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善主面面相覷。
他們能听懂鐵金庫和銀行，但听不懂紙幣是什麼意思。
看著手上花花綠綠的紙幣，他們能看懂紙幣上的圖案，但要他們拿這紙幣去市場上購買東西，他們會覺得自己是神經病人。
「女王陛下可以為我的話進行擔保，我說的每一個字都是真實可信的。」魔山說道。
「以鷹身女妖之名，國王陛下的話是可信的。厄斯索斯大陸西部的九大自由貿易城邦，目前正接受我們的駐軍和政務接管。消息傳到奴隸灣來，還需要時間。」丹妮莉絲說道。
「我們是馭龍前來，而一家一家接管九大自由貿易城邦需要一個漫長的時間。」亞蓮恩•馬泰爾親王開口助攻。
科克善主終于開口，結結巴巴，臉上帶著陪笑︰「國王陛下，女王陛下，我們，可以拒絕嗎？」
「不可以拒絕，但可以給你們時間了解使用紙幣的好處。」魔山說道。
科克看著手上的紙幣，臉上和眼神的表情都已經出賣了他內心真實的想法，他根本看不起這幾張紙，心里充滿了鄙夷和輕蔑。
「國王陛下，您能給我們多長的時間考慮？」克里斯汀善主小心翼翼的問道。
「你認為你們需要多長時間。」魔山沉聲說道。
「……呃……這個……說不好……我很愚鈍……也許……」
「我一輩子都不會接受這紙幣。」一直沉默不語的阿奇爾善主突然開口大聲說道。
「哦？！」魔山盯著阿奇爾。
阿奇爾平靜的看著魔山︰「國王陛下，你可以把我殺了，也可以滅掉阿奇爾家族，不過，我還是會拒絕使用你的紙幣。」阿奇爾把手里的紙幣扔在空中，紙幣隨風飄揚，「女王陛下，如果你強迫我們把家里的金子銀子還有銅幣拿出來換成這幾張紙，阿斯塔波將會變成人間地獄，所有的人都會起來反對你們，包括無垢者軍團的士兵。」
「阿奇爾，我們不會殺你，因為我要你活著看到紙幣在奴隸灣流通。」丹妮莉絲淡淡說道。
「就算紙幣在奴隸灣流通，我也絕不會使用它。」阿奇爾尖銳的聲音說道，他幾乎是用喊的，就好像他受到了最強烈的羞辱。
「當紙幣在奴隸灣流通，你和你的家族，一定會使用上紙幣。「丹妮莉絲肯定的淡淡說道，」以鷹身女妖之名，我要跟你打個賭，阿奇爾，你可敢接受？」
「接受！」
「好。學者，請把這件事情記下來。到時候阿奇爾輸了，我會懲罰他一個金幣。」
「是，女王陛下。」學者答應道。
阿奇爾一愣。
他以為自己听錯了。
「女王陛下，你不砍下我的腦袋。」阿奇爾本以為自己必死。
「你沒有無故殺人，也沒有鼓動鷹身女妖之子進行叛亂，我有什麼理由殺掉你呢？」
「可國王陛下說，不能拒絕使用紙幣。」
「是的，你不能。因為到時候，你會主動把金子銀子還有銅幣拿到克里岡銀行里去換出來紙幣。」魔山微笑說道。
「絕無可能。」阿奇爾斬釘截鐵。
魔山微微一笑︰「阿奇爾，我們也打個賭，一個銀幣的賭注好了。」
「好，以鷹身女妖之名起誓。」阿奇爾大聲說道，仿佛害怕王宮里其他的人沒有听見。
「以天空，大地，海洋之神的名義、以七神和所有的舊神的名義，以紅神拉赫洛的名義，以死神和千面神的名義，以阿斯塔波鷹身女妖之神的名義，我，格雷果•克里岡在此和阿奇爾善主定下一個賭約，賭約的勝負為一個銀幣。」魔山鄭重說道。
于是，阿奇爾也鄭重起誓。
科克善主、克里斯汀善主沉默不語，心中惴惴不安。事情究竟會如何，他們心中沒有把握，也沒有底氣。
魔山看著科克善主︰「科克善主，我現在要請你幫我一個忙，不得拒絕。」
「是，國王陛下，請吩咐。」
