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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豈來了, 小馬功成身退, 陪秦蓉去湖北岸玩了。

司豈坐到泰清帝下首, 防備地看了他一眼, 「皇上怎麼來了?」

泰清帝捏起一只驢打滾,咬一口說道︰「怎麼,朕不能踏青嗎?」

司豈道︰「微臣不敢。」誰管你踏不踏青,我只是怕你搶我的女人。

他月復誹著, 抬起手, 朝不遠處的胖墩兒勾了勾,隨後又找個理由把剛剛的無禮圓了回去,「微臣只是擔心皇上的安全。」

泰清帝瞥了他一眼,「若不是你, 朕又豈會露了行藏,還不是你給朕惹來了麻煩?」

司豈道︰「不是微臣帶來的麻煩,應該是蔡世子的夫人故意找微臣的麻煩。」

泰清帝不以為然, 「胡說八道,分明是師兄容□□人引來了……」

「皇上。」司豈攔住他的話頭,緊張地看看紀嬋, 以及正在靠近胖墩兒。

「父親。」胖墩兒小心翼翼地扥著風箏線,「你叫我?」

司豈抓起一根肉干塞到胖墩兒嘴里,贊道︰「風箏放得不錯, 獎勵你一根肉干。」

「謝謝父親。」胖墩兒做個鬼臉,又跑遠了。

紀嬋若有所思地看著司豈的俊臉。

她也覺得那位郡主對她的敵意來得莫名其妙,便道︰「都說紅顏禍水, 想不到藍顏也有這般威力。」

「藍顏,此詞妙極。」泰清帝撫掌大笑。

司豈尷尬地笑了笑,想解釋又無從解釋,只好假裝沒听見。

他說道︰「皇上,三月三的碧湖從來不缺熟人,但黃奕卻特地告訴我們紀大人在這兒。而且,微臣是紀大人的上官,哪有上官看下官的道理?如果微臣沒記錯,黃奕跟魯國公世子的關系似乎相當不錯。」

說到這兒,他對羅清說道,「你去北邊查查,听听有沒有針對紀大人的聲音。」

羅清去了。

泰清帝問紀嬋,「你表姐當年便宜佔盡,如今又要興風作浪,為何?」

紀嬋道︰「大概是她示好,微臣卻沒有接受,所以才要出手教訓教訓吧。習慣了高高在上的人,遇到挫折後,承受能力比一般人差些。」

司豈搖搖頭,「根源或許在我這邊。」他與泰清帝默契地笑了笑,「不如皇上幫個忙吧,女人之間的齟齬交給女人來辦似乎更穩妥一些。」

泰清帝微微一笑,「有道理。」他拿起抹布擦擦手,「等朕回宮後,讓皇後下道懿旨給這位世子妃,讓她好好學學婦德。來來來,繼續玩。」

「皇上聖明。」司豈心頭一松,目光瞥向紀嬋。

「謝謝皇上,謝謝司大人。」紀嬋拱了拱手。

她目光純淨,里面有感激,有欣賞,但絕沒有女人對男人的依賴和崇拜。

司豈一方面有些失望,另一方面又有些安心——不喜歡他不要緊,只要她不喜歡皇上就行。

司豈學一遍斗地主的規則,又試著玩了一回。

三人正式開戰。

「師兄你又叫。」

「完了完了,這把又輸了。」

「紀大人你方才贏我們的能耐都哪兒去了?」

「不玩了不玩了,師兄太過分了!」

……

泰清帝一直在輸,心浮氣躁地想扔牌。

坐在一旁玩七巧板的胖墩兒說道︰「師叔,我娘說這是個記牌的游戲,我幫師叔記牌可好?」

泰清帝立刻歡歡喜喜地把他抱到自己身邊,「這個主意好,朕喜歡。」

于是,胖墩兒的清脆童音代替了咋咋呼呼的泰清帝的聲音。

「哈哈,我爹手里應該還有一對九,師叔出單,不讓他走。」

「好,我爹手里都是單了,師叔出雙,快出雙。」

「我爹手里一大把牌,肯定有對七、對八、對九,不給他機會。」

「哈哈哈,又贏了,給錢給錢。」

……

司豈剛剛堆起來的銅板漸漸變得稀薄,泰清帝的銅板又重新豐盈了起來。

司豈對輸贏並不在意,而且即便輸,也是輸給自家兒子了,又有什麼關系呢?

大概玩了十幾把,羅清氣呼呼地回來了。

「三爺,北岸確實有不少人在議論紀大人,說紀大人……」羅清頓了頓,面對胖墩兒和紀,他一時不知該不該繼續往下說。

司豈道︰「他們在說紀大人與早年的性情不符?」如果是陳榕散播的流言,她沒膽子拿胖墩兒的不明出身做文章,只能攻擊紀嬋。

「正是正是。」羅清如釋重負,連連點點頭——其實他們在說紀大人可能被鬼上身了,但意思差不多。

泰清帝的桃花眼眼楮亮了亮,似乎想借此一探究竟。

紀卻道︰「他們胡說八道,肯定是陳家混賬,故意壞我姐姐的名聲。」

司豈笑了笑,紀這孩子聰明。

「咳咳!」胖墩兒用力咳嗽兩聲,抓住泰清帝的衣袖,小聲說道︰「師叔你看,我都幫你贏這麼多錢了。」

司豈的笑容更大了,我兒子更聰明。

「哈哈哈……」泰清帝大笑,在胖墩兒的小腦袋上胡擼兩下子,問道︰「小機靈鬼想讓朕幫你娘?」

胖墩兒忙不迭地點點頭。

「這個忙不好幫。」泰清帝認真地說道。

胖墩兒有些失望,緊張地拉住泰清帝的衣角,「為什麼呢?」

泰清帝道︰「流言蜚語,與其堵,不如疏。而且本就不是什麼大事,你娘有師承,如果方便的話,解釋解釋就清楚了。」

他到底把試探的話說出了口。

司豈把胖墩兒抱在懷里,「這種事有什麼好解釋的?紀大人一不是豪門,二不是閨秀,她若怕這些流言蜚語,當年也就不會干上仵作這一行。」

紀點點頭,「司大人說的對,我和胖墩兒不嫌棄姐姐就夠了,干什麼在意旁人呢?」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這話倒也沒錯。」泰清帝眨了眨眼,「紀大人,實不相瞞,朕一直對你的秘密感興趣,這里沒有外人,不妨說來听听?」

啊?

