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第139章 民國舊影23

道歉的事情季曼玉沒有多說, 衡玉和季復禮也沒再多提。(搜每天得最快最好的更新網)

不過有了這麼一個插曲,三人也沒繼續逛下去,很快就回家了。

兩天後, 季復禮再次坐上南下的火車, 前往武漢繼續他的軍校生活。

只是有些遺憾一直沒能聯系上季斯年, 算算時間,兄弟兩人已經一年半沒有見過一面了。

送完季復禮,衡玉讓季曼玉先跟著司機回家。

季曼玉問︰「那你呢?」

「我去北平大學找鄧先生。」

前兩天衡玉都待在家里陪季復禮,已經寫好的信一直沒有給出去。她正好趁這個機會去寄信。

把兩封信都處理好, 衡玉腳步輕快, 從北平大學散步到鄧家。

她敲門,很快,關雅親自過來開門。

看到是衡玉, 關雅臉上的笑容更柔和了, 「快快進來。」

衡玉打了聲招呼,這才跟著關雅往大廳走去。

大廳里除了鄧謙文外, 還坐著一個身材挺拔的年輕人,兩人坐得很近,壓低聲音不知在聊些什麼。

從衡玉這個角度, 只能看到鄧謙文臉色有些晦澀難看。

「老鄧, 玉兒過來了。」

鄧謙文看向大門口,臉上多了幾分喜色, 高興道︰「前幾天才來過, 今天怎麼又過來了。」

句式听著像在抱怨, 但他一臉喜色,明顯很高興衡玉的到來。

衡玉抿唇輕笑,「您還病著,我多過來陪陪您。」

她走進客廳時,視野開闊了些,目光在另一個人臉上一瞥,瞧清楚他的臉時,心下微訝——謝世玉?

謝世玉居然會出現在鄧家!

是了,如果她沒記錯時間的話,謝家到北平沒多久,柳余生柳編輯就南下金陵離開北平。

衡玉已經知道柳余生是他們黨派在北平的總負責人,有沒有可能謝世玉是柳余生的繼任者,前來北平就是為了接手柳余生手上的工作?

如果這個猜測成立,那謝世玉的身份就可以確認了。

這些念頭只是一閃而過,面上,衡玉帶著些瞧見謝世玉的驚訝。

身為特工,別的不好說,速記能力都有意識經過鍛煉。

稍微回想一下,謝世玉就把人認出來了,「季二小姐。」

「謝公子好。」

「你們認識?」鄧謙文奇道。

衡玉坐在鄧謙文身邊另一個空位上,「前段時間商會組織商人捐款,謝公子慷慨大義,曾親臨我家捐過一大筆錢,那時候與謝公子有一面之緣。」

謝世玉沒久坐,很快起身告辭。

等謝世玉離開後,衡玉才向鄧謙文打听道︰「先生,謝公子怎麼突然過來拜訪你了?」

鄧謙文解釋道︰「他自幼體弱多病,久病成醫,這些年一直在自學醫術。這不,我學了多年醫術如今卻很少有用武之地,他想要學我就收下了這個學生。前兩天听說我病了,今天特意過來探望我。」

