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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天後,紀嬋快下衙時,兩個生牛痘的婦人到了——二人是姑嫂,家里養了二十幾頭女乃牛。

起初,紀嬋還擔心病人在路上耽擱的時間太長,在抵達京城之前會自行痊愈。

看到病人後,她可恥地松了口氣。

——兩個婦人病得不輕,臉上脖子上都有膿皰,看起來頗為可怖。

小馬退後一步,緊張地問道︰「師父,她們這……不會是天花吧。」

「天花」二字,他說得異常的輕,像是生怕驚動了「痘神」娘娘。

「不是不是不是……」兩個婦人急赤白臉地分辨道。

她們被茂州的差人當成瘟神一樣,在馬車上圈了一路,除了去茅房,連店都沒讓住過,幸好是夏天,不然兩人到不了京城,在路上就已經沒命了。

「大人吶,民婦得的是畜生得的痘病,跟天花沒關系,真的沒關系啊!」

「就是就是,要不是因為來京城的路上遭了罪,民婦的病早就好了。」

兩個婦人跪下了,搗蒜一般地磕起頭來。

紀嬋站起身,親自將二人扶起來,「我知道你們得的不是天花,這個病是牛痘,一般十天半個月就好,我都知道。」

兩個婦人不哭了,鉲uo碌乜醋偶玩浚?且饉際牽耗愣賈?闌菇形頤搶錘陝鎩 br />

紀嬋從書案上拿起幾張銀票,說道︰「只要你們答應我一個條件,每人一千兩。」

兩個婦人睜大了眼楮,一陣狂喜,片刻後,又懼怕地看著紀嬋,年紀大的婦人眼里含著淚,又跪下了,哆哆嗦嗦地說道︰「大人吶,民婦三十歲不到,上有老下有小,不想死也不能死啊。」

紀嬋在她身前蹲了下去,說道︰「我不想要你的命,只想要你這些膿皰的膿液,取完後免費給你治病,包吃住,再送你回家,你看怎麼樣?」

「當真?」紀嬋說得和善,誠懇,婦人有些信了。

紀嬋正色道︰「我乃永寧長公主,奉皇命辦差,你說真假?」

長公主?

