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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那次在小吃街見了一面之後, 接下來好幾個星期, 姚小跳都沒有再見過徐揚, 但她沒想到, 在國慶放假第一天, 徐然卻突然給她打了個電話, 掛了電話之後, 她立即起床換衣服,找了個理由把她媽應付過去就匆匆出門了。

站在路邊打車的時候,姚小跳突然想到了什麼, 轉身朝著小區門口的超市走了過去,進到超市里面後徑直走到了女性用品區,開始細心地挑選衛生巾, 然後又到食品區買了紅糖和紅棗。

徐揚今早起床, 發現滿床都是血,就連自己身上也沾了好多血, 她意識到自己可能是來例假了, 但這是初潮, 她沒有任何經驗, 難免會驚慌失措, 而她身邊只有一個哥哥,沒有女性長輩指導她, 內心的羞澀與慌亂也就無排解出來,于是就躲在房間里不出來。

遇見這種事, 徐然也挺手足無措, 畢竟他一個大老爺們也沒經歷過這種事,看著那扇緊閉的房門,心里也挺著急,思來想去,只好給姚小跳打了個電話。

按照徐然給的地址,姚小跳打車來到了他們家小區門口,徐然正站在路邊等她。

見到姚小跳之後,徐然的神色中不由露出了幾分尷尬與為難,姚小跳能理解他,同時也挺心疼他,家里沒長輩,他真的是做到長兄如父了,而且同時又要兼顧當媽的責任,真是不容易。

「走吧,東西我都買齊了,告訴她怎麼用就可以了。」為了讓徐然放心,姚小跳特意表現出了一副胸有成竹鎮定自若的模樣,「你別擔心,這事挺正常的,等她習慣了就好了。」

徐然真是挺感激她的︰「恩,謝謝你。」

「誒呀,舉手之勞~」

徐然家房子不大,兩室一廳,一進門房屋構造就一目了然,姚小跳望著正對著客廳的那扇緊閉的房門,輕聲問道︰「是那間麼?」

徐然點點頭︰「恩,你進去吧,我就不過去了。」

姚小跳沒有立即動身,認真思考了一下,道︰「我第一次來例假的時候,也挺不好意思的,覺得自己特別丟人,都不好意思面對我哥和我爸,還求著我媽別跟他倆說,但是我媽還是說了,不過那天我印象挺深刻的,我爸去給我訂了個大蛋糕,還點了蠟燭,說是慶祝我長大了,還告訴我這種事情真的很正常,無論是男是女,都不必難堪,也不必尷尬,這是女性成長過程中一個很普通、但是對全人類來說卻很偉大的生理現象。

徐然,你是她哥哥,是她身邊唯一的長輩,如果你都不能正確的面對這件事情的話,她只會更難堪更尷尬。」

徐然怔了一下,確實沒考慮到這一層次的利害關系,他是揚揚唯一的親人,他的態度對她來說一定會有很大的影響,所以他必須擺正自己對這件事的看法,同時,他也受到了一些啟發,思考了一下,道︰「我知道了,揚揚就先拜托你了,我出去買點東西。」

姚小跳笑著點頭︰「去吧,這里就交給我了!」

來到徐揚的房間門口,姚小跳輕輕敲了敲房門︰「徐揚,我是姚窕,可以進來麼?」

過了好久,姚小跳才听到屋子里面傳來的怯生生的回復︰「可以的。」

開門進屋,姚小跳發現房間里面竟然連窗簾都沒拉開,昏沉沉的,徐揚小朋友躺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捂的嚴嚴實實的,等姚小跳走到床邊的時候,她才稍稍拉開被角,露出了半顆小腦袋,跟霜打了的茄子一樣,蔫蔫的看著姚小跳,有氣無力地問道︰「是我哥給你打電話了麼?好丟人啊……」

「一點都不丟人,這是好事,證明你長大了!」說話間,姚小跳注意到了徐揚略顯蒼白的臉色,關切的問道,「是不是肚子疼?」

徐揚生無可戀︰「特別疼……」

「沒事,我去給你燒點水,喝點熱紅糖水就不疼了,可快!」姚小跳從購物袋里拿出來了一包紅糖,迅速的跑去廚房燒水了,大約過了有十分鐘,她端著一杯正在冒著熱氣的紅糖水回來了,放在了床頭櫃上,「晾幾分鐘,有點燙。」

