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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嬋沒想到司豈會這樣說。

如果單純合伙做買賣倒也罷了, 但他並不缺錢, 也不該與她這個前妻搭檔。

所以, 他多半想借此機會接近胖墩兒。

司豈是孩子的親生父親, 而且當時和離也是你情我願,她心里沒什麼疙瘩——他不愛她,她也不愛他,離婚是正常的。

如果胖墩兒願意, 她不反對他接近胖墩兒。

紀嬋說道︰「司大人的建議很有意思, 不過在下需要考慮考慮。」

意料之中。

司豈笑了笑,「開飯莊是大事,慎重是應有之意。」

一杯茶喝完,二人起身告辭。

上車前, 司豈說道︰「紀先生搬家時言語一聲,屆時我派些媽媽和長隨過來,干活的人多活計也少一些。」

紀嬋拱了拱手, 「多謝司大人,家具都賣了,帶走的只有細軟, 就不勞煩了。」

「紀先生,叨擾了,咱們京城見。」莫公公笑著上了馬車。

「京城見。」紀嬋笑的有些不自然, 站得高,摔得也很,她不怎麼期待這位莫公公,

司豈翹了翹唇角,「紀先生,咱們大理寺見。」

對呀!

紀嬋這才想起來,即便不開飯莊,他們也要經常見面的。

那飯莊的事為什麼不能答應呢?

司豈把天祥樓做得那麼好,肯定有現成的管理經驗。

她就教一教廚子做菜,就能坐在家里等著分銀子,有什麼不好嗎?

人家要想看孩子,有的是辦法,她想攔也攔不住。

為什麼要跟銀子過不去呢?

紀嬋跺了跺腳,沒關系,她只是說考慮,並沒有拒絕嘛。

去襄縣的馬車上。

莫公公說道︰「紀先生人不錯,孩子更不錯,就是這仵作的身份尷尬了些,門不當戶不對,不是良配。」

司豈沉默著。

莫公公又道︰「不若把孩子要回來吧,有首輔大人親自照看,將來必成大器。」

司豈出汗了。

莫公公對他的反應感到很奇怪,想了想,恍然道︰「司大人怕將來找不到好媳婦?也是,哪個小姑娘樂意做後娘呢?」

司豈從袖袋里抽出一張手帕,擦擦額頭上的汗,說道︰「莫公公想多了,嗯……孩子還是給紀先生帶,她把他教得很好,而且你也看到了,那孩子對我有敵意。」

莫公公是太監,對子嗣問題有些執著,但他不是沒有分寸的人,便道︰「可惜了可惜了。」

司豈苦笑,有契約在,他能怎麼辦?

自作孽不可活!

一行人在襄縣住了一晚上。

朱子青作為主人,對二人盛情款待。

司豈對紀嬋和胖墩兒的事只字不提,莫公公便也不談——只要孩子不回司家,說出來就是丟人,只能三緘其口。

第二天,莫公公回了養心殿。

泰清帝正在批閱奏章,見他回來,立刻丟下筆,問道︰「怎麼樣,那孩子跟師兄長得像嗎?」

莫公公道︰「稟皇上,司家的管家說,長得是極像的。依老奴看,腦袋瓜和性格也是極像的,真聰明啊……」

他繪聲繪色地把在紀家經歷的一切細細說了一遍。

泰清帝笑得前仰後合,「哈哈哈……能讓師兄吃癟的小輩幾乎沒有,他兒子也算頭一份了,不錯不錯,有點兒意思。」

莫公公忙不迭地點頭,「確實確實,首輔大人和司大人,一個老狐狸一個小狐狸,這回又出來一個小狐狸崽子。」

「放肆,怎可如此評判朕的老師!」泰清帝道貌岸然點點莫公公,可眼里的笑意都漾出來了。

盡管泰清帝沒生真氣,但莫公公知道自己得意忘形了,趕緊跪了下去,「老奴失言,請皇上恕罪。」

「行了,起來吧。」泰清帝也覺得老師是老狐狸,如果不是,又怎能在那種情勢下保全司家一家,重新站到朝堂上來呢?