「把你手里的紙幣帶回家，向你的族人講解這些紙幣的面值和來歷，並向他們宣傳克里岡銀行的兌換辦法，三天後，我會到你的金字塔里來，讓你的家人們在我的面前告訴我每一張紙幣的面值，並向我講一遍這紙幣的來歷。科克善主，你能做到嗎？」
「我會盡力，國王陛下。」
「必須做到，否則你就得接受我的挑戰。」
接受魔山的挑戰，其實就等于是說魔山會砍下他的腦袋。說法不同，後果一樣。
「我會做到，國王陛下。」科克絕對不願意和魔山這樣的猛漢進行決斗。
魔山看向克里斯汀︰「克里斯汀善主，你有沒有問題？」
「我也一定會做到。國王陛下和女王陛下不用來到我家的金字塔，我會帶著全家人來王宮，請國王陛下隨意抽查我家族里的任何一個人，他們一定會記住所有面值的紙幣，並且說出紙幣的來歷。」
「很好，我很感謝你們的配合。」魔山說道，「克里岡銀行的事情就說完了，我還有一件比克里岡銀行的建立都更重要的一件事。」
三位善主沒想到關于銀行紙幣的話題就這麼結束了，他們難以置信，都怔怔的看著高高台階上的兩位國王，他們閉緊了嘴，害怕突然之間某位國王又開口說起紙幣的事情來。
拿他們家里的金子來換這些不是錢的紙幣，打死他們都不願意。不過，他們當然害怕被真的打死。
魔山說道︰「巴拉奧拉區域的安全全部交給了你們，這增加了你們的負擔，卻減輕了王室的責任，這對你們來說並不公平。你們維護了一個地方的安全，避免了鷹身女妖之子的殺戮，卻並沒有得到王室支付的薪金。我們將減輕你們的負擔，在不久的將來王室將承擔起地方安全的全部責任，為了盡量早一點實現這個目標，三位善主，我們王室需要你們配合學者和城市政務官，把居住在巴拉奧拉區域的每一個人的情況都要弄清楚明白並登記在王室的戶籍帳薄中。」
戶籍和帳薄？
三位善主以前從未听過這種東西！
「國王陛下，巴拉奧拉里居住了相當一部來自異域的人們，我們對他們並不熟悉，他們很多人來這里做一些物品交換後就會離開。」
「異域來的人統稱為暫住，任何一個人在巴拉奧拉暫住，也都要登記，並且在離開後，由三位善主向王室進行匯報，我們的名冊會根據實際情況進行調整。」
三位善主再次面面相覷。
「居住在巴拉奧拉的每一個人嗎？」科克一臉的疑惑。
「是的，每一個人。」
「也包括妓女和乞丐，流浪漢們？」
「是的，也包括妓女和乞丐。任何人，在巴拉奧拉居住，或者是路過住宿，都必須事前在三位善主家里進行登記，再由三位善主把信息送到王宮，修訂成冊，記錄下來。」
*
巴拉奧拉。
大街上的兩端都有無垢者士兵把控。
大街上，女王陛下和國王陛下出現。
天空中，三頭龍在低空盤旋。
三位善主大人陪同著女王和國王，喬拉•莫爾蒙和亞蓮恩•馬泰爾都在隊伍中。
灰蟲是大街上負責巡邏和警戒的將軍。
兩個百人隊成方陣駐守在這片區域。
宮廷學者和學徒，牧師和醫生都在這里。
長街上，科克善主的大門前，人們排起了長隊，隊伍包括老人和小孩。
巴拉奧拉居住的每一位，包括臨時來這里做貿易的異鄉人，也包括來這里走親戚的客人。
第一位居民走了上來，是科克家族里的年輕人。
「姓名？」一名士兵問道。
「畢維斯•科克。」
「年齡？」
「十八歲。」
「居住在巴拉奧拉大街上第幾號？」
「1號。」年輕人傲然回答。
這個街道戶數的編號，以前是沒有的，由學者和士兵們在開始登記之前進行的現場編制。
因為從科克家族開始，于是，科克家族就被王室賜予為1號。
「你是鷹身女妖之子嗎？」士兵大聲喝問。
眾人都是一怔。
陪同著女王和國王的科克善主本人也是臉色一愣。
「畢維斯•科克，你必須回答這個問題。」記錄檔案的學者提醒道。
「請如實回答，畢維斯•科克，這不是對你的羞辱或者是懷疑，任何人都會被問這個問題。」一旁的王室事務官彌桑黛說道。