紀嬋有些發懵,泰清帝這得多大的臉,才敢說自己是內人啊。

「師弟!」司豈不再叫皇上,而是用了師兄的身份。

「嘖……」泰清帝擺擺手,「算了算了,你是師兄你說了算。」

紀嬋松了口氣,「這件事微臣確有苦衷,不敢明言,微臣多謝皇上體恤。」

「好了,時日不早了,師兄送我回京吧。」泰清帝站起身,朝自己的馬車走了過去。

紀嬋有些惶恐,這位爺是生氣了吧?

司豈淡淡的笑著,道︰「不怕,他只是覺得面子上過不去了,我勸勸他就好。一起走吧,晚點兒我去接胖墩兒。」

紀嬋心里安穩了一些,「好,家里見。」

司豈上了泰清帝的車。

「師兄,你一定知道些什麼。」泰清帝躺在一只大迎枕上,腿上還蓋了被子。

司豈無奈,皇上的好奇心比貓強多了,只要得不到真相,他就會一直試探下去。

他正色道︰「不瞞皇上,傳言或許是真的,我們有胖墩兒那一晚,紀大人撞了柱子,期間昏死過去一次,醒來後不哭不鬧……」

泰清帝信鬼神,但完全不信司豈的話,大笑道︰「師兄,你當我是三歲孩子嗎?她就真是鬼上身也學不來那些東西吧。」

司豈誠懇地說道︰「雖然難以解釋,但臣以為就是如此。」

泰清帝搖搖頭,「朕以為,紀大人不過是有個身份神秘且不方便說的師父罷了。」

「也許吧。」司豈在心里笑了笑,他這位師弟除好奇心強外,有時還過分自負,如今他自己找到答案,想必不會再去試探紀嬋了吧。

他適時地轉了話題,「皇上,順天府最近有了個新案子……」

「小倌館?」泰清帝有了案子,立刻放下了紀嬋的八卦,「若當真如師兄所言,只怕這案子不小,師兄有懷疑對象嗎?」

司豈道︰「臣只知道幾個清樓的東家,但三個小倌館都只知曉明面上的東家。」

之所以確定是明面上的,是因為那幾個東家在京城上不了台面。

泰清帝坐了起來,「師兄,這個案子有意思,朕感興趣。」

司豈道︰「好,等老鄭有了初步結果,咱們師兄弟親自會會。」

「好。」泰清帝摩拳擦掌,「此番順天府再推三阻四,朕就不客氣了。」

回到家里,秦蓉也把碧湖上听到的閑言碎語告訴了紀嬋。

紀嬋只說胡說八道,就把話題帶過去了。

秦蓉不是低情商的人,她說這些目的也只是為了提醒紀嬋小心,並沒有別的意思。

收拾完行李,洗漱一番,紀和胖墩兒也餓了。

紀嬋把昨日備好的燒雞撕成絲,切少許胡蘿卜絲,再淋上少許辣油和香油一拌,格外的香。

司豈接人時,胖墩兒跪坐在堂屋的地毯上,抱著盤子吃得正香。

「不急,我等一會兒。」司豈在紀嬋對面坐下。

「咕嚕……咕嚕……」

安靜的客廳里響起一陣奇怪的聲音。

胖墩兒笑嘻嘻地瞧著司豈平坦的小月復,「娘,父親也餓了。」

紀嬋在心里嘆了一聲,到底親生的,接觸兩天就知道關心和惦記了。

她問道︰「廚房里還剩了一些司大人要嘗嘗嗎?」

司豈心花怒放,努力抑制住上翹的嘴角,「多謝二十一。」

父子倆吃完涼拌雞絲準備回司家。

紀嬋送父子倆上車。

「不仗著小聰明欺負人,知道嗎?」紀嬋囑咐胖墩兒,「對長輩要有禮貌,斤斤計較的孩子沒有大出息。你沒大出息,就不能保護娘親,知道嗎?」

「知道了。」胖墩兒態度很好,為了安撫紀嬋,還特探出小腦袋親了親她,「娘放心,我長大了一定能保護你。」

「那好,娘等著。」紀嬋不舍地關上了車門,又通過車窗對司豈說道,「現在夜里涼,莫讓他踹了被子。」

司豈點點頭,「你放心,我讓專人看著他,你快去快回,注意安全。」

紀嬋點點頭,「我和小馬他們同去同歸,放心吧。」

馬車走遠了,拐彎了,紀回屋看書去了。

秦蓉小聲說道︰「就算師父不想嫁司大人,也會因為孩子與司大人有解不開的牽絆。」

小馬接茬說道︰「師父是怎麼想的?」

紀嬋道︰「婚姻是結兩姓之好,除非司大人願意搬出司家。」她轉身進了院子。

小馬和秦蓉對視一眼。

小馬道︰「司大人是首輔大人的長子。」

秦蓉也道︰「司大人不可能搬出司府,所以,在師父看來,他們之間沒有任何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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