鄧謙文少年時學中醫,在美國留學時學的是西醫,回到華夏後機緣巧合進入北平大學文學院,反而把學了十幾年的醫術落下了。

他說的這個理由合情合理,就像當初柳余生是他的編輯,可以隨時上門拜訪他那樣合情合理。

衡玉點頭,移開了話題。

倒是鄧謙文,邊和衡玉聊天,邊在心底輕嘆。

組織有一個成員在北平市政府工作,他奉命竊取一份重要情報,結果在竊取情報時意外露出馬腳。雖然身份還沒暴露,但市政府已經引來特務處的監視,那份情報暫時沒辦法送出來。

謝世玉前來找鄧謙文,是想和他商議一下後續要怎麼做。

***

入了八月,悶熱的北平下起幾場小雨,干旱許久的西北地區也逐漸有了雨水,災民終于能夠緩一口氣,至少不用擔心秋季作物無法栽種灌溉。

幾場小雨之後,北平突然下起傾盆大雨。

前去賑災的季父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回到家里。

他比離開時瘦了不少,一路奔波不停,又淋了一些雨,回到家沒多久就病倒了。

很快,經常給衡玉看病的周大夫拎著醫藥箱來到季家,給季父診斷之後開了藥。

佣人跟著周大夫跑了一趟,拿回來三貼藥,夠吃上三天。等這三貼藥吃完,還得再過去醫館重新拿藥。

這天早上,衡玉下樓時,就听陳嫂在廚房里嚷道:「藥都要煎完了,阿莫那小子怎麼沒去拿藥?」

「陳嫂,你忘了嗎,阿莫這兩天生病來不了了。」

「是啊,難怪我說昨天怎麼沒看到他。這兩天老爺病了,我忙得暈頭轉向,那小子剛和我說完,轉眼我就把他生病來不了的事情給忘了。」

陳嫂很快就從廚房里走出來。

衡玉問:「陳嫂,爹的藥都煎完了嗎?」

陳嫂點頭,「都怪我,這件事交給阿莫後就沒怎麼上心。」

「沒事,家里其他人走不開,我等會兒親自過去一趟醫館,正好出去透透氣。」

吃過早飯,衡玉換好出門的衣服,坐上黃包車離開家。

靠近醫館所在的那條街道時,衡玉察覺到周圍的行人神色匆匆,臉上帶著些惶恐。

她坐在黃包車上,目光不停打量四周。

「就在前面路口停下吧,我自己走進去就好。」

衡玉突然出聲。

黃包車夫吆喝一聲「好 」,小跑到路口停下來。

衡玉下了車,付完錢後就裝作是對旁邊小攤子上的發繩很感興趣,左右挑選著,嘴里不著痕跡打听起來。

很快,她就從小販嘴里听說了整件事情。

——剛剛警察廳的人和一堆深藍色制服的人呼啦啦跑到這條街道上,現在分散開好像是在找人。

小民思想,看到這些披著皮的人,行人的臉上不自覺就露出幾分膽怯。

衡玉垂下眼,深藍色制服?北平各種機構不少,但制服是深藍色的,應該只有特務處。

他們在找什麼人?