「我不是鷹身女妖之子。」畢維斯•科克大聲否定。
鷹身女妖之子是女王陛下的敵人，只要發現了誰是鷹身女妖之子，會被抓住，並被判處絞刑。
「那麼，請以鷹身女妖之名發誓！」士兵更加用力的喝道。
畢維斯臉色一陣難堪。
他看向科克善主，科克善主對他點了點頭。
于是，感覺受到了羞辱的少年喝道︰「畢維斯•科克，以鷹身女妖之名發誓，我不是鷹身女妖之子，我不是女王陛下和阿斯塔波的敵人，我是自由民，對女王陛下和國王陛下充滿了忠誠。」
「很好，畢維斯，請告訴我，誰是鷹身女妖之子？」士兵再次喝問。
畢維斯漲紅了臉︰「我不知道，士兵。」
「請以鷹身女妖之名發誓！」
「我發誓，以隱身女妖之名，我不知道誰是鷹身女妖之子。」
「好，請在誓言上簽字。「士兵繼續說道。
原來這番對話，學者同樣記錄在冊，並形成了畢維斯的個人誓言書。
畢維斯很用力的在這誓言書上畫了一個圓圈，並在士兵的幫助下，用尖刀刺破了手指，把自己的鮮血滴了一滴在自己的誓言書中的名字上。
學者收起誓言書，彌桑黛把它裝進了羊皮紙袋里去。
學者慢騰騰的說道︰「畢維斯，如果今後發現你是鷹身女妖之子——比如我們在血腥現場抓住了你，或者發現某個被無垢者士兵殺死的鷹身女妖之子正是你本人，那麼，你今天的誓言書將成為你家族人的恥辱，並將連累你的父母家人。如果你戴上鷹身女妖之子的面具殺了任何人，你的家人都將付出同樣的代價。你殺了別人的父親，那麼你的父親，將承受同樣的殺戮。這個對等傷害的權力，由王室掌控。」
畢維斯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他盯著學者︰「議員大人，我不是鷹身女妖之子，以前不是，現在不是，以後也不會是。」
「我必須向你講述清楚女王陛下的政令。」學者公事公辦的口吻，面無表情。
接下來，是關于畢維斯的性格、愛好，武藝，家庭等等一系列的詢問並記錄在冊。
好一會，第一位居民才被登記完畢，然後是第二名居民，這是個女孩子，有著一頭金色的波浪長發，眼楮是琥珀色。
「姓名。」士兵喝道。
「海蒂•科克。」
又是一個科克家族的人。
科克家族本就排在隊伍的最前面。
在沒有開始登記之前，巴拉奧拉的人們誰都不知道被詢問的問題會如此精細，三位善主也毫不知情。關于詢問你是不是鷹身女妖之子的問題，女王和國王事前都從未透露過。那份誓言書，自然是每一個人都要簽署的了。即使你真的是鷹身女妖之子，你也必須簽署。沒有人會在女王陛下和國王陛下的面前承認自己是鷹身女妖之子，那將立即為他和他的家人帶來絞刑。
這將使真正的鷹身女妖之子很痛苦，因為他們必須以信仰的鷹身女妖之名發誓，否定自己的信仰。而這，是信仰所不允許的；可是如果不否定，他們當場就會被女王的士兵們殺死，並為家人帶來可怕的命運。
魔山想出來對付鷹身女妖之子的手段，是這些人從未想到過，也從來不會想到過的。
魔山來到阿斯塔波，為鷹身女妖之子帶來了厄運，只要他們不改變，就只能被鏟除。如果他們不收斂，他們的家人、支持的善主，身邊的同袍，都會面臨致命危險。
一人有罪，全家光榮。——這是魔山教給丹妮莉絲的殘暴手段。出身流氓的魔山，有很多流氓的無恥手段。不光彩，但有療效。
美麗的小姑娘海蒂，也簽署了否定自己是鷹身女妖之子的誓言書，並被士兵用尖刀刺破了手指，把鮮血滴在了名字上，並以隱身女妖之子的名義宣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