦澀的笑意,心里默默的說話,似乎在說給謝蓮兒听。

「你要是能挺過來,將來我給你機會,親手殺了他。你敢不敢?傻丫頭?」

朱五說出聲音,輕輕的。

胖丫頭斜眼看著朱五,悄悄的。

「只要你好過來,以後我好好的和你說話,再也不欺負你。

而且,這世界上也再沒有人能欺負你。」

說著,朱五笑笑。

接著說道,「只要你能挺過來,再吃飯你找地方,不吃羊湯了。

你吃過火鍋沒有?

你擼過串沒有?

這些玩意我做出來給你,只要你不怕胖!」

朱五娓娓說著,從沒有過的和言悅色。

說著,忽然有些情不自禁,在胖丫頭詫異的眼神中,大手捏住謝蓮兒的指尖。

她的手指修長,指甲鼓鼓的,圓圓的,暖暖的,潤潤的。

「你做過美甲沒有?」

朱五笑著,思索著,「我隱隱約約會點,我第一個女朋友開美甲店的,我在她那幫忙的時候學過點!」

「指甲涂上色,好看呢!

還可以瓖上鑽,嵌上花!」

胖丫頭默默的看著,眼神一會在朱五的臉上,一會在謝蓮兒的臉上。

「五哥!」

門外有人輕聲呼喚,是藍玉的聲音。

「我走了,一會再來看她。」

如果沒事,藍玉不會來。

朱五起身,和胖丫頭道別。

「嗯?不用,你不用來了,一會∼∼我們回府里!」

胖丫頭飛快的把謝蓮兒的手放在被子里,站在兩人中間。

「有事?」

出了門,朱五問道。

「劉福通那邊派人來拜年。」

「哦!」

朱五點點頭,和郭子興決裂後,劉福通那邊不斷示好。

遠交近攻,如果自己的地盤挨著他,想必他也得算計。

這時,朱五發現藍玉臉上青一塊紫一塊。

「咋回事?」

藍玉有點委屈,「俺姐夫揍的,說俺沒護衛好五哥。」

「這事和你有啥關系?錯在我,沒多帶人!」

朱五笑了笑,「回頭找你姐告狀去,他咋打你,讓你姐咋打回來!」

常遇春是妻管嚴,誰敢信?

偏偏就是,藍玉的姐姐,號稱母老虎。

「等親衛中軍整合完畢,你道軍中去,你也該獨當一面了。」

朱五邊走,邊說道。

藍玉喜不自禁,在朱五身邊他就是個小指使,他的願望是像朱五其他的老兄弟那樣,統領一支兵馬。

笑著,想起來啥,接著說道。

「五哥,還有別人來給你拜年,徐∼∼∼徐啥輝來著?啥天完皇上∼∼∼」

朱五停步,疑惑道,「徐壽輝?咱們和他也沒過碼,他來干啥?」

江西天完皇帝徐壽輝,只聞其名,不認其人。

再說,如今天完被大元追著**打,自顧不暇的時候,拜年?

心真大!

「對,就是這人!」

藍玉想起來了,「不是他親自來的,來的是他兩個手下!」

「誰呀?」

「陳友諒,張定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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