兩個婦人更懵了,「大人不是男人嗎?」

小馬道︰「我師父只是喜穿男裝罷了。」

「怪不得這麼俊呢。」跪下的婦人嘴甜,趕緊磕了個響頭,「長公主大人,那這事兒就這麼定了!一千兩銀子,還有治病和食宿,一樣都不能少啊!」

小馬不樂意听了,道︰「這是皇命,你以為是菜市場買菜,討價還價?」

紀嬋笑道︰「一樣不少,你放心吧。」

「那行那行,太行了,還有這等好事兒呢,哈哈哈……」兩個草原上的婦人疑慮全消,爽朗地笑了起來。

紀嬋不敢耽擱,立刻把二人帶到公主府,找間偏院讓二人安頓下來,洗漱後,她親自操刀,挨個劃開每個膿包,把里面的膿液擠出來,用一只茶杯裝了。

接下來的事情是御醫的,紀嬋帶著茶杯出了偏院。

一推門,就有人異口同聲地問道︰「怎麼樣?」

紀嬋心里毫無準備,嚇了一跳,差點兒把杯子扔了。

司豈一把扶住她,在她後背上揉了揉,小聲道︰「嚇著了吧。」

泰清帝不好意思地模了模鼻子。

紀嬋笑道︰「放心吧,我不要緊,要緊的是手里這點東西。」她揚了揚手。

泰清帝和司豈盯緊了紀嬋手里的杯子。

「有多少?」二人又一起開了口。

紀嬋打開茶杯蓋,給二人看一眼,又蓋上了,說道︰「還行,路上不得休息,她們的病情又重了。」

「病重了,還這麼點兒?」泰清帝蹙起眉頭。

紀嬋又好氣又好笑,「皇上,不過是一個個小皰,能有多少東西。」

泰清帝挑了挑眉,嘴角掛起一抹不大好懂的微笑,說道︰「行吧,那就先試驗著吧。」試驗一詞來自紀嬋。

司豈有些緊張,「會不會有意外?依我看,還是找幾個死囚吧。」

紀嬋搖搖頭,道︰「放心,的確是牛痘,不是天花。東西太少,給死囚用就浪費了,還是按當初說好的,我先來。」

司豈道︰「好吧,我陪你。」

「娘,我也陪你。」

「姐,我也陪你。」

紀和胖墩兒從牆角冒出頭來。

紀嬋笑道︰「好啊,大家一起來。」

「胡鬧。」首輔大人快步走了過來,身後還跟著第一次來公主府的二夫人。

「老臣參見皇上。」司衡長揖一禮,「老臣不知皇上在此,失禮了。」

「妾身參見皇上。」李氏也行了禮。

泰清帝道︰「師父師母平身,朕在永寧家里也是客人,師父師母不必拘禮。」

「皇上,這里熱,移步外書房吧。」司豈趁機邀請諸位去外書房商討此事。

泰清帝邀請司衡一起去往外院。

紀嬋看向李氏,「母親,我先送……」

李氏淡淡地掃了她一眼,說道︰「不敢勞煩長公主大駕,等皇上回宮後,長公主來老夫人院子一趟吧,她老人家想見見你。」

說老夫人要見她,其實是想借司老夫人之手,阻止司豈陪紀嬋種痘罷了。

李氏的心情她能理解,但她不會過去,司家的事讓司家人解決就好。

紀嬋口頭上應下,陪著李氏一起往外院走去。

胖墩兒也想跟著過去,卻被紀牽住了手。

紀貼在胖墩兒耳邊說道︰「你祖母不同意我們幫姐姐,你這個時候跟上去,她說不定要帶你回司家了。」

胖墩兒恍然大悟。

紀嬋送走李氏,在回外書房前,先去了一趟門房的小客廳。

在那里,她挽起袖子,用割膿包的手術刀在自己的手臂上割了一道口子,不深不淺,剛好出血。

再用帕子包住傷口,紀嬋沒事人似的進了外書房。

司衡正在委婉地教訓泰清帝和司豈,說他們太冒進,一旦有什麼不妥,後果不堪設想。

紀嬋在司豈下首的位置上坐下,說道︰「父親言重了,這種牛痘即便得上了,半個月也就好了。這兩名婦人之所以痊愈得慢,是因為路上沒有得到休息,並非病勢沉重所致。」

她這話說得篤定,司衡的臉色好看了些。

紀嬋又道︰「另外,從兩個婦人身上提取的東西著實太少,我舍不得給外人用。」她看向泰清帝,「皇上,我對此非常了解,心里沒有任何負擔,試驗效果也會是最好的,所以,我在進來之前已經做好了。」

說完,她把袖子往上捋了捋,露出了染血的帕子。

眾人愕然。

司豈的臉色有些發白,拳頭也攥了起來。

泰清帝擰緊眉毛,斥道︰「胡鬧。」

司衡長嘆一聲,「長公主已然成了親,應該更加愛惜自己才是。」

紀嬋笑道︰「父親不必擔心,三天後,我的胳膊上會出現一個小膿皰;第七天左右腋下淋巴結腫大;第九天時,我可能會有輕度發燒,在接種處留下一個小疤痕,再過一陣子,就可以試驗人痘了。」

