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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啾啾,啾啾!」

紀嬋在胖墩兒的女敕包子臉上各親兩下,「謝謝兒砸!別人怎麼想不重要,只要你不嫌棄娘就好啦!」

紀嬋本來覺得齊文越的事,不算什麼大事,但若因此影響了兒子的心情就不好了。

胖墩兒自尊心強,齊家人說了她的閑話,他日後必不會再去齊家,那樣的話,他就真的沒什麼小伙伴了。

孟母三遷,擇鄰而居。

齊家雖不喜歡她這個仵作,可人品還是好的,雜貨鋪那一家人就差勁得很了。

她當初搬到這里,只考慮了兩個問題,一是想月兌離陳家、紀家和司豈的刺探,二是此地離義莊和襄陽縣城都近。

現在胖墩兒長大了,家里又多了個學生,齊文越還生出了這種心思,日後在鄰里關系上確實不大好處理。

如果司豈當真再邀請她去京城,或者可以考慮一下。

司豈給的那些銀票還沒動呢,在京城買個鋪子沒問題。

她可以開個小飯館大慶朝的川菜不甚流行,而她做川菜恰巧很有一套。

想歸想,紀嬋沒跟孩子說。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沒道理只因隔壁說她兩句閑話,她就帶著弟弟兒子包袱款款地跑路了。