「你再仔細說說那些菜,等朕閑了,去紀先生那里叨擾一頓,想必她不會拒絕。」

「是。」莫公公起了身,「紀先生和胖墩兒喜歡吃辣,一桌子菜都是紅的,其中酸菜魚和水煮肉片最讓老奴記憶深刻,辣且油多,但真香……」

泰清帝听莫公公的講述時,司九也站到了司老夫人面前。

「老夫人,小少爺肯定是咱家三爺的,長得像三爺小時候,就是比三爺胖。」

「紀娘子教得極好,小少爺很有禮貌,腦袋瓜也靈,三爺買的九連環,想都不想就拆開了,真是嚇了小的一跳。」

「他還會算學,三爺說,他給莫公公出的題是九章算術里的。」

「誒呦,那可了不得,像三爺就是像老太爺啊。」老夫人眼里泛起淚光,「好啊,教的好就好,老身暫時放心了。」

她不缺孫子,更不缺重孫子,之所以立刻想要孩子回來,就是怕自己的骨血被教壞了。

冷靜下來後,她也想過了。

如果孩子當真要不回來,還是不鬧大的好。

司家被多少人盯著呢,兒子是首輔,孫子又接連升遷,這種笑話不能有。

她應該尊重兒子和孫子的意見。

司衡忙于朝事回來得晚,用完晚膳,已經人定時分了。

他把司九叫來問了問。

司九實話實說。

司衡沉默好久。

老夫人不缺孫子,他缺,大房的孩子再好也是佷孫子。

這一夜的首輔大人,睡得很不安穩。

二月初六,襄陽縣的新縣令到了,朱子青開始與之交接,紀嬋便卸任了。

她開始收拾行禮,又請一些平日處得不錯的鄰居和捕快吃了散伙飯。

二月初十早上,她把宅院交與秦家,帶著一車細軟往京城去了。

新家還在裝修中,地方不夠住,小馬和秦蓉暫時留在吉安鎮,正好幫秦家收拾新院子。

紀嬋親自駕車,迎著仲春的涼風往京城走。

田野里的野草綠了,迎春花、桃花,和那些不知名的小野花都盛開了。

紀坐左邊,胖墩兒坐右邊,倆人一會兒看鳥,一會兒賞花,一路歡聲笑語。

有職業,有存款,有房子,有孩子,一切順利。

紀嬋覺得她的生活已經圓滿了。

馬車在永康胡同的第六座院門前停下。

雖說天色已晚,但裝修的木匠還在。

房頂和柱子等修補好了,上房的棚頂裝完了,牆壁也貼了牆紙,還做好了幾樣融合著現代元素的簡單家具。

完全可以入住了。

因為時間短,東廂房的棚頂還差些,大部分家具沒打,但這些可慢慢來,只要西廂能住人,小馬夫婦就可進京了。

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大早,她把胖墩兒交給紀照顧,自己駕車一路疾馳,往大理寺去了。

這個時代的公務員上工早,冬春卯正點卯,夏秋比冬春提前兩刻鐘,極不人道。

她剛進衙門,就听後院有人喊道︰「點卯啦,點卯啦。」

紀嬋跑了起來。

于是,司豈便看到一個瘦削高挑的男子從他身邊風一般的刮了過去。

從背影看,那人穿著玄色暗紋圓領衫,腰上扎一條寬闊的鹿皮腰帶,腰後墜著一把帶鞘小匕首,足登黑色鹿皮長靴,袍角在風中上下翻飛,露出一截兒細長筆直的小腿。

矯健,颯爽。

司豈的腦子里不合時宜地冒出兩個形容詞。

左言與司豈並肩而行,說道︰「听說紀大人今天進衙門,不知到了沒有……早就盼著這一天……」說到這里,他頓了頓,「那位就是紀大人?」

皇上頒旨讓紀嬋以女子的身份當官,卻沒有泄露她的性別。

左言沒看見正臉,卻能做正確判斷,是因為紀嬋手里的勘察箱。

「是她。」司豈無奈地笑了笑,也就紀嬋這種女人可以這樣肆無忌憚地奔跑了吧。

她是真拿自己當男人了呢。

左言道︰「我們也快走兩步?」

像他們這種地位的,不必排隊應卯,但左言許久不見紀嬋,便多了幾分期待。

「汪大人來了沒有。」

「來了。」

「董大人。」

「嗯,這兒呢這兒呢。」

……

「紀大人呢,哪個是紀大人。」

「到!」

紀嬋不自覺地代入警察時的狀態,立正收月復,聲音短促響亮。

她是新來的,而且是張沒穿官服的生面孔,所有人都在看著她。

「哈哈哈……」眾官員哄笑起來。

司豈也笑了。

左言模了模鼻子,與司豈對視一眼,「咱們這位紀大人有點兒意思。」

司豈挑了挑眉,你要是知道她是女的,只怕就不會說「有點兒意思」了。

他拱了拱手,說道︰「左大人,我這就過去了。」紀嬋是大理寺左丞,歸他管轄,招呼的任務也在他身上。

左言笑眯眯地跟上來,「大家都是熟人,一起打個招呼。」

司豈道︰「也好。」

紀嬋被眾人笑了,也覺得有些尷尬。

她自由散漫慣了,冷不丁一上班就想起了當法醫的那些歲月。

多年養成的習慣就像刻在骨子里一樣,一旦有了同樣的環境,就會生根發芽。

「哈哈哈……」她也跟著笑了起來,「第一次來大理寺,緊張得很,讓諸位大人見笑了。」

「咳咳,紀大人啊,我手頭還有卷宗,先去忙了。」

「嗯,紀大人忙著啊。」

「紀大人走了。」

……

一些官員簡單地打過招呼,匆匆離去了。

一位官袍油膩,形容邋遢的中年官員上了前,「紀大人,在下董華年,同在司大人手下,你叫我老董就行。」

又一個衣著干淨講究,香氣撲鼻,且臉上還敷了粉的官員也湊了過來,拱了拱手,「紀大人,免貴姓汪,汪兆豐,大家都是同僚,日後可要互相關照呀。」

「董大人好,汪大人好。」紀嬋團團揖禮。

她是皇上空降來的,還是以仵作的出身,她這樣的人在任何一個工作單位,都是大家防範的存在。

其他人是正常反應,這兩位主動打招呼,反倒讓她感到一絲怪異。

這時候,司豈從後面走了上來,「紀大人,跟我過來吧。」

左大人笑著與紀嬋點點頭,「紀先生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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