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近安排一下，讓他跟公司簽個經濟約。」歐仁錦囑咐了一句，又自我推翻，「算了，我親自跟他說吧。」
他總是把人扔在一邊不聞不問，真不是一個好金主該有的樣子。歐少文又太過安靜乖巧，沒事從來不會主動找他。
于是，借著這個由頭，他總算又去了別墅。听見聲響，正坐在客廳地毯上打游戲的歐少文猛地回過了頭，然後毫不猶豫地扔下了游戲手柄，站起身一言不發地盯著他。
「喂，你死了。」歐仁錦笑著提醒道。
歐少文回過頭看了屏幕一眼，輕輕「哦」了一聲。
歐仁錦盯著電視上「game over」的畫面看了一眼，語氣有些訝異，「新紀錄是你打出來的？」
「嗯。」他點點頭。
「真厲害。」歐仁錦把人拉到自己身前，準備模模他的頭，這孩子看起來一副營養不良的模樣，卻不知道是怎麼長得和他一般高，讓他這個慣常的動作都不如以前順手。
他正這樣想著，就見歐少文隨著他的動作低下了頭，用整個腦袋接住了他的手掌，他微微一愣，順勢揉了揉他的頭發。
歐少文再抬起頭的時候，就肉眼可見地更歡快了一點兒，他眉眼柔和，略帶期望地望著他，像是希望能再讓他模模似的。
「最近做了些什麼？」歐仁錦錯開眼神，隨意找了個話頭。
「運動、看書、玩游戲、上網、和周姨學做飯……」歐少文一個個地數著，然後突然想到了什麼，「你先等等我。」
他轉身跑上樓，一步邁過兩個台階，三兩步就沒了人影。
歐仁錦一瞬間有些難以言說的尷尬，他知道這孩子干嘛去了，所以更加渾身不自在，他很少遇到這種等待別人真心真意送他禮物的場合，只能掩飾般地拿出手機，隨意點開了幾個頁面，卻不知道自己在看些什麼。
周姨雖然之前否定了歐少文給歐總買禮物的想法，卻還是抵不住他再三地詢問請求，只能嘗試性地說了幾個歐總的愛好，歐少文拉著李伯在商場逛了一整天，自己卡里面那點報酬一分不剩不說，李伯還貼了點歐仁錦放在他那兒的錢。
所以，歐少文把包裝好的兩枚袖扣遞給歐仁錦的時候，一副低著頭並不怎麼開心的模樣，「我覺得這個特別好看就買了，但是我的錢有點不夠，對不起，還讓你自己貼錢。下一次一定給你買更好看的。」
歐仁錦幾乎是僵硬著手接過了禮盒，他還是頭一回听見別人對他說這種話，覺得好笑，又覺得有些……沒來由的奇異。
歐少文等待了一會兒，見歐仁錦仍舊是那副低頭不語的模樣，有些焦急地直接伸出手，握住他的手指打開了包裝盒，「你看，是不是很好看。」
亮晶晶的，像是他總是帶著柔光笑意的眼楮，好看極了。
歐仁錦瞥了一眼，合上了禮物，「嗯，好看，但這種東西我家里擺著幾百對，你不必花錢給我買這些，我沒什麼機會能帶。」
「幾百對？」歐少文驚訝地睜大了眼，而後感慨道，「真好呀。」
可以擁有那麼多喜歡的東西，擺在家里一天模一對也模不完。
「沒關系，你不用帶著的，你今天收到了這份禮物，看了它一眼，感覺到了一點點收到禮物的快樂就好了。我每次收到你禮物的時候，也特別特別的開心。」歐少文不知道怎麼形容他那種愉悅興奮的心情，覺得就算送給歐仁錦一千次一萬次禮物，也抵不上他那時整顆心都要溢出來的開心喜悅。
該怎麼回報那種心情呢？歐少文難得有些苦惱。
歐仁錦聞言有些恍惚，少年的言語甜蜜極了，帶著他獨有的率性直接，卻比他之前對所有包養對象說的最甜的情話還要甜。
「你現在越來越會說話了，還真看不出之前像個小啞巴時的樣子。」
「嗯。」歐少文點點頭，認認真真地回答，「我有在好好地學說話，我以後會說得越來越流暢的。」他好喜歡跟他們說話呀，說話的時候自己總會被他們的目光舒服地籠罩著。
歐仁錦有些無奈，少年總是听不懂他的那點言外之意，他像個養在玻璃瓶里的小精靈，覺得自己接觸到的那一點點空氣都是善意的。
「好，那你繼續加油。」
送了禮物，歐少文又惦記著給他展示一下自己的廚藝了，但現在不是飯點，他只能拿了一袋之前烤的小餅干遞給歐仁錦吃，「給，我烤的。」
歐仁錦準備要說的正事被他一次又一次地打斷，他興致不怎麼高地嘗了一塊，敷衍地贊嘆了幾句「好吃」，然後趁著他還沒有冒出一些新點子，提起了新送過來的那幾個通告，「又有幾個新的工作找你。」