「就要這些吧。」衡玉從攤子上挑揀出幾個發繩,還有一個款式不錯的梳子。

付完錢後,她按照自己最開始的計劃,往周大夫坐館的「濟世醫館」走去。

這個點,醫館里面只有幾個病人在,有些冷清。

周大夫沒坐在大堂,只有他的學徒在忙前忙後。

「季二小姐,你怎麼親自過來了?」學徒跟著周大夫去過好幾趟季家,一下子就把衡玉認出來了。

衡玉笑道:「在家待著也沒什麼事做,正好我爹的藥煎完了,就順便出一趟門。周大夫不在嗎?」

「師父出診了。」學徒道,「那你坐著稍等會兒,師父出去前已經留了藥方,我忙完手上這兩件事再幫你抓藥。」

衡玉自然沒有意見,坐在角落的椅子上等待。

等了有將近半個小時,學徒才將三貼藥抓好,「這里面有幾味藥是補身體的,季先生低燒徹底退了也可以繼續吃,吃完這三貼藥再過來重新拿藥就好。」

衡玉道謝,提著三貼藥走出醫館的門。

她才剛一出門,就覺得有些不對。街道上的人流量比起剛剛少了不少。

順著來路走回去,經過巷子口時,衡玉才知道發生了什麼。

原來前面有警察廳和特務處的人把路封了,里面的人要經過身體搜查才能離開。

「也不知道為啥要封路。」

「听說是在搜查一份很重要的資料。」

「重要的資料?跑來大街上搜查?不會是被人偷了吧。」

「誰知道呢,你也別再瞎猜了,我們還是乖乖听安排吧。萬一惹到他們,這些拿槍的可不是好說話的。」

衡玉站在人群里听了有一會兒。

她的視線也在人群中不斷搜索,想要憑借自己入微的觀察力看看有沒有什麼可疑的人。

斜對角,距離衡玉五六米的距離,有一個身穿長衫、戴著禮帽的年輕人,也正在觀察著周圍。

居然是謝世玉。

衡玉看到他時,立馬猜到,這場搜索行動很可能是針對他的。

沒有多想,衡玉直接往謝世玉走過去。

「謝公子。」

謝世玉有些驚訝,抬起手將壓低的帽檐抬高了些,「季二小姐,沒想到會在這里遇到你。」

衡玉晃了晃手上的藥,疑惑道︰「我過來醫館給我爹拿藥。你知道這是發生了什麼嗎?怎麼大家都堵在這里,前面又是在檢查什麼?」

一瞬間,謝世玉想到了衡玉的身份。

——她的大哥,是特務處北平分處長的心月復愛將,在北平特務處里位高權重。

謝世玉笑,態度熱絡了些,「是特務處的人,似乎是在找什麼東西,如果要離開這里,必須要讓他們搜身。」

听到「搜身」時,衡玉的眉心頓時蹙起,「還要搜身?我看那些都是男人吧。」

謝世玉心嘆,果然,這些嬌小姐在這方面就是比較嬌氣。

不過這樣最好,他才能借對方的身份月兌身離去,把同志拼死送出來的資料送回大後方。

謝世玉道:「估計有些身份背景的人他們也不敢搜查吧,我剛剛看到有個人沒有經過搜查,就被好聲好氣送走了。」

特務處身為特權機構,在北平還真沒多少需要顧慮的。

不過如果有著特務處背景的,那就另當別論了。

听完謝世玉的話,衡玉眼楮一亮。

她抿唇笑了下,溫聲溫氣道:「不用搜身最好不過了。我打算走到前面看看,謝公子要不要和我一塊兒過去?」

謝世玉求之不得,「好,那我順便當個護花使者。」

他勾唇笑起來時,身上那股風流寫意更加濃些。

很快,衡玉和謝世玉就走到街道口前。

搜身主要是警察廳的人負責,穿著深藍制服的那幾個人站在不遠處,如鷹隼般的視線在來回打量,極有壓迫感。

其中,主事的是一個上尉軍餃的年輕人,他手里夾著根煙,倚在牆邊,眯著眼抽煙。

這時候張望的人多,上前搜身要離開的人不多,衡玉一走到前面,立刻就被注意到了。

「你們,過來搜身。」警察廳的人喊道。

衡玉抿了抿唇,似乎是有些緊張,開口說話時聲音帶著些顫音,「你們搜身是要找東西,我大哥是特務處的人,我身上不會有你們想要的東西的。」

警察廳的人一愣。

他們可不敢得罪特務處的人啊。所謂特權機構,就是對方的軍餃不一定高,但要捏死他們這些小警察,和捏死一只螞蟻差不多。

「那你等等。」下意識的,剛剛還在和衡玉粗聲粗氣說話的警察賠笑兩聲,小跑到旁邊,要去請示特務處的人。

那個正在抽煙的上尉略抬眼,目光落在衡玉身上時,立刻愣住。

他一把將煙頭扔到地上,用軍靴碾碎,快步往衡玉走來,「季二小姐。」

衡玉抬眼看他,確定自己沒印象。

對方看懂了她的視線,連忙解釋道:「我是季少校的親信,姓鄭。您沒見過我,但我在少校那里見過您的照片。」

守在這里的人居然正好認識她,那就更好了。

而且她大哥都到少校軍餃了嗎?