晚飯時,紀嬋問紀t書院的情況。

紀t說,縣學的老師年紀大,喜歡攏炔蝗綞宓筆備業南壬膊蝗緲賈薪康畝濉

而且,老師身體不好,動不動就請假。

湊巧的是,從二十一日開始,紀t又要休假三天。

去京城不用請假了。

既然如此,就真得找個好一些的書院了。

但這事兒急不得,需徐徐圖之。

二十一日卯正,老鄭準時敲響紀嬋家的大門。

紀嬋趕上馬車,同他一同前往京城,照例下榻天祥樓。

小馬這次沒有跟來。

他岳母過來請假,說其母感染風寒,夫妻雙雙回縣城盡孝去了。

因為是尸骨,案子不那麼急。

紀嬋一家睡了個安穩覺,第二天又吃了頓豐盛的早餐,快到辰正時分,老鄭才姍姍來遲。

他一臉嚴肅,說道︰「紀先生,今日要進宮,回來可能會晚些,你給孩子們囑咐囑咐。」

「咋還進宮了呢?」紀嬋有些驚訝。

老鄭道︰「咱也不知道,大人就是這麼吩咐的,讓我帶你去東華門,他在那里等你。」

紀t驚駭地拉住紀嬋,小臉慘白,「姐……哥,不會有事吧?」

老鄭笑道︰「怎麼會有事呢,皇上上次還賞了紀先生呢。」

「真的?」紀t松了口氣。

紀嬋點點頭,把裝銀子的荷包交給紀t,「你帶著你外甥在房間讀書,如果出去玩就抓緊他的手,不要讓他月兌離……」

「爹,好啦,我又不是小孩子。」胖墩兒得意地抬高了下巴,「這里我比小叔叔熟,我會照顧好他的。」

老鄭哈哈大笑,「紀先生,你這兒子當真了不得,比我家的那幾個兔崽子不知強多少倍。」

紀嬋虛偽地搖了搖頭,「鄭大哥過獎了。」

二人下了樓,出門前,紀嬋又與伙計交代一番,這才駕車去了東華門。

司豈穿著緋色官服,雙臂環抱,清冷冷地站在紅色的宮牆前。

像棵冬樹。

紀嬋拎著勘察箱下了馬車,抬起眼便見到這樣一個司豈。

俊美,卻疏離。

司豈立刻發現了紀嬋,大步迎上來,拱手道︰「紀先生。」

紀嬋要還禮,剛想放下勘察箱就被司豈提了起來,「紀先生,皇上還等著呢,我們進去吧。」

溫熱的手帶著力度覆到紀嬋手背上……

還挺暖和。

紀嬋壓下心里不合時宜的評價,說道︰「好,那草民就不客氣了。」

司豈收回手,掌心接觸到的那股涼意也一並帶了回來。

他心想,紀先生的手又涼又滑又軟,真不愧是專門擺弄尸體的。

司豈是泰清帝面前的紅人,帶著紀嬋順利通過了宮門。

皇宮的建築布局跟現代故宮大同小異,紀嬋並不陌生。

一路上,她走得四平八穩,絲毫不見局促,更不見興奮,根本不像一個襄縣鎮上出來的小仵作。

司豈冷眼旁觀,卻想不明白這是為什麼。

「紀先生,皇宮里的事,出來後還請慎言。」他干巴巴地叮囑一句。

紀嬋用一種「你這不是廢話嗎」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敷衍道︰「司大人放心。」

司豈知道,自己這是被嫌棄了,可他有皇命在身,該囑咐的還得囑咐。

司豈不是健談的人,說完規矩就閉了嘴。

巧合的是,紀嬋也不大喜歡跟不熟的人說廢話。

二人一路沉默著到了冷宮。

將要進偏殿,後面便傳來了雜亂且急促的腳步聲。

兩人一起回過頭,只見泰清帝匆匆趕來,腳步邁得飛快,繡著五爪金龍的玄色常服在早春的冷風中上下翻飛。

司豈擔憂地看了一眼紀嬋,他還記得朱子青的話,這人是個不愛跪的。

「微臣……」

「罷了罷了,不用跪,都不用跪。」泰清帝笑眯眯地一甩袖子,徑直向偏殿走去。

美人做什麼都是美的。

不讓紀嬋跪的美人就美了。

她的視線在泰清帝雋秀的背影上多盤旋了幾眼。

司豈笑了笑,朝四平八穩走過來的父親長揖一禮,「父親,這位就是紀先生。」

喲,胖墩兒的親爺爺來了,可得好好瞅瞅,回去給胖墩兒畫個像。

紀嬋回過神,趕緊行了個禮。

「紀先生不必多禮。」司衡和藹地笑了笑,「走吧,別讓皇上等急了。」

偏殿的窗子開著,陽光從窗外照進來,里面亮堂堂的。

紀嬋打開勘察箱,取出防護衣,戴上口罩手套,扭頭對司豈說道︰「司大人,我開始了。」

司豈捂著鼻子點點頭,目光在她的口罩上膠著了片刻。

紀嬋恍然,嘖嘖,她還真不怎麼會做人。

行吧,雖然不大管用,但也一人發一個嘛,日行一善。

她從勘察箱里取出三個,遞給司豈,「開水煮過的新口罩,但對付這種臭並不太管用,只聊勝于無。」

司豈眼里有了笑意,真心實意地說道︰「謝謝紀先生。」

他經常跟死尸打交道,回頭讓丫鬟照這個樣子多做幾個嗯,還有那個手套。

屋子里一下子多了四個蒙面人。

泰清帝感覺稀奇,瞧著司豈,模著自己的口罩「嘿嘿」笑了好幾聲。

紀嬋先看死者的衣裳。

她拎起上衣,正要對著陽光檢查一下。

司豈開了口,「死者死了數個月,但各宮各司無人報過失蹤。」

「我已經反復檢查過這堆衣物,首先,這是去年秋天新發的夾衣,根據衣長可推斷死者的身高大約五尺五寸,這是宮女入宮的標準身高。」

「其次,上衣後背有個撕扯的小口子,且鞋跟磨損嚴重,我據此找到了案發地,就在後殿。那里沒有血跡,沒有搏斗痕跡,死者應該是被掐死的。」

「最後,前天夜里,我在井下找到一枚絲絛斷裂的玉佩。經查,玉佩是福翠園的,玉佩的第一任主人是個太監,但人一年前就死了,之後玉佩下落不明,找到幾個嫌疑人,但都不承認。」

也就是說線索斷了。

紀嬋點點頭,把衣物堆在門板的角落里。

司豈檢查得很仔細,也很專業,不必再看。

她目前的任務只有一個,那就是找到尸源尸源是無名尸案最關鍵的鑰匙。

司衡驚詫地看了一眼司豈,他真沒想到,自家兒子居然會給一個仵作匯報案子的進度。

朱子青對這位仵作極為推崇,且任飛羽的案子她也確實起到了關鍵作用。

看來這位年輕人的確有兩下子。

他對紀嬋又多了幾分重視,問道︰「紀先生打算從何處下手呢?」

听說最厲害的仵作,可以把打亂的每一塊骨頭都分毫不差的重新排列,他想看看這位到了什麼程度。

紀嬋把頭骨放到停尸床的一頭,然後在尸骨堆里扒拉兩下,取出骨盆部分。

恥骨聯合上的腐肉不多,但還有一些。

紀嬋用解剖刀把剩下的軟組織和軟骨分離,然後對著恥骨聯合的部位發了會兒呆。

泰清帝和司衡父子雖不知道紀嬋在做什麼,但能猜到那塊骨頭是哪個部位。

一個男人久久地對著一個女人的臀部骨頭,感覺還挺那個的。

三人臉上都有了一絲便秘的表情,但被口罩罩住了。

「死者大約25歲左右。」紀嬋忽然開了口。

「何以見得?」泰清帝的桃花眼又亮了起來。

一是有復雜的公式可以計算,二是她有多年的經驗,但這兩樣都無法說出口。

紀嬋有些為難,只好說道︰「這個說起來極為復雜,但草民可以保證,誤差不會超過兩歲。」

司豈證實道︰「去年秋季放出宮的宮女大多二十五歲,這個年齡沒有問題。」

泰清帝也道︰「看來這就是各宮沒有人報失蹤的原因了。」

司衡父子頷首表示贊同。

紀嬋開始整理骨頭,「顳骨岩部有出血……甲狀軟骨和舌骨嚴重骨折,生活反應明顯,死者是被掐死或者勒死。」

「下肢骨折,為死後傷,應該是落井所致。」

她把一具遺骸飛快地拼完了,「總共二百零四塊,一塊不多,一塊不少。接下來就是畫死者的頭像了,這個需要一些時間。」

此子當真不同尋常!

司衡一邊月復誹著,一邊欣賞地看著紀嬋。

他不但熟知每一塊骨頭的位置,且連多少塊骨頭都一清二楚!

若是老仵作倒也罷了,可他才多大,有二十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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