「像之前那樣穿著奇怪的衣服拍照嗎？」歐少文覺得這種工作輕松極了，除了會被逼問一些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的問題。
「不是那種了，」歐仁錦解釋道，「這次是讓你跟大家一起玩游戲。」
「玩游戲？」他眉頭微蹙，有些疑惑，「這樣也可以賺錢嗎？」
「對啊。」歐仁錦撫模了一下他的臉頰，指尖從他挺拔的鼻梁上劃過，「優越的容貌是可以換錢的，只要你長得帥，干什麼都有人喜歡看。」
歐少文盯著歐仁錦那張精致的臉，若有所思地歪了歪頭。
「想什麼呢？」歐仁錦察覺到他目光里的意思，忍俊不禁地伸手把他的臉推到一邊，「你現在不懂，以後多看看雜志和電視，會慢慢明白的。」
以歐少文的性格來看，演員這條路幾乎是被封死的，能走走模特偶像的路線，就已經很好了。
「嗯，我知道了。」
他又拿出了簽約合同遞給他，雖然知道他大概率不太明白，還是認真解釋了一遍，「這是和公司的經紀約，公司在我名下，所以你至少不用擔心受到欺騙和冷落。簽約之後，公司會借助自己的渠道給你安排更多類似的工作，然後從你的報酬中抽成，這份合同簽五年，報酬五五分，比所有的新人合同還要更優越。當然，你有拒絕的權力。」
「五年？」歐少文瞪大了眼楮，用一種從未有過的驚訝表情，呆滯般的望向歐仁錦。他幾乎以為是自己听錯了，實驗室……會允許他離開整整五年嗎？
也許會，但那一定要花費不菲的代價，能足夠彌補實驗室缺失五年器官源的損失。
雖然，他只是實驗室眾多盈利項目的其中之一，但他還是無法設想，實驗室會輕而易舉地放過他這件事情。
為什麼這個人會願意為他做到這一步呢，他為此花費的代價，一定都足夠把全身上下的器官換上好多遍了。他覺得自己的心髒有些難受，像是被人狠狠掐在手心里，讓人胸悶得無法呼吸。
「五年已經夠短了。」歐仁錦誤會了他有些過度的反應，他把合同扔到了一邊，無謂地笑了笑，「不過我說過，你可以不願意。的確，你還沒有足夠清楚地認識這個世界，是可以花時間好好考慮考慮。」
「不是的。」歐少文抓住他的手，力道大得讓他有些不適，「我願意的。」
他漂亮的眸子蒙上一層薄薄的水霧，帶著滿滿的不可置信與驟然爆發的委屈和驚喜，以及擔心美夢破碎的緊張和惶恐，猛地撲上去，緊緊地抱住了歐仁錦，顫抖著聲音不斷重復，「我願意的，你讓我做什麼我都願意的。」
歐仁錦被他過重的力道帶得朝後倒去，他攬著少年縴細的腰，一齊倒在了沙發柔軟的靠墊里。少年還是恍然不覺，只一遍遍地在他耳邊重復著「願意」那幾個字，讓人覺得萬一自己露出那麼一丁點不信任的目光，就能讓他哭出來似的。
「好了，我知道你願意了。」歐仁錦微笑起來，帶著他慣有的那副溫和模樣，「你不會哭了吧？」
歐少文抬起頭來，眼眶有些發紅，卻並未見著淚水，歐仁錦不知怎麼的，竟然還有些遺憾，他安慰地拍了拍他的後背，「干嘛突然像在宣誓一樣，做什麼都願意這種話可不能隨便說哦，說出來又做不到的話會被人嘲笑的。」
「我能做到的。」歐少文說完，又把頭埋在了他的脖子里，他覺得，他以後一定要對歐仁錦很好很好，好到讓他不為把他從實驗室里帶出來感到後悔才行。
隨後，他很利落地在合同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簽完之後還抬起頭，一臉真誠道︰「所以以後我工作的報酬，會先分一半給你對嗎？」
歐仁錦還沒來得及回答，歐少文就接了下一句，「那你可以多分一點的，七三或者八二，都沒關系的。」
歐仁錦扶住額頭，無奈地笑了起來，「沒關系的，你盡量努力工作，讓我即使是五五分，也能分到足夠的錢就行了。」
「我會的。」歐少文重重地點了點頭。
歐仁錦又忍不住笑了笑，「過兩天我讓人送套禮服給你，你準備一下，和我一起參加一個慈善晚宴。」
「慈善晚宴？」
「沒事，就是帶你去一個人多的場合吃飯，你不用管其他人，安心吃飯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