……

既然開始了,機會就不能浪費,泰清帝和司豈必須按照商議好的流程繼續下去。

很快,太醫院來了不少御醫,其中醫術頂尖的三個御醫給紀嬋和兩個婦人診了脈,並做好各種記錄。

結束後,司豈送走泰清帝,往司家走了一趟,又很快就回來了。

他什麼都沒說,紀嬋便也什麼都不問。

兩天後,紀嬋的胳膊上果然長了一個小膿包。

司豈的嘴上也生出好幾個大泡——他上火了。

第七天到第九天……

一切都如紀嬋所說,無分毫錯漏,大家伙兒也鎮定了下來。

一個半月後,太醫院送來人痘,大家伙兒又重新緊張起來。

長公主府的外客廳里又坐了一屋子人。

泰清帝,司衡,司豈,鄭院使和幾個老御醫,以及紀嬋和兩個孩子。

司豈不想讓紀嬋繼續下去了——人痘在這個時代大約有百分之二的致死率,這也是這種接種方法難以推廣的根本原因——畢竟,誰都不能保證,自己肯定不是死去的那兩個。

「皇上,臣後悔了,還是用死囚吧,無非再耽誤些時日。」司豈說道。

司衡和泰清帝深以為然,立刻出言支持司豈。

紀嬋無奈地攤了攤手。

司豈給胖墩兒使了個眼色,「兒子,你勸勸你娘。」

胖墩兒搖搖頭,說道︰「爹,我娘既不是傻子,也不是迂腐之人,她說行就肯定行,你這是關心則亂。」

司豈狠狠瞪了他一眼。

紀嬋笑道︰「我兒說得極是。」她看向鄭院使,「鄭院使,把東西交給我吧。」

鄭院使看向泰清帝,泰清帝先看看司衡,又看向司豈,只要他們中任何一個表示不同意,他就終止紀嬋的試驗。

司豈一咬牙,「行吧,依她。」胖墩兒說得並非沒有道理,他不該懷疑紀嬋。

「多謝逾靜。」紀嬋笑著,朝司豈豎起大拇指。

司豈白著臉咧了下嘴。

紀嬋拿了東西,在司豈和鄭院使陪同下,去花園的小院子里接種,繼而直接隔離。

接下來的十四天,是司豈人生中最煎熬的一段日子——普通人接觸過天花病毒後,會在十到十四天內發病。

他吃不好,睡不香,每天早中晚都要到小院子探望紀嬋一次,以確認她的安全。

紀嬋怎麼開導都不行,眼睜睜地看著他消瘦下去了。

她卻氣吹似的胖了起來,臉上、身上豐腴不少,對a也有了對b的規模。

煎熬的日子也是日子,沒什麼特殊的,只要人還活著,就有熬到頭的一天。

第十四天傍晚,司豈又來了,身後照舊跟著一高一矮兩個護法。

「娘啊,胖墩兒來啦,你今兒怎麼樣啦?」胖墩兒人沒到,聲音先到了。

紀嬋端著碗熱茶出了門,揚聲道︰「挺好的啊,過了明天娘就沒事了。」

胖墩兒樂顛顛地說道︰「太好啦,後天咱們就去游泳吧。」游泳池早就造好了,就等著紀嬋出來了。

「好,就這麼說定了。」紀嬋在方寸之地憋了這麼久,早就想出去玩了。

「哦哦……」胖墩兒歡呼著,蹦跳著跑到門口。

紀嬋打開院門。

羅清指揮幾個小廝把三把椅子搬過來,婢女們擺了瓜子和茶。

一家四口隔著一丈多距離話聊。

司豈這兩天略安穩了些——紀嬋吃得好睡得好,沒任何天花跡象,牛痘成功的可能性高達九成。

他笑著說道︰「看來今晚可以睡個好覺了。」

被老公兒子弟弟這麼關心著,紀嬋心里幸福得直冒泡,嘴上卻討伐道︰「你們不信任我,出去之後我要懲罰你們。」

司豈愜意地翹起二郎腿,笑著說道︰「只要你好好地走出這個院子,你想怎麼就怎麼。」

紀嬋道︰「你說的,到時候可不要後悔。」

司豈道︰「放心,我從不後悔。」

第二天一早,紀嬋安安然然地出了院子。

司豈立刻進宮,把這個天大的好消息稟報泰清帝。

泰清帝興奮得不行,立刻賞了自己兩天假期,把政務交給司衡,自己帶著兩個兒子同司豈一家前往襄陽的溫泉別院。

——學游泳去了。

在別院里,泰清帝正式認胖墩兒為義子。

從此後,泰清帝不但讓人留意病牛和得了牛痘病人,還把一些死囚當成培養皿,專門生產牛痘膿液。

泰清十八年,金烏爆發天花,由走商的商人傳入京城,卻沒有激起太大的水花。

多年的辛苦在這一刻得到了驗證。

與此同時,不再叫胖墩兒的司淵(字紀行)和司豈一起,在紀嬋的教導和啟發下,做成了這個時空的第一台水力發電機,並應用在煉鋼上。

同年,泰清帝封司淵為郡王,爵位世襲罔替。

泰清帝從此開始重視科學,改善了科舉制。

泰清十九年,進士出身的紀做了禮部儀制清吏司郎中,正五品,在紀嬋的指導下籌建了第一所綜合性大學。

泰清帝、紀嬋、司豈,以及司淵,都在大慶的歷史上寫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因為父母和兄長過于凶殘,導致紀嬋後來生的一兒一女略顯平庸,在這里就不贅述了。

畢竟,平庸有平庸的幸福。

像我,像他……

至于你是不是平庸,你要問你自己了。

——珍惜當下,祝我們平安幸福——全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完結了,撒花,哈哈哈哈……感謝大家陪我走完了這辛苦封閉的四個月,鞠躬!

下一本開《王爺今天服氣了嗎》感興趣的可以收藏一下,大概中旬開。

【文案】

俞輕被一道天雷劈回了上一世。

御書房里,父親、叔父、舅舅、姑父期待地看著她,盼著她在和親與流放邊關中做一個正確的選擇。

俞輕曾經選了和親,慘死。

這次她決定換條路走——嫁給那位不受寵的、以病弱聞名的三皇子殿下,與苦、窮、慘的大燕關共存亡。

大婚日,

三皇子說道︰「本王身體欠佳,圓房就免了吧。」

俞輕松了口氣,口吐芬芳︰「弱雞!」

三皇子︰「……」

三皇子並非病弱,只是懶。

他躺在嘎吱亂響的木躺椅上,指著一頭肥豬說道︰「愛妃想謀逆啊,容易。你什麼時候讓它飛起來,我就什麼時候答應你。」

于是,俞輕用一輛會飛的躺椅載了那頭豬來,「兌現諾言吧,殿下。」

三皇子︰「……」

女主有系統,擅奇技**巧,古代基建文。

ps︰本文穿越,不以修真為主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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