二十六七歲的少校,這在整個軍隊里都是少有的。

衡玉抿唇,露出一個笑容來,「那太好了,你們這個搜身,可以不搜查我嗎?我不是不配合你們的工作,只是瞧著都是男人搜身,覺得有些不大好。」

「季二小姐說的什麼話,我們這些人都是季少校的下屬,您完全不是外人,當然不需要搜身。」鄭上尉說道,他的目光落在與衡玉靠得很近的謝世玉身上,「這位是?」

听到這句文化,衡玉的臉微紅,有些不自在。

鄭上尉恍然,他這問題問得也太遲鈍了。

一男一女一起出行,又郎才女貌,估計季二小姐好事將近吧。

「冒昧了。」鄭上尉連忙道。

他抬手揮了揮,讓人把路讓開,又抬手做了個「請」的動作,「季二小姐,請。」

「多謝。」衡玉溫聲道了句謝,側頭看了謝世玉一眼,眼里帶著些詢問。

謝世玉笑,不著痕跡扶住她的手臂,「我們也出去吧,好端端遇到這種事,實在是有些掃興。」

「這也是沒法子的,估計鄭上尉他們也不希望出這種事情。」衡玉溫聲溫語回道。

兩人低聲聊著天,很快消失在鄭上尉他們的視線中。

他們並肩走出巷口,一直到拐了個彎,重新沒入人流之中,謝世玉才松開虛扶著衡玉的手,朝她拱手,「這次倒是多虧了季二小姐,雖然我不怕被人搜查,但誰知道那些人搜查時會不會手腳不干淨惹出些糟心事。」

衡玉輕笑,「謝公子客氣了,舉手之勞。」

「對你是舉手之勞。」謝世玉哈哈一笑,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他心下有些歉意利用了對方的善良單純,好在一切如他所料,十分順利。

「我還有事,就先離開了,謝公子請自便。」說完,衡玉提著藥轉身離開。

系統突然冒出來,【零,我估計謝世玉已經認定你是個單純的大家閨秀了】

那爐火純青的演技,若不是系統清楚一切,怕也是要被忽悠過去。

衡玉笑了下。

謝世玉覺得是他利用了她月兌身,但卻是她主動幫他月兌身的。

所以,還是她技高一籌。

衡玉停下腳步買了根糖葫蘆,愉快吃著糖葫蘆,坐上黃包車回家。

沒過兩天,她就收到謝世玉派人送來的謝禮。

——是一支打磨精細的累絲蝴蝶金簪。

雖然是金簪,但因為是累絲設計,拿在手里沒太大份量。而且細節設計很精細,漂亮又大方。

「幫我多謝你們家主。」衡玉合上禮盒,對前來送禮的人道。

等送禮的人走後,季曼玉才湊過來,把玩著金簪,眉梢染上笑意,「我記得那位謝先生,相貌是極為俊秀的,而且家中尚未婚配。小妹,謝先生怎麼突然給你送禮物了?」

「不是說了嗎,這是謝禮。」衡玉回道。

她這副坦然的模樣,季曼玉頓時沒法再八卦下去了。

***

這件事過後不久,季斯年抽身回了一趟家。

他到家時是下午,換下軍裝穿上常服,一家人就圍坐在一起聊天。

等到吃過晚飯,季斯年才找到機會和衡玉單獨相處。

「那天他們有沒有冒犯你?」

衡玉搖頭,「沒有,他們一說要搜身,我就把你搬出來了。還好里面有人認識我。」

季斯年點頭,眉間的厲色消去了些,「那就好,以後再遇到他們,直接報我的名字就好。」

「對了,那天跟在你身邊的男人是誰?我怎麼不知道我家小妹好事將近了?」季斯年略微拉長語調,語氣里含著些危險。

衡玉擺手,「是一個姓謝的商人,叫謝世玉。我和他見過兩面,當時又正好踫上,就一起離開了。」

解釋一句,衡玉換了個話題,「大哥,你加入特務處才兩年,居然就升到少校了。」

季斯年正要問一句「是不是覺得很厲害」,卻听到衡玉說:「要照顧好自己。」

季斯年沒有任何家庭背景,也不是軍校生,沒有背靠任何勢力。

但在北平還在那位大帥手里時,他是軍隊新貴。現在陣營變成了果黨,他手里照樣緊抓著權勢。

但沒有背景沒有靠山,權勢是怎麼來的。

只有比別人立下更多的功勞才可以。

q-ia:ng林d-ia:n雨,勾心斗角。

這十年時間,他就是這麼過來的。

「你啊,怎麼越想越多。」季斯年抬起手,作勢要在她額頭上一敲。

但當溫熱的指節落在她額頭時,已經沒有任何力道,輕若鴻羽。

衡玉仰頭朝他笑。

溫馨提示︰方向鍵左右(← →)前後翻頁,上下(↑ ↓)上下滾用, 回車鍵:返回列表

投推薦票 上一章章節目錄下一章 加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