徐揚乖乖的點了點頭。

「你會用衛生巾麼?」姚小跳從購物袋里拿出來了一包日用衛生巾,「我給你買的是棉面的,因為我一直用的都是棉面,我媽說網面的不舒服。」

徐揚縮在被子里搖了搖頭,極度難堪的說道︰「我們家沒有,我現在,用的衛生紙……」

姚小跳看出了徐揚的尷尬,自我打趣道︰「我第一次比你還尷尬,正在客廳里看電視呢,說來就來了,染得我們家白沙發面上全是。」

徐揚︰「啊?好丟人啊。」

姚小跳再次重申道︰「沒什麼丟人的,人之常情而已,現在快起床吧,去衛生間換上衛生巾,衛生紙上面有很多細菌,不利于你的生理健康。」

徐揚這才從床上爬起來,接過了姚小跳遞來的衛生巾。

「會用麼?」姚小跳不放心的又問了一遍。

徐揚靦腆的點頭︰「會的,在學校廁所里面見同學用過。」

等徐揚從廁所里面回來之後,姚小跳把熱乎乎的紅糖水遞給了她︰「快喝吧,喝完肚子就不疼了。」

徐揚端著杯子坐到了床邊,姚小跳則坐到了她對面的椅子上,交替著從購物袋里拿出不同類型的衛生巾,詳細認真的告訴徐揚日用、夜用、迷你、護墊之間的區別,並建議她在生理期第幾天應該用什麼類型的衛生巾,最後又叮囑她一片衛生巾最長使用兩個小時就必須換掉,不然會滋生細菌。

徐揚十分感激姚小跳︰「姚姐姐,謝謝你。」

姚小跳還挺不好意思︰「誒呀你叫我小跳姐就行了。」

徐揚捧著杯子喝了幾口紅糖水後,身體里的寒氣瞬間就被驅散了,渾身上下暖融融的,整個人也精神了不少,然後她才意識到,她哥好像不在家。

「我哥去哪了?」徐揚扭頭看著客廳問。

姚小跳道︰「出去買東西了,馬上就回來。」

「哦。」徐揚的心里還是有點尷尬,垂著眼皮問道,「我哥今天是怎麼跟你說的啊?」

姚小跳道︰「你哥舌頭都快捋不直了,他比你還尷尬呢。」

「真是難為他了。」徐揚嘆了口氣,神色悲傷地說道,「如果我媽還活著就好了,我哥也不用這麼為難了,他真的挺不容易的,我總是在給他找麻煩。」

來例假會使人心情抑郁,姚小跳明白徐揚正處于這個時期,立即柔聲開導她︰「徐揚,你不能這麼想,你要明白,你現在是他唯一的親人,他能咬牙堅持到現在,很大一部分動力都是來自于你,如果沒有你的話,他很有可能早就自暴自棄了,你是他的希望,不是麻煩。」

徐揚猶豫了一下,低聲問道︰「小跳姐,我哥跟你說過我們家的事麼?」

姚小跳點了點頭。

「那我就沒什麼好隱瞞你的了,我爸一出事,我們家就垮了,後來我媽也沒了,只剩下我哥和我了,幸好這套房子是我媽名下的,不然我們兄妹倆連住的地方都沒有。」

或許是因為姚小跳在她內心處于敏感期時給了她溫暖與呵護,再加上她比自己大幾歲,所以徐揚現在特別信任她,極其渴望對著她傾訴,排解一下心頭的壓抑情緒。

「我哥原來還有個女朋友,叫唐貝,他們兩個談了好幾年戀愛,我哥特別喜歡她,但是我們家出事之後,唐貝就出國了,甚至都沒跟我哥說分手,不辭而別,我哥得這個知消息後整個人都崩潰了,把自己鎖在房間里好幾天都沒出來,我怎麼敲門他都不理我,所以就沒人管我了。

那個時候我還在上小學,每天都特別害怕,也沒有錢,餓了就去水龍頭里接涼水喝,後來我就生病了,我記得那天晚上肚子特別疼,疼得我渾身冒汗,再然後,我就不記得了,睜開眼楮才發現自己躺在醫院了,我听見我哥喊了我一聲,我就叫了一聲‘哥’,然後,我哥就哭了,跪在我的床邊嚎啕大哭,邊哭還邊跟我說對不起,其實我沒有覺得我哥那點對不起我,但是他就是一直在哭,這還是我從小到大第一次看見我哥哭,還哭得這麼慘,後來我才知道,原來那天晚上,我快死了。」

說到後來,徐揚的眼圈微微有些發紅,聲音也開始發澀︰「後來,我哥休學了,邊打零工邊照顧我,直到我身體徹底好起來,他才重新回學校上學。」

听完這些事情,姚小跳沉默了許久,心里有些疼,她原來只知道因為家庭的變故導致了徐然的月兌胎換骨,但她卻從來沒有听過這些令人心疼的細節,現實以這種殘忍的方式磨去了他尖銳的稜角,逼著他成長、蛻變,同時也為他留下了一生難忘的傷疤與記憶。

所有人的成長之路都是坎坷不平的,但是徐然的成長之路,似乎異常泥濘,能一路堅持走到今天,他真的是不容易。

後來,姚小跳輕嘆了口氣,看著徐揚,道︰「所以,以後再也不要說自己是他的麻煩了,如果沒有你的話,他堅持不到現在,你好好對待自己,就是對他最好的回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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